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商三十年

    
    姬旦被姬发选为托孤大臣。
    不过，似乎姬鲜更由资格……
    然而，姬发选择的两位托孤重臣，均没有姬鲜……
    另一位被任命为托孤大臣的，是姬奭。
    被姬发封为北燕侯的姬奭。
    需要指出的是，大周建立天下之后，任人唯亲。
    姬发将自己的兄弟们都封为诸侯。
    其他忠诚的亲信也被封为诸侯。
    总而言之，根据亲疏远近，姬发册封了成百上千个诸侯。
    这种宰割天下的感觉，很爽！
    要让所有人知道，他们的一切，都是他姬发赏赐的！
    被万人敬仰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可惜，姬发没有享受这种美妙太多年。
    只有3年。
    只玩了3年，姬发就与世长辞。
    此时，姬发和姜玉的儿子姬诵，仅仅10岁。
    姬诵，登上王座的时候，还不满10岁。
    姬发认为自己的儿子需要帮手，就任命姬旦和姬奭来辅佐。
    这是姬发的遗愿。
    尤其是姬旦。
    这是姬发最信赖的弟弟。
    姬旦师从大文豪姬昌，后又跟随姜尚学习。
    而姜尚，也是姬发的老师、岳父。
    姬发和姬旦从小就关系亲密。
    再加上师出同门，就关系更好。
    以姬发用人不避亲的性格，在托孤重臣的问题上，必然要选一个最令他放心的人。
    而这个人，就是姬旦。
    姬旦不仅深得姬发的信任，而且才华横溢！
    他有姬昌的文采，也有姜尚的谋略，更重要的，他对姬发绝对忠诚。
    姬旦，可谓是德才兼备！
    有这样的人辅佐自己的儿子，姬发也就放心了。
    姬旦时年55岁，比姬昌小两岁。
    姬旦作为托孤大臣是合适的，可为了避免姬旦专权的嫌疑，有必要在指定一个托孤大臣。
    但是，姬发左思右想，想不出来。
    他非常苦恼。
    眼看着他就要生命将尽，却不能为自己的儿子安排好未来的道路。
    “姬旦，你觉得还有谁能够保护诵儿？”
    姬发在卧榻上虚弱地问。
    这位打败了殷商、号称天下最强男人的大周天子，快要死了。
    “大王，燕王姬奭。”姬旦立即说道。
    “姬奭？”姬发问了一句。
    他不记得还有这号人物。
    姬发还在想，姬奭是什么东西？
    这怪不得姬发。
    姬昌子嗣众多，很多儿子相差几十岁，都有可能。
    这个姬奭，就是太年轻了。
    尽管姬发前年才封了姬奭为燕王，如今却已忘了……
    “大王，燕王此刻就在镐京。”
    “他能行吗？”
    “大王，姬奭今年36岁，胜在年轻。他的武功不错，学习能力强，保护少主很合适。”
    “他不是燕王吗？他不管燕国了？”姬发似乎并不糊涂。
    “大王，姬奭派长子姬克管理燕国，自己可以留在镐京。”
    “嗯，那就让他待在诵儿身边吧。”
    “大王英明！”
    就这样，36岁的姬奭，就和55岁的姬旦，一起成了姬诵的托孤大臣。
    显然，这个组合是由姬旦主导的。
    这里存在一个疑问。
    姬旦为什么偏偏举荐年轻的姬奭，而不是经验更加丰富、才华更高的姬鲜？
    姬鲜，只比姬发小一岁，但比姬旦大一岁。
    论才华，姬鲜更在姬旦之上。
    姬鲜，甚至被很多人称为姬考在世。
    姬考是天下第一能臣。
    世人将姬鲜与姬考并列，可见其非凡的才能，至少为人处世一流。
    实际上，大周内部很多人都期待姬鲜成为托孤大臣。
    甚至有人直接向姬发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但是，姬发没有采纳。
    他选择了姬旦，并在姬旦的建议下，选择了毫无名气的姬奭。
    结果，姬鲜这样的优秀的人才就被闲置了。
    姬鲜被闲置的原因很简单。
    姬发对姬鲜不够信任，或者说是关系不够近。
    这种情况早在姬昌时期，就形成了。
    在帝乙时代，姬昌是殷商的西方护法，忠诚的西伯侯。
    他的儿子们与他一起开疆拓土。
    这里面，就数长子姬考最为优秀。
    姬发，也还行。
    排行第三的姬鲜，则以姬考为榜样，与姬考走得很近。
    排行第四的姬旦，却和姬发经常玩，与姬发友谊深厚。
