天边霞光一片红艳,染红了大片大片的天空。
大陆一半笼罩在这霞光之下,显得红彤一片,倒是增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皇宫的一处宫殿内,一女子昏昏沉沉,正一手撑着额头,在无声地瞌睡着。她的面上是化不开的疲劳,即使睡梦中也不能双眉舒展着,口中渐渐溢出呢喃之声,似在低语,实则只是梦呓。
她的周遭无一人在,四周黑漆漆,只偶尔几抹霞光照射进大殿内,几缕光照映在她的脸庞。
她眼皮动了动,似下一刻就要睁开,却只是睡得不安分的表现。渐渐,又恢复了安宁。
一人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她的身前,携着一食盒,其中是热了又热的饭菜。她轻手地点上了烛光,但到底不能驱散天渐渐暗淡。
“姑娘,姑娘。”宫女轻推着她,轻声唤她。
她艰难地睁开惺忪的双眼,霞光刺进她的眸子。她半眯着双眼,一下子也回了神来。
她舒展着双手,舒展着全身上下每一处的地方。
“姑娘,您已经快一天没吃饭,多少吃一些!”那宫女劝慰着她,她已经快要整整一天没有吃下东西了。
“一天了···”她独自呢喃着,并无把她的重点放在心上,只是记挂着自己的所思所想。
“七皇子,他还没回来吗?”
她呆在这宫殿中已许久,从清晨等到日将西斜。想必没有多久,月亮便会高高挂在天际。她倒是有些想念漫天的繁星,在月亮的映衬下,异常的璀璨。
“还没有呢。”她老老实实地回答着她,见她实在没有心思吃饭,只好又劝慰起来。
她见她时刻地挂念着七皇子,只能借着那尊大佛抱抱佛脚了,“姑娘,您多少吃一些,不然七皇子回来也会心疼的。”
她的本责便是照顾好她,如今她一眼便可见的消瘦,这倒是落下她的不查之过。为了不让自己受罚,也是为了眼前之人的身体着想,她苦口婆心地劝慰着她。
“好,你先下去吧!”她听她念叨得未免也有些心烦了,耳朵都快要裹上一层厚厚的茧,这才漫不经心地随口回应着她。
在她心情不好之时,有人在身旁叽叽喳喳,她到底不习惯。也许不是自己熟悉之人,那个宫女到底带上几分疏离与客气,让她也很难拒绝。
倘若是在沈景的眼前,那人总会先让她发泄一通。她趁机把自己的鼻涕眼泪都往他身上抹,只为了女子的妆容之雅。
又或者是不愿意在自己在意的人面前展露如此不堪的一面,只是想用自己脆弱一面来谋取他的爱惜之心。或许,她在他面前,才有脆弱的一面,只想依靠于他。
那宫女听到她答应她,也没有注意话中的情绪,只是她愿意吃便好了,“好好好,您先吃着,等会记得喊奴婢来收拾!”
她眉头高挑,喜意暴露在眼前,惹得她连走路都走不好,往外走之时还碰撞到,倒是可以引人一笑。
如果是往日的何妍,想必此刻会轻声笑她,再嘱咐几句。但是,现在她没有心情,她的一颗心有些不安稳,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
她回过头望向桌子上的食物,皇宫的伙食自然色香味俱全,只不过她这几天吃得倒是不香,就像是生病一般。云落依调侃她是害了相思病,她也是这么认为,但有人无声地反对着。
她拿过一盅鱼汤,勺子轻轻地搅着,香气四蔓。以往的鱼汤她倒是喝得津津有味,如今却是鼻子尖,竟都能嗅得其中几分腥味。
她眉头紧紧拧在一块,如同一团丝线,捋也捋不清,多件事交织在一快,全数压在她的心间,惹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她还未喝下那一勺的鱼汤,就一直呕吐不停,像是要把昨天吃下那可怜的一部分食物全数吐了出来,只余下一堆的苦水。
她面色发白,嘴唇似结上一层霜,整个人毫无气色,更显几分羸弱。
她盖上那一盅鱼汤,离她的鼻子远些,脸色这才渐渐有了些好转。
她拿过桌子上的温水,小口地抿了一口,润润干枯的嘴唇,显出几分粉红,整个人瞬间有了几分活力。清了清嗓子,水一口一口地自喉咙口往腹中流淌,渐渐化为几分的暖意。
“姑娘,七皇子回来了!”
方才的宫女风风火火地来到她的眼前,在九天之外仿佛都可以听到她的喊叫,倒是喊得感情充沛,无不展现喊话之人的喜悦之情。
她的性子倒是极好的,有些小单纯,最怕惩罚,但只是偶尔才会想起。大声喧哗,也不失为一罪行,惹得别人失了安宁的所在之处。
何妍方才仔细地摩挲着杯沿,出了神,倒是没有听全整句话,“你说什么?”
