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华瑾

第二十一章 墨香

    
    “主公。”
    一抹黑影从眼前掠过。夏信左手握着剑柄单膝跪在地上,看向白承瑾。
    白承瑾足尖轻点,整个人腾空而起,云袖在空中飘出一抹完美的弧度。站稳后,拂了拂袖口,“查的如何?”
    夏信神色凛然,沉声说,“回禀主公,霍尊得令后便前往鄞城青苔县。确实查出一位柳姓的教书先生,但…”语气顿了顿,垂首,“消息并不多。”
    “哦?”白承瑾略显诧异。
    霍尊是歃血鬼骑中的“鹰眼”,心思细腻,洞察秋毫。凡是他经手的事情,鲜少查的不够细致,透彻。这也是白承瑾派他前去详查的原因。
    “经查,此人曾经是朝廷的前科举状元。十九年前,在仕途得意之时,突然辞官归乡,自此隐于市井之中远离朝廷。”
    白承瑾莹润的指尖堪堪拨弄着扳指,深邃的瞳孔犹如一滩万年冰湖,幽深而神秘。
    “主公,一封旧信笺竟然牵扯到前科状元的身上,看来此事绝不简单,”夏信抱拳,微微上扬的眉尾略带几分英锐之气。
    “这幕后之人为何宁愿冒着被暴露身份的风险,也要将信笺从主公手里抢走?”
    “莫非…是在怕什么?”
    白承瑾手停住,双眼眯成一条缝,眼底一轮暗光浮动。
    半刻,声音低沉道:“即刻派人暗中保护此人。”
    “信笺拿来。”
    夏信立马从袖口掏出信笺,双手奉给白承瑾。
    白承瑾修长如玉的手展开纸面。泛黄的纸面上写着一行醒目的小楷:紫薇移目,花落重开。娟秀薄纱三尺,青苔帘下柳郎。
    端从字面上看并无什么不妥。
    只是,那潦草,劲力深浅不一,却又不乏清隽的字迹。似乎是在内心极度挣扎与慌乱下书写而成。
    他垂下浓密的睫毛,眸光犀利的掠过纸面。
    半晌,并未言语,转而将信笺折好收入袖口,“吩咐下去,明日本宫要去一趟冀北山。”
    “另外告诉魔宫少宫主龟龄,他与西域大祭司的恩怨本宫不管。只要后日的花神节上,他能够拿到本宫想要得东西。本宫自会帮他从北厥救回他想要的人。”
    “还有,”白承瑾抬眸,用冰冷的眼角看了眼夏信,“让他务必交出尸虫蛊的蛊母,否则就算他拿到西域大祭司权杖上的绿眼,本宫也难保会不会给他留下情面!”
    “属下尊令!” 夏信说。
    “后日便是朔日,又逢上花神节。本宫若是赶不回来,便让秋瑁将晨礼送与母后。就说,本宫前去为白郦姑姑送行,晌午前再进宫陪她用午膳。”
    “是。”
    “主公,这魔宫少宫主龟龄行事猖獗,不留余地。若不点醒几分,恐会弄巧成拙误了后日的大事。”
    “他不会。”白承瑾漫不经心地说。
    夏信眼神闪了闪, “主公是说西域三皇子蓝策?”
    白承瑾轻轻勾起嘴角,似笑非笑。邪魅得让人沉沦,“不错,西域三皇子蓝策被西域大祭司送到北厥成为质子这件事,让龟龄恨毒了西域大祭司。
    “再加上,多年来西域与魔宫本就面和心不和,两方势力早已形成鼎立之势。”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魔宫少宫主龟龄又并非身无头脑之辈。此番必是诛心博弈。”
    夏信点了点头,又说,“如此说来,当初主公愿意同魔宫结盟派人刺杀西域大祭司幺女这件事,便是为了激化魔宫与西域的矛盾。”
    “这些年,西域大祭司势力如日中天。有了魔宫对西域的隔阂,主公便能更好的掌控魔宫,从而借力打力,制衡西域大祭司的势力,顺道折断了容贵妃强有力的臂膀。”
    “一石二鸟之计!”
    夏信眸光灼亮的看着白承瑾。神情间俱是毫不掩饰的敬仰与崇拜。
    “嗯,近来有些长进。”白承瑾缓缓道了句。
    白承瑾鲜少夸赞夏信。今日无意中赞了一句,到让夏信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转而想了想,又说, “不过,容贵妃近段着实安静了些,属下要不要派人盯着?”
    白承瑾转动了下扳指,“不必了,本宫倒想看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样。”
    没了西域大祭司这个盟友,又折断了银仲这条强有力的臂膀,容贵妃元气大伤。
    一时半会儿她还缓不过来。
    此时,人约黄昏,余辉渐沉沦。
    虹霞流焕间,映照在他光洁白皙的脸庞上,眉梢眼角迸出一种剑锋般的凌厉。
    夏信收回双拳,手握住剑柄,侃侃说,“容贵妃这两个儿子,一个钰王虽颇有能力,却极为看重儿女情长。一个楠王嚣张跋扈,难堪重任。也够她头疼了。”
    白承瑾勾唇一笑,不置可否。
    “对了,主公,还有一件事。”
    “讲。”
    “这几日,密室里的那位女子身体状况似有复发之态,看来今夜…”夏信看了一眼白承瑾,欲言又止。
    闻言,白承瑾子夜般漆黑的瞳孔不着痕迹的闪过一抹暗光。淡淡的语态似绵了深长的无奈, “本宫知晓。”
    *
    夜里,月光溶溶,灯焰遑遑。
    西厢房,案几上的墨菊随风摇曳,散发着阵阵清幽的香气,悄然弥漫,飘入床榻上安稳沉睡的女子鼻尖中。
    蓦地, 女子张开双眼,漆黑的瞳孔空洞无神,整个人仿佛受到了某种力量的控制,如提线木偶般坐起来。动作迟钝的掀开盖在身上的被褥。
    随后迈着僵硬的步子,走出了西厢房。
    她衣衫单薄的穿过曲折的长廊,转而走进一间房门敞开的书房。
    踏入房间,博古架随之移动,露出一道石灰色的暗门。
    缪素刚走进去,一股彻骨的寒气扑面而来。平日里她最是怕寒,此时却像没了知觉似的,恍如行尸走肉般一个劲的往里走。
    越来越冷,越来越冷…
    她冰冷的鼻尖不住的呼出白色的寒气,缓缓消弥半空中。
    这是一间密室,整间密室四周的墙壁全是色石砖雕砌而成,长约八丈、宽六丈有余。
    偌大的室内空无一物,唯有一具冰棺置落于中央,冰棺底部沟渠里流动着如冰潭般清凉沁骨的泉水,泉水细腻奶滑如云,表面漾起像一层轻纱般的雨障。
    几朵罕见的雪域冰莲花错落有致的绽放于蒸腾的氤氲雾气中,风姿清傲。
    南角的玉石桌上尚有一盏油灯,豆大的火苗不时跳跃着,散发出微弱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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