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仿佛在一瞬间阴暗了下来,无数的竹叶笼罩了四周,到处都是狂暴飞舞的枯枝残叶,三人明显感到,眼前那青衣少女体内的剑气还在暴涨,青色剑气粘附在那些青色的竹叶上,使其变成可以摧金断铁的神兵利器!
“铃铃铃铃——”
就在三人感觉那些竹叶就要射出来的时候,一阵清脆的铃声从那竹林深处传来,与少女手上的七彩铃铛相呼应。
苗小烟脸色阴沉,犹豫再三,终是嘟起嘴巴收了剑气。
天气瞬间放晴,那些竹叶也纷纷扬扬地落下,呆阿福三人皆是长舒一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毕竟方才那种身处剑气小天地被压制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
“呆狗!过来!”
苗小烟虽然收了剑气,但语气却更加阴沉地对呆阿福说道。
呆阿福一听连忙摇头,手脚并用地往后爬去,显然是打死也不愿意出去。
你大爷的!我脑子有坑才过去!
呆阿福在心中骂道。
苗小烟捏了捏拳头,骨节咯咯作响,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使得她本来可爱的脸显得异样恐怖,但是她控制住了自己即将暴走的情绪,强撑着露出一个甜甜的,看似人畜无害的笑容对着呆阿福说道:
“呆狗你过来,姐姐不打你了好不好?乖,听话!”
呆阿福发现,苗小烟此时的笑容与那老妪十分相像,虽然假装和善但那副恨不得将他吃了的表情几乎一模一样!
几乎不带任何犹豫,呆阿福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
“姑娘,他若是偷了你的东西。。。。。。”
“滚!”
方秋意始终对苗小烟那少见的美貌不甘心,硬着头皮和下半身再次上前搭话,结果被苗小烟突然暴涨的剑气直接给逼退几丈,搞得方秋意尴尬不已,站稳身形后连忙捋顺自己被剑气吹乱的发型。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清脆的铃声再次响起,竹林中那人似乎已经颇为不耐烦,苗小烟狠狠地瞪了呆阿福一眼。
后者吓得直缩脖子,拉着陈秋生的袖子躲在其身后不敢直视前者。
最终苗小烟没有动手,转身几个腾跃,一袭青衫气赳赳地消失在青青竹叶间。
。。。。。。。
见苗小烟终于走了,呆阿福长舒了口气,但下一刻他的领子便被人粗暴地抓了起来。
陈秋生青筋暴涨,仿佛要把呆阿福吃了般吼道: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先生呢!!!”
呆阿福被嘞得喘不过气来,但陈秋生力气格外之大,让他挣脱不开,无奈之下,他只得仰头,然后猛地往前一撞。
“咚!”
一声闷响,呆阿福果然感觉领子舒畅了。
陈秋生吃痛地捂着被撞得破皮发红的额头,不可置信地盯着呆阿福。
“先生已遭遇不测,卢星瑜和我跑到后山山顶,我从山顶落了下来,大难不死。”
呆阿福看着暴跳如雷的陈秋生,心里十分平静地说道,他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废物!废物!你为什么不保护先生?”
陈秋生说着便一拳朝着呆阿福的脸打来。
呆阿福几乎本能地抬起左臂,一股气流爆发,将陈秋生的拳头包裹着引向另外一个方向,随后右掌探出,如同半开莲花,脚尖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勾住其脚踝。
“砰!”
陈秋生几乎只看见了呆阿福手臂的残影,接着便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狠狠地摔在地上。
这一下虽然摔得他不疼,但却有些让他蒙。
怎么会这么快?他何时学的这般拳法?方才那股突然爆发的气流是怎么回事?
不容他多想,一道拳风又至,陈秋生抬起胳膊挡住呆阿福的拳头,发现呆阿福眼神冰冷地看着他。
“杀先生的人是一个身穿黑甲的男人,他是谁?”
