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在哪爱何归

(五十七)

    
    邱瑞华在梳妆镜前想着这些,然后她就坐回了床沿。袁大伦也坐在床沿上的,他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她。他心里想:大家都说我老实,我是老实,但是这男女之间的那个事儿我还是懂的。以前我耍不到女朋友,那也不完全是因为我老实,那还是和我穷,没有家底有关系的哦。所以有几次,别个给我介绍的女朋友来看我,她们来看看就各人走了,走的时候也不说个干与不干。过了后我盼啊盼,就是没有音信了。那肯定不完全是我老实的原因吧,那一定是看我家里没有其他的人,又没有东西吧。
    你要说我老实,那为什么这个邱瑞华又没有嫌弃我,人家自从认识我过后,都是主动来找我耍的,平常还给我做这做那,还给我洗衣服洗被子的。
    哦,也许是因为她以前结过婚的原因吧,她以前结过婚,所以她现在就不选了。以前结过婚又怎么了,以前结过婚又没有缺鼻子少眼睛的,看起还不是一样的这么漂漂亮亮的吗。
    唉,所以他们还说我思想简单,其实思想简单,就是有思想简单的好处。而且我的思想还是不是那么简单的呀,他们那些人也是的,他们就是,斗笠底下看人低。
    你不信看我和邱瑞华,我们这几个月以来,我和她走在一起,或者是她在我这儿耍的时候。我心里还是晓得那个。所以我有时候就动手,我倒是很想和她做那个的。只是她阻止我,她说了要等到结了婚,闹了洞房才能做那个事情,所以我就一直忍着。
    这等就等吧,反正是有那么一天的。等闹过了洞房,我就要,我就要天天把她爱个够。
    邱瑞华看袁大伦痴痴的看着她,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她就问:“你在想啥?”
    “我看到你这么漂亮,我就在想:这么久我们都过来了,也就是这最后一个晚上了,到了明天晚上,你就肯定是要依我的了吧?”
    她扪着笑“要是我明天还是不依你呢,你又会怎么样?”
    “那我,那我就不得依你的了,你是说了闹了洞房就可以了的。哦,我晓得你是在逗我的,难道你就不想了呀?我还不相信你不想呢。”
    “我想你,我想你个球。”她忍不住苦笑。她用手指点着他的额:“你跟老子就是个呆鸟!”然后她就一下平瘫在床上,同时也叹了口气。她心里想:老子瘫在这里这么暗示你,你还是不晓得。这家伙也是,老大不小的了,硬是这么呆。
    此刻的她,就想到了传说里的牛郎织女,今天就是七月七,不是牛郎织女正在鹤桥相会吗?唉,要是不依算命先生的,不依这个什么的双日子,我们就是今天结婚多好的呀!
    他却站起了身,他像是有些难控的样子,他就走到外边屋透了透气,然后他又反身回来,他舀了一盆冷水,他把脸上身上都抹了一把,看样子还真像是在尽量给自己降温一样。
    时间已经九点过了,邱瑞华就翻身起来,她说:“我也该走了,你也早点休息吧。”这几个月来,她还从来没有在他这里过夜,那个时候的人都是比较保守的,一般来说,她们都把名声看得很重要的。她每次都这样,到了九点多钟就要走,因为她想到他干体力活很累,所以她让他有充足的睡眠。只是今天晚上,她都不晓得是怎么的,她真的就想他那么做了。
    袁大伦看她要走,其实你说他老实,他这个时候还是看出来了,她又有些不舍得离去 。因为他看到她站起来,又朝着床上看了一阵,然后又把眼睛在屋里环绕一圈,最后才看着他说话。
    他就说:“也好,那我就送你过去吧。”
    “不要你送,你早点睡觉吧,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的。杨大姐说了,我们明天就卖了早餐就关门,早点好做一些零碎的事情,也早点到馆子迎接一下客人。”她说了就走出门了。
