彰王府。
彰亲王李啸棕日子过得相当舒坦。
自从他授意侍御史傅游艺率关中百姓九百余人上表请愿开始,日子就舒坦起来。
虽然当时请愿武曌未准许,但后续他又鼓动百官、宗戚、四夷首领、沙门、道士及远近百姓共六万余人同时上表请愿,而且说服相王李旦和自己一同上书,自请赐姓武氏。这才有了“凤集上阳宫,赤雀见朝堂”,这才有了武曌九月初九亲临则天门,改昊为昱,这才有了天下第一个女皇帝。
因为李啸棕的这一番运筹,武曌顺利当上女皇帝。武曌投桃报李,晋升李啸棕为亲王,食邑万户,赐字“彰”,兼并州大都督,世袭罔替。
李啸棕哼着小曲,刚从宫里回来,正盘算着怎么样在洛阳城东再添置一处新宅子,轿子停了下来。
平常,李啸棕出门,身边都要跟着十几名护卫亲兵,今天惦记着凤临阁的婉春那个丫头,所以只有四个人跟着。
李啸棕觉着是轿子停了,就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轿子外没有回声,李啸棕掀开轿帘一看,四个护卫都倒在了地上,轿夫已经不知跑去了哪里。
路上没人。
李啸棕心里在打鼓。
走下轿子,四周黑漆漆的,从轿子后面闪出四个人来。李啸棕一看,大吃一惊,这四个轿夫打扮的不是别人,正是马扬尘。
马扬尘笑呵呵地说道:“国公爷别来无恙啊!哦,对了,现在已经不是国公了,而是王爷了。”
李啸棕尴尬地笑了笑,道:“原来是你们…”
马扬尘道:“王爷,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说话吧。”
“去我那儿,去我王府。我带路…”李啸棕心中害怕,赶紧道。
“也好!就去王府。你也见过他们的手段,只要王爷不节外生枝,我们可以跟着去王府。”
“不会的,不会的…跟我来。”李啸棕打死也不敢再坐轿子,看着躺在路上四个护卫,问道:“那他们怎么办?”
马扬尘对莫言、莫方道:“你们把人弄走,我和君千桦去就可以了。”
“不用。”莫言和莫方三下五除二就把护卫抬到了轿子里,往后招了招手,从黑影里又窜出几个人,抬起轿子就走,一会儿功夫就消失在黑暗里,
“走吧。”莫言晃着脑袋道。
李啸棕在前面走,他们几个就在后面跟着,一点也没有着急的样子,也不催他,也不说话,就是跟着。
李啸棕在前面一会儿一回头,差一点就跌倒。转过好几条街,来到古城街王府门前。
两边的侍卫一看王爷走着回来的,都吃了一惊,四人迅速抽出腰间佩刀,厉声喝问:“你们什么人?”
李啸棕怒喝道:“大胆,谁让你们动刀的,收起来,收起来…他们是本王的客人,开门,我们有要事相商,你们把门守好了,不要让人来打扰我们,听见没有?”
侍卫赶紧打开门,有人上前搀扶。李啸棕赶忙甩开手,对身后的马扬尘道:“壮士,里面请!”
马扬尘四人也不客气,迈步进了王府。
来到客厅,分宾主坐下。
李啸棕让人上茶,然后屏退下人,道:“壮士深夜来访,有何事不妨直讲。”
马扬尘道:“王爷,我们冒昧来访,有一事想要拜托王爷。”
李啸棕一听,紧张的心情放松了少许,道:“壮士发话,只要是本王能够做到的,绝不推辞。”
马扬尘道:“好!王爷果真是快人快语。那我也就不兜圈子。我这次来,想要为王爷报仇。”
“为我报仇?”李啸棕一愣。
“是的,我们此行正是要为王爷铲除掉你的死对头,当朝太仆卿来俊臣。”马扬尘一字一顿道。
“什么?要杀来俊臣?”李啸棕一惊,道:“自从周兴被壮士割掉首级之后,朝廷上下已经加大了帝都的巡城安保。来俊臣更是惊弓之鸟,想要杀他,可没这么简单。”
马扬尘笑道:“这次动手,不像上次,我们只是想要借助王爷之手,除掉来俊臣。”
李啸棕一愣,道:“按说壮士这么说,本王断无拒绝的理由。本王和这个逆贼也是不共戴天,提起他我都恨得牙痒痒。不过来俊臣现在可是皇上的大红人,就连相王、庐陵王这些人都不敢招惹他,本王虽然很想帮忙,奈何位卑言轻,恐怕也帮不上什么。”
马扬尘一摆手,道:“王爷似乎忘了我等的手段。”
“哦?”李啸棕道:“壮士什么意思?不妨直说。”
