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虚半坐起身,“你休想!”
“我没在和你商量。”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好。”沈馥拨出梦阿,却不料君珩握住了她的手腕,“你有伤,我来。”
不知什么时候跟来的君和若也附和道,“沈宗主,便让我师父帮你吧。”
沈馥垂眸,一根根掰开君珩扣在她手腕上的五指,缓慢而坚定,“你不许插手。”
“沈馥!”她总是莫名的逞强,君珩有些恼。
“听不懂我的话?”沈馥神情寡淡,扫了一眼君和若,“还有你,也躲远些。”
正在此时,一道身影比沈馥还快地扑向了凌虚,那人身形娇小,动作迅捷且灵力不俗,手腕上有数道白色丝线急射而出,欲缠上凌虚的脖颈。
突如其来的打斗惊得众人忙循声去望,端着药碗的燕柳倏地一松,药碗碎成残片,药汁四溅。
清越一惊,“那是……甄珠?!”
甄珠攻势迅猛,招招致命,凭借灵活的身姿以及出其不意的打法,把受伤颇重的凌虚逼得节节后退。他甩出拂尘来挡,两丝相交,迅速搅在一起,浑浊的双眼精光顿现,他猛地一扯拂尘,便见对方果真不受控制地被扯了过来,左手五指成爪欲锁住对方的喉咙。
燕柳一惊,正欲飞身而上,却见甄珠好似就等凌虚这一招,她在半路强行拧转身姿,借力踹向了凌虚的胸口。
这一脚蓄势已久,凌虚却也不躲不避,硬生生受了这一击,他顺势扣住甄珠脚腕,拂尘勾缠住她手腕上的白色丝线一齐迅速套在她的脖颈上。
甄珠的白丝比起拂尘还要纤细锋利,是以刚刚缠上她的脖颈,便有血珠滚滚冒出,瞬间便把丝线浸成了红色。
“甄珠!”
凌虚的手微一收紧,那血珠滚得更欢快了,“别动!”
看着甄珠强忍痛苦的神色,燕柳的脚步立时顿在原地。
这一连串的变故看似漫长,其实不过发生在转瞬之间。闻人瑛张了张嘴,“甄珠她……也是灵修?!可她为什么会……”
沈馥知道,闻人瑛疑惑的是甄珠为何会突然对凌虚出手。
甄珠有事情瞒着他们,沈馥在那日从浮桑回到穹苍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一二。从初遇时的那把道宗拂尘,再到藏匿尸体的破庙,即便当时她和君珩没有查到那间破庙,她也会引燕柳发现。
所以,无形中一直是甄珠在牵引他们,让他们发现凌虚的罪行。
此刻,沈馥才终于想明白。
甄珠明明可以选择向他们坦白一切,可她却始终选择了隐瞒。不过每个人都有保留秘密的权利,就凭她这段日子一直在吃甄珠做的饭,她的命,沈馥也不能不管。
“凌虚,你知道她是谁么,你可不能伤了她,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
甄珠和凌虚关系,沈馥当然不知道,她只是在试探而已。可这句话却在无意间点醒了燕柳,联想到那晚在凉亭中甄珠说的话,他脑中灵光顿现。
燕柳大喊,“甄珠!”
甄……珠……
这不是燕柳第一次叫甄珠的名字,却是凌虚第一次细细思考她的名字,他手中力道一松,“你……姓甄?”
“是!她随她娘姓‘甄’,单名一个‘珠’字!”甄珠不言,燕柳却迫不及待地开口。
随娘姓‘甄’……沈馥一愣,再看凌虚略带惊讶的神色,她心道,不是吧,这么狗血?
就在凌虚晃神的瞬间,君珩将甄珠迅速带离了他身边。
沈馥上前道,“你怎么样?”
“没事,死不了。”甄珠勉力一笑,燕柳飞快将药箱中的止血散取来,小心翼翼地敷在她血肉外翻的脖颈处。
“真是不好意思呀大家。”看着一个又一个凑过来的人影,甄珠苍白的嘴唇微颤,她扯了扯嘴角,“我又骗你们了……”
“别说话了!”燕柳抿唇,面色紧绷着,甄珠从不知道,向来以‘好脾气’著称的燕柳,也会有这般冷峻到似乎要吃人的神色。
清越道,“难得你这小骗子还会有心存愧疚的时候,就罚你以后天天给我们做饭吃!”
“你今年……多大了?”
瞧了一眼凌虚,沈馥道,“若我没记错,她今年是十八岁。”
十八岁……
“你娘她——”
这个问题,沈馥可回答不了了。甄珠摸了摸脖子上厚厚的纱布,她冷然一笑,“甄臻,我娘叫甄臻。你应当,还记得吧?”
凌虚当然记得。
二十年前的凌虚虽年岁也至不惑,但修灵之人向来驻颜有术,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多岁,一次下山途中偶遇了年方十五的甄臻,他隐去自己道宗弟子的身份,骗得甄臻托付自己,却在三个月后彻底没了音讯。
“这不可能!”
“哈!不可能?为何不可能?是因为你亲眼见到她大着肚子被你座下弟子扔下断崖吗!”甄珠缓了口气,“凌虚,你可真不是个东西。”
“当时我的宗主之位并未坐稳,她找来的不是时候。”凌虚佝偻的身子似乎更加佝偻了,握着拂尘的手微微颤抖。
身为道宗弟子却诓骗良家女子犯了淫邪之罪,其罪当诛。
“到如今,你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悔改之意!”
“我当时也是逼不得已,不过说到底,你和你娘不是也没死么。”说到这儿,凌虚似乎松了口气,“无论如何,你也是我的孩子——”
“放你娘的屁!”甄珠站起身来,指着凌虚破口大骂,脖子上的纱布隐隐渗出血迹,燕柳却拦不住她。“我不是你的孩子,你的孩子死了!”
“我知道你恨我——”
“你知道个屁!你的孩子早就死了,死在了我娘的肚子里,那么高的断崖,你凭什么以为大人孩子都能保全!”
甄珠是甄臻九死一生后在半路上捡回去的。
“没过几年,我娘也死了,积郁而死。呵,反正有无数条人命都死在你手上,你也不在乎这一条两条吧。”
就在方才,凌虚因甄珠的存在甚至感到了一丝微妙的喜悦,原来有和自己血脉相通之人在世上,是这种感觉。然而甄珠的最后一句话,却猛地甩了他一巴掌。
死了……早就死了。
他亲手命人杀死的。
花白的发丝垂落鬓边,凌虚周身气息陡然一变,拂尘丝根根倒竖如钢刺毒针,灰袍猎猎作响。
“啊——师父小心!”君和若一声惊呼,挡在君珩身前绊住了他欲前往护住沈馥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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