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满园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林家家主把云山接进了屋里,一起跟在后面的还有林家姐妹。
“这人是谁啊?居然让林家主人亲自来迎接。”一个不认识云山的女孩向身边的同伴问道。
旁边的同伴一脸诧异地看着她,“连他你都不认识?”
“怎么听你这么一说,好像不认识他更让人奇怪一样。”女孩诧异道。
“本来就是啊,他叫云山。”
“哦!”女孩一阵恍然,“他就是那个云山啊,没想到居然这么帅。”
同伴嗤笑一声,“帅又有什么用,云郎才尽啦,知道他在沃德学院有什么外号吗?”
“什么?”女孩好奇问道。
“克里皮草包。”
“不会吧,真有这么不堪吗?”
“都被这么叫了,那基本相差无几。”
看着女孩突然黯淡的眼神,同伴又补了一刀,“我怀疑啊,他之所以大老远跑到沃德学院去,也就是怕在这里熟人多了,脸上挂不住。”
从云山进去之后,诸如此类的对话便在庄园里此起彼伏。
刁难云山的小男孩在门口站立许久才平复几欲暴走的心情,刚走进园里,恰好看到云山被接了进去,神色更加阴沉,那半边带有胎记的脸已由青变灰,如同一块乌云。
“王离,你怎么才来啊。”一个小胖子一路跑过来,气喘吁吁道。
小胖子声音挺大,不少听到的人都转头看了过去。
李长风压住心中的好奇以及这好奇带来的几分烦躁,努了努嘴,“诺,那个小家伙就是先前我们说起的,天才魔法师,周王离。”
周王离的到来让云山的话题淡了不少,宴会又回到了该有的节奏。
其实跟庄园里的其他人一样,云山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虽然他小时候就见过林伯伯,但云林两家交情并不深,如此隆重的迎接他,却是为何?云山觉得有件事好像自己应该知道,却又偏偏想不起来是什么。
云山就这样一头雾水地跟着林家家主上了二楼,两人进入书房。
“云山贤侄,伯伯之所以单独约见,其实是想好好谢谢你。”林希言一开口更是让云山晕头转向。
“谢我?为什么啊?”云山终于忍不住问道。
林希言见他如此反应,不禁笑着摇摇头,说道:“看来云长还没告诉你啊,嗨,你这个爹啊……”
林希言知道云长之所以没说,应该是让他亲自表达谢意,如果云山提前知道的话,估计效果会大打折扣。
当下不再藏着掖着,他的回答也终于解开了云山的困惑和疑问,“谢谢你在灯塔港救了我。”
云山慢慢张大嘴巴,在灯塔港他只做了一件事,莫非?
前几天的林家庄园事件,灯塔港,大木桶,阴谋,这些事突然连在了一起。
他恍然大悟之际,又有些震惊,“这么说,当时木桶里……”
林希言点点头,肯定了眼前这个聪明小子的推测,“是我。”
这样一来,许多事都清楚了。
林希言被袭,极有可能是在庄园附近的地方,然后不知怎么被装进了木桶里,出现在灯塔港,成为了黑胡子等人运送的货物。
回想起薇拉那天晚上说过的话,整个大陆都有可能万劫不复。
“他们想要挑起战争?!”云山沉声道。
林希言点点头,脸色严肃。
“但是主动挑起战争的人,必然要承受‘守护者’的制裁。”云山继续说道。
林希言接过话:“不错,守护者成立的初衷就是维护大陆的和平与稳定,肯定不会对这种事放任不管。”
“所以,绑架林伯伯的目的,应该是嫁祸。黑胡子迟早会暴露在台前,到那时,如果黑胡子一死,那么这整件事所有相关的线索,就全都断了。”云山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林希言眼神中带着一丝欣赏,这云长生了个好儿子,“后来思来想去,这大概是我还能活着在这里说话的原因,当然,还有可能他们想要我脑子里的东西,要知道,有的暗黑魔法师可是有搜魂的手段。”
一国国防部长的大脑价值几何?这个问题似乎无法用世间价值来衡量。
当一个国家所有的军事实力、边防布置、战略意图、战术特色都暴露出来时,那这个国家也离覆灭不远了。对那些陷入战火中有可能因此死亡或者沦为奴隶的一国之民来说,再高的价值,也换不回来。
云长“嗯”了一声,“是啊,死亡时间如果对不上,那嫁祸也就没了意义。究竟是谁,如此胆大妄为!”