呆阿福压着陈秋生问道。
“司天监,燕无鳞。你想如何?”
陈秋生有些意外呆阿福会这般问,但还是如实地答道。
“哈哈哈哈。。。。。我要怎样?”
呆阿福低沉却又歇斯底里地笑着,那笑声宛如厉鬼嚎哭般难听。
陈秋生有些恍惚,他看到呆阿福藏在阴影的脸上似乎有一瞬间露出非人的疯狂和残暴。
呆阿福抬起头,眼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他语气十分坚定地对着陈秋生说道:
“我要杀。。。。。”
呆阿福话还没说完,便被突如而至的一记腿鞭踢中了脑袋,整个人在空中旋转三百九十度飞了出去,直接一头栽进了土里。
“方秋意,你。。。。大爷的。。。。。。。”
呆阿福说完这句话,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哼!什么死废物都敢在这里乱跳!”
身着白衣,已经将发型衣衫都整理好的方秋意踢了踢呆阿福,整个人往后一扬秀发,对着还在发愣的陈秋生伸出手,将其拉了起来。
“没事吧?”
方秋意见陈秋生精神还有些恍惚,以为是头被撞了还没恢复过来,便从怀里掏出了一瓶丹药,递给陈秋生。
“此乃家中供奉仙师炼制的清神丸,本是打坐时帮助凝神静气之物,对头晕脑胀也有奇效。”
陈秋生摇了摇头,拒绝了方秋意的好意。
“姐夫,不用,我没事儿!”
见陈秋生拒绝,方秋意便也不再强求,把丹药好生收了起来,心想此行所带丹药本就不多,如此也好,省下一大笔支出。
两人来到昏迷的呆阿福身旁,方秋意拿脚踢了踢呆阿福,看着陈秋生问道:
“他如何处置?就地埋了?”
陈秋生摇摇头,活动了下手腕,方才与那女子对拼一记,毁了一件灵器不说,更多的是那竹棍上的精纯内力,震得他整个手臂都发麻,果然还是自己太弱小了吗?
“先留他一命,我还有事情问他!”
“吁!——”
身穿紫衣绸缎的马童将马车停好,见两位公子无事,便放下悬着的心,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二位小公子,您们可吓死我了!怎么一声不响地突然就跳车了呢?”
说着,那家仆上赶着前来发现躺在地上的呆阿福,惊讶道:
“咦!这不是那书院里的小叫花吗?怎么在这里来了!”
陈秋生见那家仆,挑眉道:
“你来的正好!把他绑了,带走!”
“诶!”
说着,那家仆竟然就从袖笼里拿出一段绳子,麻利地给呆阿福捆了起来。
这让方秋意两人颇为意外,毕竟谁没事儿随身带绳子?
“小公子莫怪,我之前的营生便是绑票,无奈在老爷那里着了道,为求活命才成了护卫,这个!吃饭的家伙罢了!”
那家仆背对着陈秋生说道,手上的动作却也没停下。
陈秋生使了个眼神给方秋意,对方点点头,算是回应。
很快那家仆便将呆阿福绑得跟个粽子一样扔在了车上,掀开帘子,笑着对陈方二人说道:
“公子,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早早赶路吧!”
陈秋生点点头,同方秋意一起上了车。
那家仆将帘子放好,抬头看了看太阳,嘴碎似地念叨:
“清明谷雨,立夏小满,狗日的天咯!狗日的天!”
说完,便长吁一声,甩动马鞭,缓缓驱车向前而去。
“婆婆,你怎么就放他们走了?”
苗小烟站在拄杖老妪身旁目视着马车远去,嘟着嘴不满地抱怨道。
“小烟,你忘了我们身处何境了?”
老妪收回目光,语气一沉教训道。
苗小烟遭了呵斥,却不敢顶嘴,只是低头撇嘴答道:
“敌国北武国境内。”
“你也知道是敌国境内,我是如何教你的?”
