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顿消,眉间印记随之隐匿…
缪素撑坐在地上,抚胸大口的喘息,气息渐缓过来。可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既然银睿雪赶尽杀绝,那么,她定要银睿雪付出惨痛的代价!
她双眼簇着怒火,用眼角狠狠看了一眼刺客,似要将那人烧溶成灰渣子。
那女刺客被缪素吓得不轻,连连退后,转身向密林中逃窜。
一颗石头不知从哪个方向飞来,击中狂奔的刺客。右膝剧疼,女刺客一个趔趄摔倒进潮湿的土地里,脸上,衣服泥渍斑驳。
几名红缨侍卫腾空出现。
女刺客疼得龇着牙,手扶着右腿膝盖,半坐起身子。寒光疾闪,两把明晃晃的刀锋霎时交叉架在她的脖颈上,她垂眼看向锋利的刀刃,脸色泛白,毫无方才那股子凶神恶煞的气势。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太子府明目张胆的杀人。”
一道恣意傲慢的男子声音从缪素的头顶传来。
缪素抬起头寻声望去,忽见霖王姿态慵懒的躺在银杏树枝干上,双手枕着后脑勺,嘴里还叼着一根长长的青草穗。他半抬起眼皮,懒懒的又道了句:“胆子可不小啊。”
是他!廊间的那位男子,听方才小厮的话音,他应当是霖王殿下,白承瑾生死之交的兄弟。
言罢,霖王从树上轻捷的翻身落下。腰间佩剑啷啷作响,随手扔掉青草,淡扫了眼女刺客,且行且道:“如此明目张胆的在太子府行凶,你是想让太子剥了你的皮喂野狗?”
他语态漫不经心,却透着残忍的血腥味。
目光掠过狼狈的缪素,走到那刺客眼前,俯身半蹲下,忽地,抬手甩向刺客的后脑勺,边打边恨铁不成钢道:“杀个人都不会找地方,我都替你主人臊得慌。”
女刺客被霖王打得脑袋发懵,头发一团乱糟糟。霖王将额前掉落的几缕碎发,潇洒的甩到耳后,顺手揭掉女刺客脸上的面具。面具下,那女子面如凝脂,眉如墨画,眸如秋水。霖王不由略微吃惊,捏着她的下巴左右端详了两眼,啧啧道:“呦,还是个小美人!”
闻言,那女子浑身止不住得抖了一下,看向霖王的眼神,裹着浓浓的惊骇之色。
她才不会天真的以为霖王会看上她!
她本是丞相府送给银睿雪的护卫,本以为杀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如同碾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却没想到这女人不是常人也就罢了,竟还遇到霖王!
霖王此人看似玩世不恭,恣意风流,实则心狠手辣,他与太子都是万不能招惹的人物!否则定然死无葬身之地!
“追风。”霖王忽然邪魅一笑道。
一抹蓝色的身影从天而降,漆黑无光的眼眸微微眯着,沉声道:“在!”
“拖下去。”
话音刚落,一股劲风吹起缪素鬓角发丝,于空中凌乱。眨眼间,追风拎着女刺客腾空消失,几名红缨侍卫也在霖王的示意下自行离去。
缪素脚底虚浮的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泥渍,虚弱道:“多谢霖王殿下。”
霖王负手转身看向缪素,眼前的女子,漆黑如缎的长发略显凌乱,衣裙上沾满泥泞,虽狼狈不堪,但是一双黑色的眸却如章丘的山,明亮坚韧,似章丘的水,清澈纯净。
霖王挑了挑眉,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痞笑道:“你是三哥的女人吧。”
一句话,惊得缪素瞬间脸色爆红。
这霖王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说话也太露骨了!
早就听闻霖王风流不羁,今日一见还真是……名不虚传。她忽略心底不经意流过的酥麻异样感,尴尬的咳了一声道:“奴与太子殿下并无男女之亲。”
眼瞅着面前的女子玉颊泛着羞赧,定是个有情意的。霖王湛黑的眼珠一溜,嘴角弧度咧得更大,靠近缪素压低声音神秘道:“我三哥这人特喜欢美食。”
缪素略显惊讶的看向霖王。
霖王这思维也太跳脱了,意喻何意?
霖王却一副十分仗义的模样,微扬起下颚,眯了眯眼缝,苦口婆心的又道:“你想想,三哥若是心里头舒坦了,就你那点事,还是事吗?”
闻言,缪素灵光一现,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先做一顿美味佳肴,等到白承瑾心情大好,再趁机求得灵月的恩赦,岂不是水到渠成?想到此,缪素心中暗许,不由狡黠一笑道:“多谢霖王殿下指点。”
看来…有好戏看了!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三哥的表情!霖王强忍内心澎湃的情绪,正了正色道:“不必言谢,都是自家人,自家人。”
此时,缪素若是知晓霖王内心真实的想法,恨不得打死他的心都有。
…………
西厢房
房间一如往常的干净整洁,案几上的墨菊绽放的更加夺目。
一番细细的洗漱后,缪素拖着沉重的身子走到铜镜前坐下,雪白的脖颈上一道紫红的勒痕格外醒目,莹润的指尖轻轻触摸到伤痕。
嘶,好痛!