马扬尘道:“来之前我们做了调查。来俊臣从少年起就是个诡谲奸诈、反复无常、凶险邪恶的人。后来成为流氓,不干好事,年轻时有一天因犯奸盗罪被捕入狱。来俊臣在狱中最大的爱好就是“妄告密”。有时是捕风捉影,有时干脆连一点儿影子都没有,他会活灵活现地向狱吏告发某某还隐瞒了什么重大罪行。由于他所告发的事情多属无中生有,狱吏查来查去,当然也不会有一点儿收获。但是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告来告去,终于引发震怒,刺史王续曾经将他痛打了一顿,杖责一百。
然而不久之后,痛打来俊臣的刺史王续因犯事被朝廷诛杀,这让来俊臣看到了希望之光。既然王续被朝廷诛杀,说明王续不是什么好鸟,他既然不是什么好鸟,按照逻辑推理,被他痛打过的人就一定不会太坏。来俊臣灵机一动,抓住机遇,继续告密。这次他告的层次更高,直接揭发王续有重大罪行,并进而移花接木,在举报信上编造自己因揭发王续而招致痛打的经历。
听说当时武曌见到这份举报信十分高兴,马上破例接见来俊臣。顷刻之间,来俊臣身价暴涨,以为忠臣,累迁侍御史,加朝散大夫,现在竟然做到太仆卿。”
“没错。”李啸棕咬牙切齿道。
马扬尘继续道:“在审理皇上交办的案子时,凡有不合他心意的,便对犯罪人实行株连,长幼都要坐连其族,一杀就是千余家。
满朝文武大臣噤若寒蝉,没有敢说话的。人们更慑其淫威,敢怒而不敢言。他与自己的亲信侍御史王弘义、侯思止一起,专诬告那些士大夫们,不论是春季夏季,杀人不断。当时在丽景门内设置了监狱,只要进入丽景门,一百人里也难活下来一个人。王弘义则把丽景门戏称为例竟门,意思是说凡是进入此门的人,小命都得完蛋。
来俊臣还与他的党羽朱南山等十几个人,编制了一篇《告密罗织经》,共有几千字,都是预先有系统地按内容分例成细目,还要布置怎样罗织犯罪人的事实和缘由,命令他的党羽照此去告发,有时也把密告信投于匦院而让皇帝知道,这种案子皇上多是委派来俊臣去审理。来俊臣另外还制造了一种刑具,叫做突地吼,凡是上了这种突地吼枷的,都要在地上不住地转圈,很快便会晕倒。他又制造了十几个枷,称名为见即承,还有铁圈笼头,当审讯囚犯时,在圈中加上楔子。其余还有各种名号的刑具数十种,大致都是如此。囚犯不分其原来的身份贵贱,一律是先把枷棒放在地上,再把他叫到跟前对他说,这就是刑具!一般见到刑具的人立即魂飞魄散,无不自己诬陷自己谋反。”
李啸棕道:“还不止这些。这个王八蛋根本就不是人。他还诬告大将军张虔勖、范云仙,在洛阳州官署里,张虔勖等不堪忍受痛苦,自诉对于国家有功,义正严辞,他竟然直接命令卫士把张将军乱刀砍死。范云仙也陈述自己功劳,声言对他惩治的冤枉和痛苦,来俊臣马上下令割去了他的舌头。士子和庶民见此都吓破了胆,没有敢说话的。”
马扬尘接口道:“此等祸国殃民的国贼,人人得而诛之。我等今夜造访王府,就是希望王爷能助灭此贼,以还天下公正,为枉死的冤魂昭雪。”
李啸棕拍案起身,道:“壮士既然这么说,本王自然也不能置身事外。只不过,此时需要从长计议,怎样才能消除皇上对他的信任,这是首先要解决的问题。”
“没错。王爷和我们想到一块去了。那请王爷想一想,有什么可能能让皇上怀疑来俊臣的忠心呢?”马扬尘问道。
李啸棕又慢慢坐了下来,道:“让我好好想想。”突然一拍脑门,道:“我想起一人。如果此人能够帮忙,搬到来俊臣十拿九稳。”
“是谁?”
“来俊臣平素与河东卫遂忠有交情,卫遂忠的名望虽不显赫,但是很好学,很有辩驳之才。有一天,卫遂忠喝多了酒之后到来俊臣家里去商量事情。当时,来俊臣正在设宴。守门人欺骗来俊臣出去了,卫遂忠知道他是说谎,便借着酒劲闯了进去,把来俊臣的夫人王氏谩骂羞辱一顿。来俊臣由于在亲戚面前遭人谩骂而感到羞耻,便指使人殴打卫遂忠,并把他反绑起来,但后来有人居中调停,来俊臣很快就放了卫遂忠,但从此两人结下了仇隙。卫遂忠逢人便说有机会一定要搞死来俊臣。他虽然是个小角色,但他既是来俊臣的下属,又是他的同乡,肯定知道很多来俊臣的秘密,不如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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