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衰神同行

    
    “要不要送你回家么？”殷汐瑶亮了亮自己的车钥匙，她钥匙上的车标很好认，即使是不懂车的穆安安都知道那四个相扣的环子是奥迪的标志，不过他分不清具体是奥迪A3还是A6。
    早就猜到殷汐瑶家庭背景应该挺殷实，但穆安安也没想到她会这么有钱，说起来，殷汐瑶至今没和穆安安聊过她的家庭，穆安安甚至连她的父母是干啥的都不知道，相比较起来，殷汐瑶早就知道穆安安是孤儿这件事。
    “又是一个富二代。”穆安安感叹的尽管很小声，但还是被殷汐瑶听到了，不过以他俩的关系，殷汐瑶还不至于因此而生气。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富二代呢？就因为这辆车吗？”殷汐瑶按下钥匙上的按钮，打开了车门，坐上了驾驶位。
    “不是，我是靠我男人的直觉。”穆安安永远没个正行。
    穆安安坐上了副驾驶，他一屁股坐到真皮座椅上后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太爽了，座椅椅的软硬适中，曲线流畅贴合人体，躺在上面和躺在一张按摩椅上没有太大的区别，这坐着比他家里那张旧沙发简直要舒服上一万倍。
    “男人也有直觉么？”殷汐瑶轻笑了两声，她转动钥匙，启动了汽车，然后看着后视镜，将车缓缓倒出了车位，“这车的确不是我自己买的，但也不是我爸给我买的。”
    “哦？难不成是你妈给你买的么？”
    “当然也不是，这是我读大学时的一位朋友送给我的。”殷汐瑶现在已经习惯了穆安安说话的方式，她并没有产生太过激烈的情绪。
    “男朋友？”能随手送出一台奥迪，原因除了那个人很有钱以外，他肯定与殷汐瑶的关系不一般，于是穆安安有此猜测。
    “男性朋友。”殷汐瑶纠正道。
    “普通的男性朋友会送你这么贵重的礼物吗？”穆安安自然表示不信。
    貌似闻到一股酸味的殷汐瑶转头一笑道：“哼哼，你是在吃醋么？”
    “吃醋？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为什么吃醋？”
    “他叫叶林玉。”
    “呵，叶林玉，这名字很像那些个二流都市小说中的主角。”尽管穆安安言明自己并没有产生任何负面的情绪，但此刻不假思索就吐出嘴的言语彻底暴露了他的想法。
    “哈哈，你还说没吃醋。”殷汐瑶抓住了这点，她似乎很以此为乐。
    穆安安原本正打算反驳，但是他转念又想到了比单纯的反驳要管用的多的方法，那就是把殷汐瑶也拉下水。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吃醋这种现象一般只会发生在已经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或已经结为夫妻的两人之间吧，如果说我吃你的醋的话，咱俩……还是说你已经……”
    穆安安故意没把话说完整，给人留下了遐想的空间，同时也方便了他事后.进行诡辩。
    这样做的确十分有效，殷汐瑶的那张小脸噌的一下就红了，显然刚才在调笑穆安安时，她并没有想那么多。
    “唔……”殷汐瑶樱唇微张了张，就像正在水中呼吸的小金鱼一样，她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但话到嘴角觉得不合适又咽了回去，停顿良久说出的话却有些牛头不对马嘴，“你放心吧，我和他真的只是普通朋友，更相当于闺蜜，他是不会喜欢我的，同样我也不会喜欢上他，当然我指是男女之间的那种……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我和他还是有感情的，只不过全是友情，而我之所以敢保证友情不会变质，是因为他不止不喜欢我一个女生，当年追他的女生那么多，而他一个都没有接受，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这辈子应该都不会接受任何一个女生的告白。”
    “花擦……”殷汐瑶刚才的一番话貌似暴露了什么不得了的信息，“你是说他……”
    殷汐瑶又将脸转过来冲穆安安微微一笑。
    “相比较我，他也许会更喜欢你一点。”
    穆安安顿时感到一阵瘆得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怕什么？刚才不是还想请他吃饭么？”
    “什么？”
    “他现在是我的同事，他叫叶林玉，我们都叫他叶子。”或许是怕穆安安误会，殷汐瑶紧接着解释道，“警校毕业之后经过多次辗转，我们最终都被安排到了二队，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叶子就是叶林玉，我是不是该庆幸没有固执己见的请他吃饭？”