那宫女急匆匆而来,上气不接下气的,面上红粉一片,汗珠发着盈盈的光芒,她喘着气,一时半会也不能平息下来。
何妍站起身来,却是一下子脚软,险些摔倒在地,幸亏身前是一张桌子,她方才是靠着双手支撑着身子起来。
她眼前是一闪而过的黑,大抵是休息不好导致站起身来一股血冲到脑际,这才有眩晕感,不能看清眼前的事物。
她站定在原处,缓了缓自己的情绪,耳边有宫女的大口喘气声,还有她的缓缓吐出气的声音。
等待缓了片刻,她的喘气声却是还未停。她这时候才想起来她的用意,拿过一旁的杯子,往其中倾倒着水,像是汩汩的泉水拍打在山间的大石之上。
她往她身旁而去,手中拿着那杯水,却是在伸手之际,水杯掉落冰冷的大理石地面。水四处撒开,有几滴往何妍身上而去。
“对,对不起···”那宫女倒是不再大口喘气,只是面色依旧红润,耳朵尖更是染上了嫣红,一双手毫无节奏地揉搓着,显示出了那人的紧促不安。
她方才唤她,她一个抬头,撞上了她,水杯这才会陨落,落得这方境地。
水杯落地的声音,惹得何妍心头一堵,像是什么发生一般。右眼的眼皮在无声地跳动着,扰得她分外不舒服,但也不忘再回过头去,为她再添一杯。
这次她小心翼翼地接过,仿佛对待着什么珍宝一般,她羞涩地道了句,“谢谢姑娘!”
何妍到底有些心急,但也不乏耐心,只等着她缓过气来。
她伸手接过一空而尽的水杯,正欲放于桌上,却是听她高兴地吐露着:“姑娘,七皇子回来了!”
她手下不慎,杯子滑落手心,直直地往地上而去,又发出清脆的声音,如奏着悲凄的乐曲。她一时不查,只是下意识地往弯下腰,想收拾那碎片。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与宫女同时蹲下,却是她最先触碰到那破碎的瓷片,指尖渗出丝丝的血迹。她吃痛地收回了手来,放于嘴前,再轻轻地吹着一口气。
宫女自然注意到这一幕,连忙起身扶着她往桌子而去,却被她巧妙地避开。她心急倒是一错再错,指尖的伤口不足为惧。她用大拇指按压着,倒是有些好转之色。
“七皇子此时在哪?”她镇定自若,丝毫没有了方才的慌乱之象。
“方才有人来报,想必现在在皇上的起居殿中。”她一下子被她引到了别的话题。
“你仔细点打扫,小心划伤。”
“是。”她只顾着听从她的命令,乖巧地收拾那满地的狼藉。
何妍站在她的身后,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她提着裙角,步履轻盈地往门外走去,不打破这安静惬意的一幕。
门口虽有着守卫,过往也有一些宫女,但到底无人敢拦了她的去路。
众人如今都知晓,七皇子有功,想必少不了赏赐。这个女子,也少不得会飞黄腾达。
以往眉眼中有几分不屑之色,现在转而是一副讨好之意。
“姑娘,可需我们护您前往?”
“不必了!”
守卫目送着她的身影离开,她离这念昔宫愈来愈远,脚步略显凌乱,只余下霞光照耀下裙角的血红之色。
她只顾着前行,指尖的鲜血又汩汩地冒出。所过之地,徒留几滴鲜红。
与此同时,起居殿内,一道染了血红的身影正窝在一男子的怀中,她伸手轻柔地拂过男子的脸庞。她们二人均身着一身太监服装,女子的头发全数倾洒下来。
霞光愈来愈红艳,男子眼梢沾染了红,面上沾染了温热的鲜血。身上的太监服因女子的紧靠,而有了些褶皱,到底只是一桩小事。
她的手自他的眉头,轻轻地勾勒着,如同他醉酒的那一晚。她的指尖渐渐失去温度,只能更加依赖他的体温。
手自眉头来到眼角处,想为他擦拭血迹,却是又吐出一口血来。她的手沾染上鲜血,他的脸她到底擦也擦不干净。正如她不能走入她的内心,她如这些鲜血一般污秽,怕他被自己沾染了污浊。
“若西,以后……不能陪伴在……您的身旁了。”她话说得断断续续的,嘴角却是不停地溢出血来,却是忍着无尽的痛意,把自己的一腔热情都诉说,“您以后一定要好好的!”
“还有,小公子我不能再照顾了,他想必不久之后便会忘了我吧!”
将死之人,心心念念地无外乎他人。她到底是有些不甘,却只能化为几丝洒脱。她什么都不能改变,如此便是最好了!
他抓住她的手,似是给她一个许诺。她朝他笑了笑,手适时地滑落他的掌心。
何妍站在入门处,远远望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喜悦过后,她余光瞥到他怀中有一人,她们二人甚是亲昵的样子。
他们二人交耳的模样,在她的角度,倒像是情人间耳畔的厮磨。
她原本有些讶异,起居殿外无一人所在,这时候才望见他们均在这殿中。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男子的视线与她重合在一起,她的眼眸中只有大片大片的血色,指尖的鲜血滴落在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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