    所以，论亲疏远近，显然姬旦才是姬发的第一人选。
    至于姬鲜，连第二人选都谈不上。
    姬鲜，是姬考那边的人。
    姬旦，才是姬发这边的人。
    虽然姬考已经死了，但姬发还是没有拉近与姬鲜的关系。
    水到渠成地，姬鲜成了姬考之后，继承姬考光辉形象的人。
    这就更让姬发忌惮。
    派姬鲜去看守子庚，也是为了边缘化姬鲜。
    以姬鲜的才能，去干看守子庚的活，无疑是大材小用。
    但没有办法，谁叫他是姬考一系呢？
    因此，托孤大臣这样的重要职责也就轮不到姬鲜了。
    很多人感到惋惜。
    姬鲜的才能，有目共睹。
    最突出的是，姬鲜是大周少有的精通殷商的人才。
    姬鲜对殷商研究得很深，对殷商的经验教训有着深刻的感悟和思考。
    倘若对姬鲜委以重任，大周必能吸取殷商的成功经验，同时避免殷商掉进的坑。
    可惜，姬发没有这样做。
    他对姬鲜是冷藏的，是边缘化的。
    所以，姬旦也就不会举荐姬鲜了。
    姬奭是姬旦的小弟，听话懂事。
    让姬奭一起来辅佐姬诵，姬旦认为很好。
    总之，就是党同伐异。
    亲近的，就团结起来。
    疏远的，就继续疏远。
    需要指出的是，和姬奭一样，姬鲜也没有离开镐京，另外两个看守子庚的姬度和姬处也都常年留在镐京。
    包括姜尚等许多功臣也都在镐京。
    镐京作为天下的中心，自然各方面的环境是最优的。
    谁不想在镐京享福呢？
    燕王姬奭就直接没有去燕国任职！
    姜尚被封为齐王，还亲自带着自己的儿子们，率兵开辟齐国。
    姬奭则是让自己的儿子姬克随同姜尚一起行动，目的是在姜尚稳固齐国之后，帮助姬克占领燕国。
    “齐侯，你就顺手帮我家克儿打下燕国。这很简单啊。”
    “……”
    姜尚没有拒绝。
    姬发把最难管理的齐国交给他，还是在考验他、利用他。
    这让姜尚意识到，天下是姬家的。
    即使他姜尚战功赫赫，也不得不去边远之地披荆斩棘。
    幸好，姬发还允许他回来。
    他还能在镐京享受几天安逸生活。
    他没有被选为托孤大臣。
    他太老了。
    他都77岁了。
    可是，没有谁敢小瞧他。
    他完全不像是77岁的人，还是有一股生猛之气。
    他还是大周军队的泰山北斗。
    虽然他不姓姬，但他却是两朝元老，现在算是三朝了。
    他是太公望。
    他娶了姬昌的女儿姬兰。
    他是姬家的女婿。
    他是大周最有威望的人。
    他非常了解姬发。
    姬发和姬昌不一样。
    多年的失败，形成了姬发多疑的性格，也养成了任人唯亲的毛病。
    姬发的能耐比不上姬昌，所以就必须要依赖一批人。
    姜尚，就是这批人里最重要的那一个。
    所以，姬发对于姜尚，依赖的情况更多，防备的情况较少。
    安排姜尚到最远的齐国，算是防一手。
    即使姜尚不安分，也不能立即威胁镐京。
    姬发这一手，就是把姜尚的根基固定在最远的齐国。
    不过，姜尚还是在镐京任职。
    姬发还知道，事情不能做绝。
    姜尚是有功的，该让他在镐京过几天安逸生活。
    只是，姬发没有想到，他竟然活不过姜尚！
    生命的事情，谁能说得清呢？
    姬发对姜尚的策略是稳。
    稳住姜尚，大周的天下就基本稳了。
    殷商已灭，放眼天下，没有谁是姜尚的对手。
    正好，姬旦也是姜尚的学生。
    以姬旦的心机，是能够稳住姜尚的。
    姬旦充满自信。
    他认为，自己就是最合适的托孤大臣。
    虽然还有一个非常有竞争力的姬鲜，但也仅仅就那一个。
    以他和姬发的关系，没有人能争得过他。
    和三哥姬鲜不同，姬旦佩服姬考的才华，但却认为姬发更酷。
    姬考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不知不觉就形成了过于稳重的性格。
    这让姬旦觉得这位大哥过于阴沉。
    谁也不知道姬考心里怎么想的，谁也看不透姬考。
    换句话说，姬考是不可知的。
    但是，二哥姬发就不一样了。
    姬发非常潇洒。
    声色犬马，样样精通。
    不能说姬考就不精通。
    只能说，姬发可以公然地声色犬马。
    而姬考，则不能。
    姬考，克制。