    他却站在门口一直看到她走远了才退回来关门。他关门的时候,天上就来了第一道闪电,还伴随着远远低吼的雷声。
    当她把这一条街走完,就已经扯过几次火闪了,远处的雷声也越来越近了。当她关门的时候,大滴的雨点就开始啪啪拍拍的落了下来。她心里在庆幸今天晚上走得正是时候,然后她就上了楼,洗了一下身上倒头便睡睡。
    他这里却是刚好把门关上,突然就听到了职工楼的广播喇叭声点着名在喊,连同他一共点了八个人的名。说的就是紧急通知,大意是:马上要下大雨了,粮库坝子里刚刚运到了四卡车粮食。其中一车可以停在大门内进口,其余三车必须再加一层篷布盖严,请你们马上行动,越快越好。
    这只隔一道墙的职工楼,好就好在召之即来。所以站里的搬运工基本上都是安排住在这楼里面的,以对付有时候必要的加班和应急。
    袁大伦马上就跑进了粮库的坝子,这里已经有人拖出了篷布。他首先就爬上了一辆车顶,然后就把篷布很快的打开放下。几个人在下面很麻利的就栓好了周围的绳子,这时的雨就已经越下越大了。
    遮第二车的时候,不单是雨大,雷声和闪电也越来越凶了。
    到了第三车,那个人刚刚把篷布递给他,他很快的铺开一大半的时候,一道强烈的闪电,伴着那瞬间垮嚓的一声惊雷,袁大伦就扑在了那货车顶上,再也起不来了。
    下面的人在电光闪时,多半都畏惧得抱住了头,雷声过后他们抬起头来,就看见上面没有了反应。他们大声的喊,他还是没有反应,这下就急了,这下他们才真正意识到了,身边这个响雷,有可能是要了袁大伦的命。
    当其中一个爬上去看到他的时候,简直就吓得差点昏倒。因为在手电筒的光照下,他看到他的脸和颈部,不但没有了血色,那颜色就像那个有纹路的蔷薇。这个人赶紧的下来,他打啰嗦的就跑进了办公室打电话。尽管急救车很快的来了,站领导也来了,可是哪怕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是于事无补的了。
    第二天早上,邱瑞华就晓得了这个消息,她当时就哭得差点晕倒。后来人们帮扶着她,去看了袁大伦最后一眼,然后就把他送殡仪馆了。
    这真是任何人做梦都想不到要发生的事情,却偏偏又放生在了她的身上,她想起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她和她的第一个丈夫没有过到几年,他就那么惨死了。这个丈夫却只是像做了一场梦一样,她跟他还一天的夫妻生活都还没有过过,就这样他就离开了她。这样的事情你叫她来怎么想,这真的是喊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那你就是气死哭死悲痛死,也是没有人帮得了你的。悲痛欲绝,伤心过度的邱瑞华就这样病倒了。
    在杨寡妇的劝解和照应下,几天过后,邱瑞华就勉强可以配合杨寡妇做生意了。经过这次的悲伤经历,邱瑞华想的,就是自己的命不好,或许是上辈子可恶事情做多了,这辈子在遭报应。又或者是,这辈子也做了可恶事情。是不是前两三年,不该抛弃自己的孩子和老人公婆,是不是自己当时太狠心了点。现在是不是就在遭这个别个说的现眼现报。
    那些时间,她一直在反省自己,甚至谴责自己。最后她就下定了决心,这辈子再也不要结婚了。
    袁大伦死后,单位上最后就这样给邱瑞华解决的,就是说:对于这个特殊情况,你们又是正式结了婚的,这结婚证红纸黑字拿得出来的是事实。所以现在就把单位这宿舍房,断给你住,也就是属于你的了,另外还安排你做粮站里的职工。这生活补助和其他的,像职工故去,这样那样的一些补偿啊,我们都按现有的条例,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处理。
