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冬十月,北风徘徊。
临江城外,仙临湖已经结了薄冰。
陈氏族堂前,一群大小不一,身裹着棉衣的少年拥簇在高台前,不少人死死的盯着台上,双拳紧攥着,紧张的额头冒汗。
一个样貌清秀的童子正静立在台上,狐儿脸,唇红齿白,只见他神情自若,与紧张兮兮的台下众人相比,显的有些格格不入。
“陈余生,旁系,十一年骨龄,先天七层,可入内堂观碑。”
少年人闻声后,躬身拜谢,径直走向堂内。
“旁系这些年人才凋零,总算出来个好苗子,这对我陈氏来说,是个好兆头。”
“一时盛衰罢了,难道我堂堂临江陈氏岂会没落不成?”
“听说宗家那几名可是......”
......
一众长老们议论纷纷,唱名的中年人听的心下黯然,他们旁系这些年,确实有些没落了,怅然间,看着少年人转进内堂的背影,眼底又闪过一丝欣慰,好在终于还有希望。
此时的内堂中,陈余生表情复杂的看着眼前一座巨大石碑,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观碑了,却依旧免不了心底的震撼。
沧桑古朴的气息迎面扑来, 碑身约摸六七丈高,色泽幽暗,周身刻满神秘的金色铭文。恍惚中,铭文表面浮光闪现,光影流动间,意志不坚定者稍有不慎,就会被浸入心神迷惑其中,一旦深陷,轻则神志不清,重则昏迷不醒。 因此陈氏族规,凡族中子弟,必须修为先天以上者,方可入内观碑。
千百年来,陈氏得出结论,感悟这石碑有两个必须的要求。一是血脉,非陈氏血脉者,强行感悟必遭反噬。二是跟感悟者实力有关,入道之前,能感悟到的只有基础秘法。
碑前端坐着一位鹤发童颜的护碑长老,见陈余生进来,只是睁开眼皮平淡的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
缓缓靠近石碑,陈余生深吸一口,待心境完全平稳后,才将掌心贴紧石碑,二者触碰的一刹那,他顿时感觉神识像是被抽离身体,整个意识进入一片诡异的空间,一股荒凉的气息袭来,仿佛要腐蚀掉他的整个心神,空间内烟雾弥漫,灰蒙蒙的一片。
正当他左右打量间,一篇闪着金芒的生涩经文,逐字在半空显现,一字一顿,仿若过了半个世纪后,经文才全部显现,他只看了一遍,就感觉经文如同烙印在他脑海里一般。
半晌,直到经文再次隐匿消失,他才松了口气,家族秘法下半部,终于到手了。陈氏石碑秘法,分上中下三部分,只有感悟完整,他的修为才能突破凝体境。
然而陈余生并没有立即收手,仅过片刻,如他所料那般,神识之内就开始出现异动,耀眼的黑白两色光芒交缠升起,一副神秘的太极图诡异的显现,石碑内的云雾像是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慌乱的向两侧逃窜。
云雾散开间,两块神秘图谱泛着金光浮现,方一定格,还不待陈余生看清图中内容,就被旋转的太极图吸入他的识海。
果然,又多了两块,陈余生心中苦笑,他至今也不清楚,这些神秘的图谱究竟是什么,每次太极图将它吸入就没了动静,等石碑之内的迷雾再次涌回,他才收回手掌。
目光扫了一圈,此时堂内依旧只有零散的十几个人,他便走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盘膝坐了下,内心犹自感慨不已。
他的灵魂自蓝星穿越到这方世界已经整整十一年了,前一世,相传在末法以前,他祖上陈抟乃是一位有名的得道仙人,登天后,给后人留下一副太极图和一本基础秘法《胎息决》。
他自幼修习秘法,父母离异后,更是直接遁入深林避世苦修,直到三十多岁时,他方才凝练出一丝灵气,却不想,还未等激动的他体验这股灵力的妙用,就被家传的太极图卷着灵魂转世到此,这方世界灵力充沛,让一直以来都醉心修道的他大喜过望。
甩了甩头,摒弃杂念,陈余生开始运转新得的功法,之前修炼难进之处,犹如醍醐灌顶般瞬间变的豁然开朗,真气一路畅行无阻,在运行一个周天后,他浑身发出一阵舒爽的颤栗,欣喜的发现,阻塞了一个月的瓶颈终于松动了。
傍晚。
“我回来了!”陈余生走进自家院门,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句,这一世,他拥有一个温馨的家庭,这让清心寡欲十几年的他,更加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亲情。
闻声,屋内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响起,一位身着青绸棉衣,面容与他有着八九分相似的美貌妇人,腰间尚盘着围裙便急匆匆的冲了出来,用沾着面粉的双手捧住陈余生的脸颊。
“小鱼儿,怎么样?成功了吗?”