老妪厉声厉色道。
苗小烟头埋得更低,声音也没了先前胆气:
“在敌国境内,应当隐匿行踪,不提及姓名,不提及出处,不招惹是非。。。。。。。可是,他们带走了呆狗!”
苗小烟抬起头来,看着老妪,似有不忿。
“这小子才跟了我们两天,你就喜欢上他了?”
老妪用拐杖拄了拄地。
“婆婆你瞎说什么啊!是婆婆你说他身上可能有重要的东西,需要留在身边慢慢套他的话,我才。。。。。。。”
少女毕竟心思单纯,年纪尚浅,耳朵里一听到那关乎自身的情爱之事便不由自主地涨红了脸,语气也变得嗔娇。
“哼!是这样就好!”
老妪冷哼一声,实则将苗小烟脸上,眼中的光彩都收入了眼底。
“婆婆,为何你不让我出手啊?那两个人打不过我的!”
苗小烟见婆婆 不再责骂自己,便又恢复了鬼灵精的模样,拉着老妪的手撒娇道。
“那两个人不足为惧,主要是那牵马的车夫有些麻烦。”
老妪看着眼前苗小烟一副根本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的样子,不由地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这丫头聪明固然聪明,就是心肠还不够狠,看事情也不全面,不过还好,这些都是后天能够磨炼出来的,想当年自己这般年纪,不也是这般心思吗?
“哦?婆婆都说麻烦,想必那车夫是很厉害了!”
苗小烟用脸蹭着老妪的手臂,睁着一双大眼乖巧地问道。
“初入洞天而已,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只不过那小的两个看模样应该家世不俗,若是杀了那两个小的,车夫又拼了命要跑。我观那车夫所行之气,应当是山泽野修出身,这类人通常身上都藏了些逃命的好手段,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真让他回去给自己主子报了信,身处敌国,终究是大麻烦。”
老妪稍加解释,苗小烟便很快明白了其中道理,心悦诚服地点了点头,一张巧嘴夸赞道:
“哇!婆婆你真的好厉害,连以后发生的这么多事都能想到!”
老妪无奈地摇了摇头,刮了刮少女的鼻子,叹气道:
“这些东西要学会,免得以后吃大亏!”
“知道了婆婆!”
苗小烟几乎不带犹豫地点头,显然是嘴上记牢,过后忘了。
对此老妪似乎习以为常,只是说道:
“小烟,我再为你炼一味药,这张脸不能用了。”
苗小烟点点头,青衫挡住面容,等再次揭开时,俨然是另外一张面孔了!
细细看来这张脸其实与之前变化并不大,眉眼依旧,只是下巴尖削了些,不再似先前般圆润,多了些俏丽冷清,少了些可爱娇气。
但苗小烟整个人的气质都随之一变,变得更为高洁冷清,如水中青莲一般清澈纯净,并且身子也向上拔了一个头,显得整体比例更加协调,柳枝细腰盈盈一握,只露出小半截小腿的裙子到了膝盖,显得那一双长腿更加匀称修长。
唯一不足便是那白颈下的胸脯小了些,但其毕竟年岁尚浅,也是情有可原。
这才是真正的苗小烟!没了那些稚嫩,脸上全是傲气和清冽,但仍掩盖不住其致命魅力,这是一个以后足以让天下男人都为之疯狂的美人胚子!
老妪身为女人,即使处在这般岁数了,见到苗小烟的美貌都不由为之嫉妒,这让她心中既吃惊又高兴。
若不是这丫头身姿修为乃是上乘,又从小生在钟鸣鼎食之家,这般美貌放在凡间,怕是早已蒙尘。
“将其服下吧!”
老妪从袖中乾坤袋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易容丹,递给苗小烟。
“诶?婆婆,你早就准备好啦?”