“这些年为国尽职,仇家是不会少的,但我觉得,应该不是他们,他们极有可能也只是其中一环,只不过这环到灯塔港就断了。”林希言感慨地说道。哪怕是以他的身份,仍然是觉得有些力不从心,策划此事的势力太过神秘,简直就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不,如果不是云山撞见的话,他们连影子都不会显露。
“就没有一点蛛丝马迹?”云山诧异道,听林伯伯的口气,似乎他也没掌握实质的东西,这怎么可能!国防部长失踪,大光明城必然会进入一级戒备,从这里到灯塔港,在重重检查中悄无声息地运出一个大活人,简直是天方夜谭。
“我是傍晚遇到袭击。”林希言开始回忆起当天发生的事,“我有饭后散步的习惯,也正是如此,才给了他们可乘之机。那天,我在山脚下的枫树林,被伺机偷袭的两人制住,然后就被灌药晕了过去,等到醒来时,已身在灯塔港。特卫在大光明城东南角,离这里不远的地方,一个废弃的大型仓库中发现了一处传送魔法阵,发现时,魔法阵已经被毁坏了,但我认为,那魔法阵应该通往灯塔港的某一处。”
“太快了。”云山皱起了眉头,“从傍晚到午夜,半天时间都不到,前后衔接不仅快,更是行云流水一般,没有多年的谋划,是无法做到的,这绝不是普通的势力。”
“可能还远不止战争这么简单。”云山突然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而这个结论也让他感到不寒而栗,仿佛看到一张大网正在迎面扑来,偏偏他们却不知道对方是谁,到底要干什么,这样想着,竟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其实林希言自打回来以后,心情就一直如今日午后的大雨,阴云密布,电闪雷鸣。
他走到窗前,看着园子里觥筹交错言笑晏晏的少年,这些孩子们还能享受这样的生活多久,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战争来得太快,他们能承受得住吗?林希言心中很多担忧,忧国,也忧民,更忧他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
站在那里出神的中年男人跟云山差不多高,长年的劳心,让他鬓角染霜,已是生出华发。
“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云山似乎看出了林希言的担忧,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说得好!”林希言转过身,“如果这里的年轻人,都能有你这样的想法,那么我也就没什么好愁的了。”
其实关于他失踪一事,一开始消息是严密封锁的,就连家里的人都不太清楚,还以为他半路跑去开会了。
等他回来,却是主动放出了风,正是存了提醒之意,提醒这个国家的上层社会,危险很可能就潜伏在不远的将来。
只是,又有多少人能看透这一点。他们依然还是在为谁锅里少了几块肉而斤斤计较,这样的格局胸襟,又怎么会听得见风声。
“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云山看着林希言出声道。
“你说。”林希言很看好这个小家伙,一直都是。
“儿孙自有儿孙的造化,许多事,该来的总会来,谁承担的也总要承担,尽人事,听天命,我觉得足矣。”说这番话时,云山的眼神很平静。
这种平静也带动了林希言的情绪,他笑了起来:“没想到今天被孩子上了一课,哈哈,不过,只要有我们这些老家伙一口气在,就还轮不到你们尽人事。”
云山也笑了起来,“那可不行,不能只让你们老一辈出风头呢,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们这些小辈当仁不让。”
“好啦好啦。”林希言作势捂住脑袋,“也不知道云长那种大老粗怎还教出这么个掉书袋的儿子,得了,跟老头子在一起容易暮气沉沉,还是下去享受你的晚宴吧。”
这场晚宴,也是他对云山的谢意之一。
云山也觉得自己刚才老气横秋得有些过头了,尤其还是在林伯伯面前,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笑着转身向门口走去。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林希言的声音再次在屋里响起。
“什么事?”云山转过身。
“替我照顾好林晴和林柔。”林希言看着云山的眼睛。
少年郑重地点点头:“我会的。”
云山轻轻带上门,只留下林希言一人待在书房。门外是守着的林家姐妹,很显然,有些话她们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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