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有殿,殿中有水。
这是一条暗河,宽几百米,河水沸腾不止,温度足以将剑化为铁水,空气中也极为闷热。一座青铜古桥横在其上,桥头有名:观海桥。
如今,桥上身影林立,麻衣大汉,玉面书生,美妇巧手,皆是聚集与此。
各人手中武器亦是不同,壮汉持大刀,刀长五寸寒光凛凛;书生执玉剑,剑动生清风;美妇两手无物,腰间却缠着数道赤练,蛇头如剑尖,剧毒无比。
他们的武器虽不同,却同样对着一人,一位蜡黄瘦小之人。
美妇人妖艳无比,秋水般的眸子,雪白的肌肤,全身无骨一般扭动,媚态尽生,看得周遭人心头火热,却又只能憋着通红的脸。
她纤纤玉指轻挑斩鬼刀的下巴,红唇轻启道:“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斩鬼刀,居然变成这副鬼模样,你不是素来斩鬼吗?现在是不是也要杀自己呢?”
斩鬼刀皮笑肉不笑,蜡黄地脸上泛起嘲讽,眼神如刀锋一般,猝不及防间,割得美妇人眼底秋水残破,花颜失色。
“你个老东西!快要死了也不给俺消停!”
麻衣大汉用碗口粗细的刀把,狠狠地劈在斩鬼刀的后脑之上,巨石也禁不住的力度,只是将斩鬼刀砸得头晕目眩。
“铁甲不可鲁莽,城主未到前,这人可不能死。”
开口说话的是玉面书生,不知何时,美妇人已钻到他的怀里,他也不抗拒,一边劝阻麻衣大汉,一边手已经攀上了美妇人。
“你他娘的!”
麻衣大汉暗暗看了一眼躺在玉面书生怀中的美妇人,火气噌的一下蹦了出来,奈何美妇人理也没理他,又向着斩鬼刀劈了一次,最后一声谩骂也不知是在骂谁。
这时,玉面公子带着易邪与神医女子二人到了桥上。
玉面公子与玉面书生皆是明眸皓齿,可相比之下,前者给人的感觉更为真实。
比如现在,玉面书生怀中抱着美妇人,眼神却时不时地落在神医女子这里,眼里划过低沉。
神医女子漠然如冰,伫在易邪身旁,仿佛一件极美的雕像,对周遭事物不加以理会。
突然感觉到一道极为阴冷的目光打在身上,易邪抬头寻找却不见踪迹。
“城主到!”
暗河空间本就封闭,传声人亦是嗓音雄浑,声音传到所有人的耳朵里,回响不绝。
“哈哈哈!”
人未至,笑声来。
笑声如炸雷般滚滚而下,震得众人气息波荡,河水似乎变得更加沸腾。
不知何时,眼前多出了一位大汉,身板如一座城,正是月光城城主。
“恭迎城主!”
众人见到城主降临,皆是恭敬一拜。
唯一没有参拜的仅有三人。
神医女子依旧是之前那般模样,若不是呼吸间带着气息,真就成了一座雕像。
易邪也没有拜,一城之主还不配他参拜。不得不说,如今城主之威,更像是一位土皇帝。
好在神医女子与易邪皆是在最角落处,加上二人气息内敛,所以自然无人理会。
更何况,这第三个没有参拜的人,才是今日的正主。
所有人的目光随着城主的到来,集中到斩鬼刀身上,空气开始凝固起来。
斩鬼刀故技重施,皮笑肉不笑地对着城主,用刀锋一般的眼神刮着城主,得来的却是城主朗声大笑。
城主就像是前来与老朋友碰面一般,粗壮的胳膊搭在斩鬼刀的肩膀之上。斩鬼刀的眼神打在城主的笑脸上,就像打在了一堆棉花里。
无力从斩鬼刀的心中升起。
城主慢慢地给斩鬼刀松绑,而后拍了拍斩鬼刀的肩膀道:“老朋友,你真是让本城主好找啊!”
“我有什么好找的。”斩鬼刀露出黑黄色的牙齿,弓起的背挺了起来。
“刀兄,此言差矣。”
这时,玉面书生长叹一声,摇着手中铁扇子,苦口婆心地对着斩鬼刀说道:“刀兄不知,这禁地重重险阻又广阔无边,可谓是大海捞针,城主深知刀兄被人追杀,夙夜忧叹,调动所有力量确保你的安全啊。”
城主闻言大笑道:“我身为一城之主,又怎么能让老朋友出事呢?”
斩鬼刀冷哼一声,双手附在身后,回道:“真是有劳城主了。”
“你他娘的!”
见斩鬼刀如此顽固,正一肚子火气的麻衣大汉一声谩骂,调动手中五寸长刀,欲劈斩鬼刀。
“啪!”
刀还没有劈下,一只玉手扼在麻衣大汉的手腕上。
“铁甲,何必如此大的脾气,有些人不懂事,你还能不懂事吗?”