苗小烟婉约一笑接过,自己这位长辈似乎永远都是这般,没有什么是她不提前做好准备的。
服下易容丹,苗小烟再次用青衫掩盖住自己的脸部,这次她的身高没有改变,眉眼位置做了简单调整,一双柳眉粗了些,成了剑眉,同时鼻子变得更加挺拔,两边颧骨略微往前突出了些,虽然容颜没做多大改变,还是那足以迷倒众生的脸。
但最大的改变便是苗小烟的肩变宽了许多,喉咙间还露出了一个凸起!
“婆婆?”
苗小烟疑惑地开口,结果发现自己的声音十分沉闷,瓮声瓮气的。
苗小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是变成了男子!
而且自己身上的绿色裙摆也变成了纯白色的长衫,那头上系的七彩铃铛也化作白色纶巾,清风一吹,长衫与纶巾迎风而摆,俨然一翩翩美少年!
“好像还差了些什么。。。。。。有了!”
苗小烟对化身男子并不觉得有什么,反而觉得好玩,她心念一动,头上白色纶巾中一道白光飞出,一柄带鞘长剑落在苗小烟手中。
“婆婆,可以吧?”
苗小烟拿起长剑对老妪摆了个pose,笑着问道。
老妪摇摇头,没说什么, 只是拄着拐杖往前走了。
“诶!诶!婆婆!等等我啊!”
白衣红唇,剑眉星宇的持剑少年娇嗔一声,跟着老妪也消失在竹林之中。
正道是:
龙灯花鼓夜,仗剑走天涯,少年不知愁滋味。
江春清风白,牧笛辞云间,豆蔻正值佳年华。
呆阿福一醒来便看见一脸阴郁的陈秋生,他从小就是这样,明明家财万贯,却总是搞得自己欠了他许多钱一般。
身下些许颠簸,呆阿福环顾了下四周,从来没坐过马车的他猜测自己应该是在马车上,与自己期待相差挺大的,虽然陈公子的马车装潢得十分豪华,但可惜自己不识货,也说不出个什么门道来,就是觉得地儿还挺宽敞的,只不过多了个方秋意,就显得有些挤了。
“诶诶诶!看什么看!你看着点儿身后的那花瓶,乃是翠玉玛瑙混烧的,此等色彩可是官窑,你知道得试多少次那神武窑的师傅才能烧出这么一个花瓶吗?算了,料你也不知道,总之就是小心点儿!要是打碎了就是你这一百条贱命都不够赔的!”
方秋意见呆阿福醒了,立刻就指着他的鼻子开始骂道。
从他被打包上车的那一刻开始方秋意就没停止过对呆阿福身上气味儿的抱怨,又是开窗又是焚香,就差没把车顶给掀了,虽然他嘴上没明说,但陈秋生也不是傻子,却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对方的阴阳怪气,同时也在心里面抱怨自己父亲瞎了眼睛,找了个这么玩意儿来。
要不是自己这次是偷偷跑出来,没带仆人只带够了银子,并且还要依仗方秋意进青武山的山门,按照自己的暴脾气早就一把火烧了方大少爷的车子,再造一个比这还要大三倍的马车,用最好的灵雎宝马,不,用那皇家异兽来拉,还要招满十个比呆阿福还臭的乞丐陪这比自己还娇生惯养的方大少爷同行!
比财大气粗和败家,他陈秋生还真没怕过谁!
但眼下境况,一切皆是空谈,陈秋生便也只能认了,他收起情绪和心思,看着醒来的呆阿福,再看了看方秋意,说道:
“姐夫,我想同他单独聊聊。”
拿着香精不停地在自己鼻前转来转去的方秋意听到此话并没多想,反而如蒙大赦地点头答应道,随后便逃也似的出了车厢,到外面同那车童打秋风去了。
“呵!你就给你姐找了个这么玩意儿?”
呆阿福冷眼看着陈秋生,虽然自己被绑的严严实实的,但对于陈秋生他还从来没有怕过,因为曾经的一件事,怕的人应该是陈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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