    姬发，洒脱。
    对于年少的姬旦而言，姬发似乎更是理想的生活模型。
    还有一点，姬发会带姬旦出去玩……
    玩什么？
    玩的东西太多了。
    饭店酒肆、网吧游戏厅、会所别墅、牌桌电影院。
    反正，姬旦跟着姬发是大开眼界。
    这非常好。
    跟着姬发，姬旦终于看到了世界的缤纷多彩……
    另外，跟着姬发的时候，要在身上藏一把砍刀。
    这是姬旦养成的习惯。
    而这个习惯，也是姬发多年训练出来的。
    为什么要带砍刀呢？
    要砍人吗？是！
    不是！
    “之所以要带砍刀，是要增加安保意识！”
    姬发曾这样对姬发说。
    然后，姬旦就满脸疑惑地接过了姬发递来的青铜砍刀。
    青铜砍刀，虽然袖珍，但也太大了。
    不仅大，还重。
    藏在怀里，沉甸甸的。
    几番琢磨，姬旦决定不藏了，直接绑在大腿上。
    他不怕别人看见。
    他就是带砍刀了！不服来砍！
    姬发是姬考的保镖。
    但在姬发独自出去玩的时候，姬旦是姬发的保镖。
    与其说是保镖，不如说是玩伴。
    论武功，姬发要比姬旦强，至少以前是的。
    姬旦最喜欢跟着姬发参加赌局。
    刺激！
    想当年，姬发闲来无事，就会带着姬旦参加赌局。
    梳个大奔头，叼着火箭筒似的雪茄，烟雾缭绕地往牌桌前一坐，大佬风范！
    是的，姬发就是这么酷！
    如果不在姬考身边，姬发就是大佬！
    这个时候，姬旦就非常高兴地站在姬发身后，看着姬发打牌。
    其实，也看不清什么。
    姬发的雪茄烟雾很浓，估计只有牌桌上的人能看清出牌。
    姬旦轻抚腿上的青铜砍刀，机敏地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尽职尽责地做好保镖的工作。
    他的砍刀从未出鞘。
    但他砍过人……
    当时，姬发所在的牌桌突然混乱！
    一群提着匕首的混混冲了进来。
    有人直接朝姬旦杀了过来。
    姬旦立刻拔刀！
    没拔出来……
    那把青铜砍刀在腿上绑得太安实了……
    眼看着姬旦就要尸首异处，姬发抬手一刀，后发先至，一刀砍断了混混拿刀的手。
    姬旦惊出一身冷汗。
    那一战，姬发大杀四方，杀的一群混混片甲不留、血流成河。
    从此牌桌上的“发公子”就无人敢惹。
    “姬旦，刀法要好好练啊。”
    姬旦记住了这句话。
    每天苦练青铜砍刀。
    他再也不会出现把砍刀绑死的错误了。
    姬发对他很是照顾。
    或许，姬发最信任的就是他。
    在牌桌后当保镖。
    姬旦后来才想通。
    姬发并不是需要他在牌桌后当保镖，而是希望身边有自己的人。
    是的，姬发不想一个人战斗。
    即使姬旦的战斗力为零，那也没有关系。
    姬发自己就能搞定。
    毕竟，他可是岐周接班人姬考的保镖啊。
    这更让姬旦感动。
    姬发的信任，让姬旦对他更加忠诚。
    现在，姬发托孤于姬旦，是很自然的事情。
    就像当年，在牌桌上把身家性命托付给身后的姬旦。
    不过，姬旦印象最深的，还是殷历524年，他们从朝歌返回岐周的事情。
    因为那一年，他们走得很匆忙，前所未有的匆忙，所以他记得很清楚。
    姬发骑马过来给他分发国宴。
    姬发放肆地拍了拍车窗，大喊道：“叔旦！有好吃的了！”
    车窗被姬发拍得砰砰响。
    和姬旦一起坐在车里的姜尚吃了一惊，还以为是遭遇劫匪了呢。
    姬旦打开车门，接过饭盒，不满道：“二哥总是这么莽撞！”
    “哈哈哈，傻弟弟。”
    临走，姬发还不忘在姬旦头上抓了一把，弄乱了他的发型。
    也只有在姬旦面前，姬发才显露少年心性。
    完成分配任务，姬发便吹着口哨，策马扬鞭，奔向了队头。
    现在回想起来，那真让人怀念。
    姬旦看着年幼的姬诵，突然感觉时间沧桑。
    发哥，不会再来了。
    他要保护好发哥的儿子，保护好大周的天下！
    然而，他代天罚逆的权力引起姬鲜的不满。
    不仅仅是姬鲜，还有很多支持姬鲜的人，比如，姬度、姬处。
    他们开始酝酿一个大胆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