她已经和秋瑁姑姑请过假。今日真的被吓到了。这宫里的女人真是够阴毒!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再柔弱了,否则便会如刀俎鱼肉,任人欺辱!
思及此,缪素眼底掠过一丝彻骨的寒光。她拿起桌面上的铁剪刀,剪了剪灯芯,目光注视着燃烧的烛火,火苗映在黑镜般的瞳孔中,越烧越旺。她闭上双眼感受着火苗散发的温度,莫名觉得安心。
今夜,她不想在黑暗中安睡。
放下铁剪刀,她锤了锤酸痛的胳膊走到床榻边,抬手解开衣襟。丝纽盘扣在她白嫩的指间颗颗散落,粉色的肚兜上绣着墨兰,衬得她白如雪的肌肤更加瓷亮粉嫩,两朵玉团中间有一条栩栩如生的蛇形纹身,她垂眸凝视着胸前的印记。
莫不是…这个印记与眉间的印记同出一辙?又或者与她的身份有关?
她摇了摇头,不管了,不能再想这些烦心事了,先好好的上睡一觉,其他的事明日再说。
夜里,灯油如豆,万径幽深。
昏昏沉沉的梦至一处,缪素走在无边无际的雾霾中,脚下云雾流动,她边撩拨迷雾,边疑问道:“有人吗?”轻柔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
云雾缭绕中一名男子翩翩走来,他越走越近,站在缪素不远处,身形缥缈。
缪素看不清楚模样,忙拨了拨雾气,又问道:“你是谁?”
那绝美的男子似神情凄然,静静伫立,凝眸注视着缪素,宛如一块无瑕如美玉熔铸而成玉人,幽幽道了句。
“我是玄冶,你…终究还是忘了我…”
空荡荡的声音透着心痛颓然。
一阵强劲的冷风吹开了关严的窗牖,带着寒气的夜风狂肆的吹入。摇曳的烛光顿时被熄灭。房间陷入了黑暗之中。
房内忽至一人。
月光映照着床榻上绝美的少女,她并未被惊醒,双手抓紧被角,极不安稳在沉睡中呓语,鬓角溢出细汗。
漆黑的房内,白色高大的身影走到床榻边座下。戴着翠玉扳指修长如玉的手缓缓伸向她,皎白的月光衬得骨节分明的手更加宛如瓷玉般完美无瑕。
他动作轻柔的将她颊畔的碎发拂过耳后。感受到她皮肤微凉的温度,顿了顿,手背细细抚摸着她完美的侧脸轮廓,指尖划过她精致高挺的鼻尖,点了点。
他手掌传来好闻的雪莲清香,睡梦中的缪素眉尖舒展开来,呢喃梦呓道:“玄冶……”
白承瑾睫毛颤了一下,比夜还要黑的眸阴云密布,他闭上眼睛,敛下眼底的痛苦之色。
你,竟还是忘不了他…
……
太子府地牢
啊……!
阴暗的地牢内充斥着刺鼻的霉臭味,传出一阵阵凄惨的叫声。潮湿的墙壁缝隙渗出脏水,滴滴答答。空间昏暗,只有两边几盏油封燃烧着微弱的火光。
这里常年不见天日,连空气都是浑浊难闻。黑衣刺客被绑在架上,脑袋无力的垂在前胸,气息奄奄,枯湿如草的头发遮住脸庞,露出干裂苍白的唇,发梢滴落珠珠血液。
融融的月光从罅隙渗漏进牢房,被黑暗过滤,变成惨白而冰冷的幽光。
夏信一袭劲装,双臂抱着宝剑,看向刺客的黑眸冷如寒铁,厉声道:“打。”
啪!一旁长相魁梧凶悍的侩子手,应声挥起长鞭,狠狠甩向刺客,两腮横肉颤动。
无情的鞭挞声夹带着凄厉的惨叫,在幽寂的夜空中显得更加刺耳,声声抽打着灵魂。
片刻,黑衣刺客身上血肉模糊,鞭痕遍布,条状的黑布条下露出深得见骨的伤口。
夏信走上前两步,眼底厉光乍现,逼问道:“说!是谁派你们来的?为何要偷这封旧信笺?”
黑衣人缓缓抬起头看向夏信,忽然无力的笑了笑道:“你打死我,我也不会说的。”嘴里含糊不清,鲜红的血液从口齿溢出嘴角,瘆得人头皮发麻。
夏信用眼角看了眼黑衣刺客,从前襟探出一封信笺,展开泛黄的信纸,纸张上面空无一字。扭头给了身旁侍从一记眼神。侍从心领神会,转身拿来一盏油灯奉上。
夏信将纸张缓缓靠近烛火,见状,黑衣人收起笑意,目光紧紧盯着信笺。
不多时,一行清隽的黑色字迹逐渐在纸面上显示出来。
夏信扫了眼黑衣刺客,勾了勾唇角,边念边思忖道:“紫薇移目,花落重开。娟秀薄纱三尺,青苔帘下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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