中年美妇便是他这一世的母亲陆晚秋,陈余生从未听她提起过自己的娘家,他刚练出内力的那一年,母亲就暗中奖励了他一本地阶中品功法,《幻灵决》,要知道堂堂陈氏最高的功法也不过才地阶中品。
见陆婉秋一脸急切的模样,陈余生眼珠一转,旋即装作一脸失落的表情,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怯怯的站在那里,默然无语。
陆婉秋见儿子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心疼之余,心底暗自思量着,要不要偷偷的将家传的功法也传给儿子,却见陈余生身体一闪而出,哈哈大笑的跑进房内。
“臭小子,胆儿肥了啊,连老娘都敢欺骗。”瞬间反应过来的陆婉秋,顿时咬牙切齿,咆哮着追入房内,揪住他的小脸一顿揉搓,将母老虎的本色发挥的淋漓尽致。
一整天都在提心吊胆的陈庆,忙完任务后便匆匆赶回族地,刚进门就见妻儿两在屋内嬉戏打闹,紧绷了一整天的心玄这才松开,陈氏为防止秘法流失,规定族内弟子非感悟不得私传秘法,陈庆自然替儿子担忧不已。
“看你们娘两这幅样子,小鱼儿这是感悟成功了?”
“明知故问。”陆婉秋白了他一眼,“也不看是谁生的,我陆婉秋的儿子,自然随我,要是像了你这块榆木疙瘩就无可救药了。”
陈庆哪敢同自家的“铁娘子”辩驳,见陈余生正用筷子夹起一块灵兽肉,猛的探手抢了过来,一把塞进嘴里。不理会一脸怨念的陈余生,边咀嚼,边在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是是是,都像你,看看他这张狐儿小脸,一个男孩子家家,清秀的跟个闺女似的,将来哪个姑娘好意思嫁给他。”
夜里,陆婉秋替儿子收拾好床铺,碎碎念的叮嘱他早点休息后,方才转身离开。
陈余生盘膝坐在床头,修完陈氏秘法,又将《胎息决》运行一遍,这是一门神奇的辅助类功法,能改善修行者的经脉,敛藏修炼气息。
吹灭烛火躺下后,想起自己白天的收获,陈余生将心神浸入识海中,仔细打量起太极图和那六张神秘的图谱,七张图外表灰暗,静静的躺在他的识海深处。他集中意念进行试探,一直到神识疲惫不堪,七幅图依旧如同往常一样,一点动静也没,对这几位霸道的“房客”,他这个主家也是束手无策。
这太极图自带他重生以来,就一直沉寂,要是没有第一次感悟石碑时的异动,他几乎都快要将这位从不交租的“大爷”忘却了。
夜深了,有些疲累的他,很快就进入了熟睡,只是他不知道,在他入眠之后,一道神秘的图案就在他前胸显现,将他的身体摆成一个奇怪的姿势,内力随之在他体内的经脉中暗自运转。
翌日清晨,天色微微亮,陈余生就已早早的起床,他喜欢用剑,每日都孜孜不倦的闻鸡起舞。
站在院中,平心静气后,刚一挥剑他就皱起了眉头,感觉到了身体似乎有些异样,连忙运转功力查看,半晌后,他才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先天八层,他竟然睡了一觉就突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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