    “安安，你可不能歧视人家，人人都会选择爱的权利，你不能因为你是多数而他是少数产生排挤他的行为和思维。”
    “哪会呀，我书虽然读的没你多，但也算是一个读书人，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其实被老爷子教育大的穆安安在性取向这方面还是非常传统的，所以他内心其实非常抵触同性恋，但对方是殷汐瑶的朋友，他又只能把这种情绪掩藏心底。
    怪就怪穆安安隐藏的太刻意，被殷汐瑶一眼就看穿了。
    “我知道你多少会有一些偏见，但是我不怪你，这在人们的脑海中已经根深蒂固，不经过十几二十年的教育和改变，一代一代下去，人类的思维终将如是。”殷汐瑶语气放得很轻松，她并不想因为这个话题而令她和穆安安产生矛盾，“其实一开始我知道的时候和你的感受差不多，但也有些不同，因为我是作为一个女性的角度去看待他的，当时的想法就和你看待女同性恋差不多。”
    女同性恋？那不就是拉拉和百合嘛，听起来就比搞基要清晰脱俗的多，说来也奇怪，对于男同十分排斥的穆安安，竟对女同没有太多感受，甚至他觉得这样还有些美好，两个可爱的女孩子在月光下互相依偎，亲吻……（再写就发不出来了），那场景真是温馨而又甜蜜，可如果换成两个糙老爷们，同样在月光下依偎接吻（法式湿吻，自己脑补），穆安安想到一半就差点儿吐了。
    “然后你知道我是用怎么的方法来改变我的态度吗？”趁着等红绿灯时，殷汐瑶偏过头来问道。
    穆安安当然摇了摇头。
    “我是设身处地的站在叶子的角度思考了一下，当时我在想，如果我喜欢一个人，而她刚好又是一个女生，那我会不会接受这一切呢？”
    “结果呢？”
    “可惜当时的我并没有喜欢的人。”绿灯终于亮了，殷汐瑶松开刹车，踩下了油门，“不过我以我当时最好的朋友也就是叶子做了一个实验，我想如果叶子不是男生而是女生的话，我还会不会和他交朋友了，答案是肯定的，他如果是个女生我们相处得会更融洽，所以我得出结论，性别并不会影响一个人的爱恋。”
    “可朋友之间是友情不是爱情啊，你这样的结论是不是稍稍有些牵强了。”
    “当时我也这么觉得，直到我跟这个结论进行一番调查之后，具体的操作就是找到同性或是异性伴侣，其中包括一部分年轻情侣、夫妻以及相恋一生的老者，我们提问如果对方的性别转换，当然不是二人一起转换，他们是否还能坚持爱恋，其中很大一部分人都表示无论再怎么性别再怎么装换，只要伴侣的心不变，他们都能在一定程度上接受，这说明伴侣之间的情感已经超出了性别的束缚，我的理论得到了证实。”殷汐瑶两只手都搭在方向盘上，她的脸也一直朝向前方，这时穆安安看到她的侧脸似乎泛起了红晕，“如果说你还不明白的话，我简单举个例子，如果有一天你变成女生或者我变成男生了，但除了性别以及外貌中性别特征以外其他都没改变，包括性格和记忆，你还会……”
    “你是问我能不能接受一个脸皮很薄但是很温柔很能打的腼腆帅警官么？”穆安安有些哭笑不得了，他开始想象殷汐瑶如果是一个男人，那将会是怎样的场景。当然以殷汐瑶这五官形象，就算她是个男人，也一定会是世界上最为清秀漂亮的美男子之一，如果记忆和性格都没发生太大改变的话，穆安安觉得自己也许能够接受，“可是反过来呢？你会喜欢一个脸皮很厚但是不能打，同时很鸡贼、嘴角总带着贱笑的女生么？怎么我觉得我要是变成了个女的会跟个小太妹差不多？”
    “抓的就是小太妹。”殷汐瑶以自己的职业开了个玩笑，虽然她没有正面回答，但这句话中隐隐蕴含的意味，已经说明她也能接受穆安安变成一个女生，当然前提仍是保留记忆和性格。
    说起来一个人的本身就是由记忆和性格组成的吧，其他的一切如果能够替换的话，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就算抛去性别，讲一个人的记忆和性格注入一台机器里面，那么那个机器不久成为那个人了，这个时候他如果有爱人，他依旧会爱，并不会因为他是一台机器而丧失原有的情感，因为情感是储藏在记忆中的，并非存在你的什么情感器官上。
    这样越想越恐怖啊，唯物主义者几乎会感到崩溃，他们所信仰的一切事物都没有了存在的意义，真正有意义的只是躯壳下面的意识而已，或者说是灵魂，灵魂正是唯心主义者万年不变的信仰，可灵魂毕竟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所有人都无法证实它的存在，但也无法证实它不存在，可如果它真不存在的话，灵魂就失去了意义，唯心主义的信仰也会崩塌。当躯壳和灵魂都不存在意义的时候，那人还有什么意义呢？在某种程度上就，人就只是个能用大脑发送生物电磁信号的烂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