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临城

    
    “你，你还我姐姐！”夏子沥躺倒在地上，鲜血不断地从他嘴中汩出来，显得粘嗒嗒的。
    他恨夏子煜，但他不能允许夏子煜被人夺走。
    “如果我是你的姐姐，那我是谁？”夏子煜走到夏子沥的面前，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我是谁？
    ......
    “媚娘。”
    夏子煜回过头，看见了那个男人。看不清面貌，只是一种很朦胧地感觉，但是夏子煜知道这就是他。
    或者说是武媚娘知道。
    “稚奴？”她看着身后来人，多少喜悦就有多少思念。
    “你看这满城的长安花，可好看？”那人依旧是朦胧，远远的朝着她，微微一笑。他的声音像是隔着岸一样悠远，悠远到她听得不真切。
    可是却还是止不住思念。
    “好看，甚是好看！”她哭了，抛下了她以往的无上威严，像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女子一样，哭了。当年他们相遇相知相爱的时候，他也只是敢悄悄地带着她站在窗台旁，遥遥地看着宫墙外那朦胧的春色，问她一句：“你看这满城的长安花，可好看？”
    她便在边上回答上一句：“好看，甚是好看！”
    那时候的他还答应了她，等到他登基了便娶她，然后每年都要陪她去长安城赏花灯，看烟火。她也是回答着，“好。”
    只是，这人做到了前者，却做不到后者。
    春花红不过百日，娇女总有人老珠黄，这个道理她不是不懂。只是她不能接受，为什么他连一天的时间都是不愿意给自己，她只是想能和他再看上一场长安花灯，哪怕是那么片刻，哪怕是最后一场。
    可他从来都不愿成全她。
    “好看，甚是好看。”夏子煜看着倒在地上的夏子沥，手上是一个小小的光球。“你若是爱她，便把这个吃了，带上我，一同魂飞魄散，她便是还给你了。若是不爱......那她今后便是我的了。”
    夏子煜轻轻俯下身，将手中的光球送到夏子沥的面前。光球很小，不过是半个鸡子大小，但是当它出现在夏子沥的面前的时候夏子沥却是感受到了一股子灼热，他知道，一旦他吃下了这颗光球，那定会如这女人说得那样，魂飞魄散。
    “你也会死的！很快！”夏子沥一把抓过那个光球，吞下它之前还不忘对着夏子煜诅咒一声。
    再之后，便是一阵爆发。
    ......
    “爱她？你也配？”
    你也配？
    “斯……”李道贞左手扶着额头，眼睛半天了也睁不开。
    好疼！
    他用尽力气翻了个身，手臂碰倒了什么，跌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碎了。
    随着即来的，是一段急促的脚步声。
    “道贞？道贞！”
    迷糊中，李道贞看不清来人的模样，但是他却能从声音中听出来这个人。毕竟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认识的人不多，最亲近的莫过于这周繇了。
    “哎呀呀，你看看你！怎又弄得这般模样！”周繇一进房门便看见了满地的酒瓶子，还有几个已经碎了去，酒水撒得到处都是。
    “我，我这是在哪？”朦胧间，李道贞摸到身侧的一个酒瓶，下意识地就伸出手去，想要递到嘴边。
    “哎呀你又喝糊涂了！”周繇一把撇去他手里的酒瓶子，顺手给他捋了捋头发，“在哪在哪，除了我家你还能去哪！你这醉了快半旬了，怎么还喝！”
    “你家？”
    “不然呢，总不能看着酒吧那老板娘给你丢街上吧！你说你，不就是丢了工作，怎么就想不开呢？你这天天喝花酒也不是个办法啊！你还不如......”
    “酒？酒呢？我的酒呢？”一听酒字，李道贞突然又来了精神，整个人瞬间就醒了神。只不过，他这抓着酒瓶的手，这上面分明的骨节，可不见得是有精神的样子。
    “你还喝？不许喝了！今天你必须给我醒醒酒！”周繇也是被李道贞这模样搞得有些恼火，一把将李道贞手里的酒瓶摔得稀烂，强行就要给他背出屋去。
    这些天他不是没让保姆来过，可是这李道贞不给理会，每天都是醒了喝来醉了喝，一点清醒时候都没有。也就是饿得不行了才咽两口面馍子，至于照料什么的，他哪里会在乎这些保姆的意思。
    “你不懂，你不懂。”李道贞挣扎了一会儿，结果又醉了过去，倒在周繇的怀里。
    脸上的酡红，居然是有些像女子妆霞。
    满屋子的酒气，熏得周繇都有些醉了。
    “唉！”周繇叹了口气，将李道贞放回了床上，替他捻好被子。“你们几个把房间打扫一下，小心些，不要惊扰了他。”
    相识三十六载，结果到现在也就只有他陪着了。
    “你不懂，你不懂......”
    庭前的荼蘼花还在开着，街上的孩童也是闹着，屋内，他念叨着。没人知道他在念叨什么，没人知道这个人到底谁。每天来打扫房间的保姆只当这是个穷疯子，全凭老板情分，才在这图了口吃食，有个落脚驱寒的地儿。
    至于这个酒疯子叫什么，谁在乎呢？
    “媚娘，媚娘......”
    他还在念叨着，就像念叨着他的酒一样。
    “既然你不等我，那我也便是随你一道去了。”李道贞又拿起一个酒瓶，昏昏沉沉地清醒着。
    ......
    柳明凡也是注意到了那道流火，但是他已经是动弹不得。他使劲偏过头，想要去看见身后的道尔夫，却是连转动丝毫都困难。
    “你，为什么！”
    “为什么？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你当真以为吴庚的死只是为了救你？他不死怎么让你带走他体内的天吴？还有那个自称冥的家伙，他都已经离了荒芜之地十万八千里了，不是我他怎么可能刚好是出现在那里，还带着他的那只凤凰。”
    “是你杀了他们！”
    “不，你错了，杀他们的不是我，而是你！是你柳明凡！不是为了救你他们哪里会死？不是为了救你我哪来的机会算计他们？所以啊，是你杀了他们。”道尔夫一只手掌托在柳明凡身后，感受着汇入自己识海中的力量，嘴角不住地上扬。
    终于，他计划了上千年，终于要在这一刻实现了。
    “你是一个很好的棋子，真的，非常感谢你为我的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