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说边抬手豪饮了几口。
“说吧,什么事啊。”衡虚老人眯了眯眼,满足的打了个长长的饱嗝。
“师父请看。”白承瑾伸手探入袖口时冰蓝色木槿花广袖间雪白的手腕若隐若现。掏出泛黄的信笺后,轻轻放在四角木桌上,笋白的指尖泛着清光。
衡虚老人目光扫过桌面上的信笺,炯炯的双眸闪过一抹异色。
该来的终究不可避免…
衡虚子短暂的失态,无有遗漏的落入白承瑾的眼中。他垂下浓密的睫毛,拨了拨指上莹润剔透的翠玉扳指,声音低沉道:“当年您将这封信笺交于徒儿时,曾说过,待时机成熟时自会告诉徒儿此信笺背后的故事。”
“如今银相倒台,钰王因为一个女人变得颓靡不振,朝局气象出现新的拐点。”
“应是时候告诉徒儿了,不是吗?”
闻言,衡虚老人也不言语,只轻叹一声,堪堪又深饮了口酒。
白承瑾听得出,那绵长的叹息中似韵了无边的遗恨…
能让诡谲天下的衡虚子惆怅遗恨,看来这封信笺的背后所隐藏的秘密,非同寻常。
衡虚子眼神缥缈地转头看向正在树荫下自娱自乐的蓑羽鹤。缓缓道了一句: “这世间的事若浮生如梦,徒儿又何必执念于此。”
“师父当了解承瑾性情,若是得不到这背后的秘密,承瑾自会用尽一切办法得到!”白承瑾墨黑的双眸似卷起黑暗。
自己徒儿的性情,衡虚子自然清楚,他做事向来不达目的不罢休,纵使衡虚子不告诉白承瑾,他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得到他想知道的事情!
“你这娃娃!罢了,罢了…” 衡虚子略显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而抬起手来回抚摸着白花花的山羊胡,正色道:“徒儿,还记得那日为师交与你的女子吗?”
白承瑾伸手作揖, “记得,师父曾说那女子非同一般让徒儿小心谨慎地照料,这段时日,承瑾半刻不敢懈怠。”
“怎么?难道,两者有所联系?”语毕,他收回双手,抚平略显褶皱的衣角,幽深的黑眸闪过一抹锐利的光。
“徒儿可曾听闻十九年前的己亥之乱。”
“可是十九年前震惊朝野的逆犯沈氏家族?”白承瑾提眉,语气平稳地说。
“不错,”衡虚子顿了顿,继续说道:当年京城有两大家族,一族乃是如今的当朝皇后母族甄氏家族,一族乃帝师府沈氏家族。又逢上甄氏长女甄沁与沈氏长女沈书瑶交好,两族自此关系匪浅。”
“当年的朝廷气象浑浊复杂,众皇子明争暗涌,斗得如火如荼。而当时位高权重的沈氏家主沈崇不知因何缘故,在太宗的一众皇子中,偏偏选择了扶持赵国最不受宠的二皇子白臻,也便是当今的圣上。沈崇一路竭力扶持白臻登上至尊的帝位,这其中所经历的腥风血雨,不是三言两语便可说得清楚。”
“登基后,白臻迎娶沈氏长女沈书瑶为后,沈崇被尊封为“一品帝师”,不仅如此,其三子沈赤城被封为镇远大将军,特赐世袭爵位,手握数十万雄兵!沈氏家族自此一家独大,权倾朝野,一时之间竟无人可望其项背。”
衡虚老人忽而提声道:“孰料,一场谋逆罪让整个沈氏家族瞬间倾覆,皇帝翻脸无情,一夜之间,沈氏一族被屠戮殆尽!京城血流成河,堆积如山的尸体足足烧了月余!犹记得,当年那满城弥漫着尸体的腐臭味,就像幽灵一样带着死亡气息漂浮过京城的每个角落。”
如此境况,焉能不让人毛骨悚然!?
衡虚老人激动得面颊微红,语态动容。
这是他鲜少有的情绪。
白承瑾凝眉,幽深的黑眸荡起无底的漩涡,灰暗的眸光透过一片雾霭忽明忽暗。
平复情绪后,衡虚老人又饮了口酒,接着道:“与此同时,甄氏一族跃身成为一品军候,不久后,甄沁也从贵妃之位荣登上皇后宝座。而书瑶虽然被为师费尽周折替换救出,但因常年服下赵国皇帝所赐的慢性毒药,以至毒入骨髓,终身只得用药物才能维持活死人之身。”
“本以为已回天乏术,未曾想,为师翻阅古籍时意外得知,西域大祭司的血脉不仅可令凡人起死回生,更是能够驱尽百毒,拥有重塑血肉之神力!”
衡虚子凝视了一眼白承瑾,说,“兜兜转转,千回百转,你最终还是用西域大祭司幺女的血液救了你的生身母亲…沈书瑶!”
霎那间,空气似被冰冻般,安静得出奇,只余那阵阵细风轻柔地拂过发丝,面颊…
白承瑾如冰封般的眉峰眼角迸裂出一道震惊之色。
只一瞬,他便掩饰好情绪。
面色平静的注视着衡虚子。
良久,用极轻的声音低沉道:“师父可知,此番言语对承瑾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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