在美妇人的媚笑下,麻衣大汉的巨手也软了下来,美妇人又来到斩鬼刀的身边,她巧舌舔唇,却如毒舌吐信,言道:“城主宽宏大量皆是为了你,莫要辜负城主好意,并不是所有人像城主这般开阔的心胸哦。”
言毕,无惧斩鬼刀的神色,伸出食指在斩鬼刀胸前挑了一下,咯咯直笑,腰间盘着的赤练正向着手臂游去。
易邪在一旁看得真切,这一幕就如猫捉耗子一般戏弄,斩鬼刀是何许人也,必然会发生事端,想到这里他已经开始调动灵气了。
“啊!”
突然传出一声惨叫,再看时美妇人已趴在地上
正如易邪所料,此时斩鬼刀确实怒了,大怒。随着他的怒意,黑黄色的鬼气从体内涌出,美妇人躲闪不及,被鬼气冲个正着,好在赤练救主为美妇人挡住了。
美妇人脸色惨白如纸,手中那条赤练如今只剩下森森白骨,若非赤练反应迅速,此时成了白骨的便是美妇人了。
“你姥姥的!”
众人皆是色变,麻衣大汉一根筋,自然恢复的也快,见美妇人被斩鬼刀所伤,他双眼血红,那柄长刀直劈而下!
“啪!”
刀再一次被拦下了,任由麻衣大汉如何用力,竟是挣脱不得。
城主拦下大刀,凶目中泛着不知明的光芒,他随手一挥,麻衣大汉连人带刀一齐飞出桥外,不知砸在何处发出响动。
“老朋友,他们不懂事,你怎么也老糊涂了。”城主依旧笑着,丝毫不在意方才发生的事情,再一次靠近斩鬼刀,并将手臂搭在斩鬼刀瘦小的肩膀上,意味深长地说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斩鬼刀冷笑道:“承蒙城主厚爱,我可活不到老,又怎么糊涂?”
“哈哈哈!”
城主向着周遭人指着斩鬼刀,自己大笑着,亲切地说道:“老朋友,我们认识十多年了,你还是这样有学问啊,本城主就说不出你这样的话来。”
城主眼中带着怀念,说道:“想当初你十岁诗赋百篇,二十岁无情公子在同辈中无人能及,三十岁时就是名震一方的无情鬼刀了,那时候,本城主还是个痞子啊!”
众人皆是用异样的眼神审视着斩鬼刀,很难想象这样的人当年也是一位公子。
城主一拍胸口,承诺道:“就我们的交情,本城主怎么舍得你这个老朋友离去呢,你说是吧?只要你说清楚,钥匙的下落,自然可以保护你的。”
所有的目光聚集到斩鬼刀身上,斩鬼刀皮笑肉不笑地回道:“那我还要谢谢你了。”
“谢我?”
城主目瞪口呆,特为惊讶地看着斩鬼刀,随后竟是发怒了,言道:“我们之间需要说谢?你这是看不起我!”
斩鬼刀却是阴冷地盯着城主,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样子。
城主捂面长叹道:“你这老朋友哪都好,就是太固执,玉面郎,带人过来吧。”
玉面公子得知此时城主唤他,他清冷回道:“嗯。”
随后,来到易邪的身前,冷声道:“阁下,随我来。”
易邪正在犹豫,突听声音,缓过来的他对着玉面公子点了点头,笑着跟了上去。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皆是落在玉面公子后面的易邪身上,眼中闪过疑惑,不知易邪有何作用。
易邪迎上斩鬼刀的目光,斩鬼刀淡漠地看了易邪一眼。
“小兄弟。”城主对着易邪招手,示意他过去。
易邪笑对眼前的城主,心中有些复杂。
城主并未见过易邪的面容,斩鬼刀却见过不止一次。
如今斩鬼刀必死无疑,若是事迹败露,他亦是插翅难逃。
斩鬼刀方才那一眼,如同对待一位素未谋面之人,却是不知此时斩鬼刀心中所想。
待至易邪来到城主身前,城主搂住他的脖子,亲切道:“你认识这个人吗?”
周围的空气似乎凝固了起来,压得人喘不过气。易邪对着斩鬼刀皮笑肉不笑地脸,开始细细打量起来。
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如今只能相信斩鬼刀了。
“认得又如何,不认得又如何?”
易邪对着城主笑着,笑如春风。
众人皆是面色阴沉了,就连玉面公子的笑容也僵了起来。
认得就是认得,不认得就是不认得。除此之外的一切答案,不过是在搪塞。
只听易邪笑道:“钥匙已经在城主之手,其他的还重要吗?”
城主重重地拍了拍易邪的肩膀,大笑不止,甚为开心地说道:“小兄弟啊小兄弟,你说的没错!”
“只不过……”城主又是面色一转,目光柔和地对着易邪,说道:“可是,小兄弟,此人一共有两柄钥匙,你给我的只是其中一把而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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