    这邱瑞华听了,她最后就说:其他的就照着办吧,至于喊我在粮站上班就免了,因为我不能离开这个小食店。当初要不是这小食店的老板娘她救了我的命,我连命都没有了。所以做粮站职工虽然是铁饭碗,但是我不能昧着良心来端这个铁饭碗。
    她这样做,粮站当然就只有答应她。杨寡妇晓得了也很受感动。从此,这两个都没有心思再结婚的寡妇,就真正相依为命经营着她们的小食店。
    这一混又是差不多十来年过去了,时间就到了83年的夏天,她们的小食店还是照常的开着。这天的徬晚七点多钟的样子,这个地方热天的七点多钟,说是徬晚呢,它离天黑还有一个多小时的,真正天气最长的时候要八点半过后才得黑尽。
    这个时候店里也正有几个人在吃面食。忽然又有四个年龄不等,手里都拿着棒和绳的人,他们走这门边路过,一看就晓得他们是下气力的。
    这时那前面的三个人已经都走过了,走在最后面这个年长点的,他朝店里看了看,他就在喊:“韩寒,韩寒,回转来,我们今天就在这里吃点面算了吧,免得慢阵走回头路。”
    就这样,前面的三个人就回身走进了食店。
    也就是这接连的两声韩寒,一下就惊动了邱瑞华。韩寒这个名字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听到过了,但是这突然的听到,还是那么耳熟,听起来还是那么亲切。
    这四个人坐下后,他们每个人互相问吃多少的时候,那个年长的又问了一句韩寒吃几两,这韩寒说:“跟你们一样,就吃三两吧。”邱瑞华听在耳里,看在眼里,她这个时候就确定了坐这儿这个,英俊的小伙子就是韩寒。本来这个时候,邱瑞华应该进里屋去煮面条的,但是她却站在了那里,她又注意的去看那个韩寒的背后,她是去看他的右耳垂,有不有那颗黑痣,她又有点怕对方注意到她了,所以她就装着去擦一下桌子,这一看,他的右耳垂还真的有那颗黑痣,当年她生他出来的时候,她就注意了他右耳垂那颗黑痣的位置。她一下就感到了天旋地转,她马上就往里屋走了去。这下正碰到偏着头来看她的杨寡妇,此时的杨寡妇就已经五十六岁的人了。她也已经显得有点老态龙钟的了,她用奇怪的眼睛看着邱瑞华。这邱瑞华走进屋,就把两手撑在灶台上,好像不这样就站不稳似的。“瑞华,你怎么了?”杨寡妇疑惑的问她。“大姐,麻烦你招呼外面的人吧,一会我给你说。”邱瑞华拖个凳子坐在了那里发神。
    杨寡妇把面条端给他们后,她就进来问:“给我说,是怎么的。”
    邱瑞华就附在她耳边说:“外面那个最年轻的,就是我的儿子。”
    “啊!你说的你走的时候,他还不到六岁的,十几年了,难道你一眼看到还认识吗?”
    “他右耳垂的痣就很明显了,就说同样右耳垂有痣吧,但是这名字是不可能也一样的吧。”
    杨寡妇听了也很吃惊,她说:“那就去认了吧。”
    “那不行,就这样去认,他要是不认我,我又怎么办。再说又是我对不起他,他就相信他是我生的,但是他肯定是很恨我的,我又来怎么面对。这反而会弄得他很伤心,我又伤心又惭愧的来怎么下台?”
    “那又怎么办呢?”
    “我想等他们吃了走的时候,我去跟踪他们,看他们住在哪里的,这样以后就有机会再看到他了。”
    “那要得把。这样也好,要不是他这一走了,说不定永远都看不到了。”
    两个女人就这样说定了。
    当这四个人吃完走的时候,邱瑞华就跟在他们的后面去了。最后,哪个晓得这四个人,却把她带到了城西南角边上的一处废弃的房屋那儿,他们就进去了,然后里面就亮起了蜡烛。
    邱瑞华轻脚轻手的走到破窗前一看,他们几个人就各人打开各人的铺盖卷,然后就坐下来摆龙门阵了。这个时候她也听见他们在交谈中,也说到了韩寒的名字。同时她也认清了韩寒的铺盖,和仅有的多余衣服的样子和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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