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昔往昔

    
    禹阳一头雾水地摇了摇头，反问道：“这里是北京又怎么了？”
    男子抬头望了一眼禹阳，说道：“你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招聘会，也难怪！”男子抬手望了一眼手表，继续说道：“离一会儿面试还有点时间，如果你有空，老哥好好跟你摆两句，也算是还你两根烟的人情！”
    禹阳听罢，点了点头，答道：“老哥，您说。”
    男子深深吸了一口烟，开口道：“在北京这地儿，硕士真算不得个什么！上面不还有博士、博士后嘛，再上面不还有很多海归嘛！那些人可不一般。前不久我刚去了一家知名的空调公司，我们部门就四人，我的学历最低，另外两名是博士，部门负责人是日本东京大学的博士后！由于是日资企业，企业内部所有文件、会议基本是中、英、日三种语言并行，我面试时没搞清楚，公司还要求精通日语，这不才干了一个星期就让人给辞退了！你说冤不冤枉！”
    禹阳听罢不免一愣，喃喃道：“老哥，没那么玄乎吧？你的英语什么水平？”
    男子看出了禹阳有些质疑，于是连忙说道：“我英语专业八级！跟你说老弟，你还真别不信，我刚才的话可是千真万确，我刚瞅见，那家公司今天也在招聘，要不你回头去看看他们的招聘要求？”
    英语专业八级！单这句话就足够让禹阳吃惊的了，想起自己连个六级都没办法通过，而眼前却站了一名英语专业八级的，这北京。。。真算得上是藏龙卧虎！吃惊之余，于是连忙说道：“老哥，别急，我信！这哪能不信哪？只是有些。。。惊讶罢了！”
    男子见禹阳这么一说，语气才稍微缓和了一些，继续说道：“再跟你说个夸张的事！以前我在北京一家企事业单位工作过，当时要招聘一名前台接待，你猜怎么着？”
    禹阳摇了摇头，没有答话。
    男子伸手了三根手指，一脸严肃地说道：“三天！招聘信息发出去就短短三天，你猜最后收到了多少份简历？”
    禹阳再次摇了摇头，答道：“这我哪能猜到啊？难不成有上百份？”
    男子冷哼了一声，说道：“上百份？告诉你，足足一千五百多份求职简历！”
    “什么？一千五百多份？这要是逐一面试一次岂不是要花上个把月的时间？”禹阳惊讶地问道。
    男子见禹阳来了兴趣，不免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这哪需要个把月，那不是瞎耽误功夫吗？就用了一天的时间就搞定了！”
    “一天？怎么做到的？”男子的话不免令禹阳大感震惊。
    男子继续笑道：“这事其实也简单，我听人事部的同事说啊，他们把男性求职者全都给剔除了，接着把211或985以外大学毕业的再次剔除了，然后把身高在168公分以下的再给剔除了，最后一项就是把那些不算漂亮的又给剔除了，如此一来，简历就只剩下了五十多份！”
    听到这里，禹阳早已震惊地张大了嘴巴，没等他发问，男子继续说道：“然后从这五十多份简历中挑了最漂亮、学历最好的十位通知面试，谁的工资要求低就选谁！最后，我们前台接待是一名身高172公分，长相标致、身材匀称的大应届生！”
    “什么？大那可是中国顶尖学府，去你们那做前台接待？那她的工资是多少？”禹阳吃惊地问道。
    男子一笑，答道：“说了你还真别不信，就1500元一个月，其它什么都不包含！”
    “1500元？”禹阳想起了刚租的800元的房子，那1500元的工资岂不是连正常生活都吃紧，更别谈其它的。
    男子答道：“这事也正常！她来工作无非是想混个工作经验，以后有好的机会再另谋出路，那么高的学历谁愿意就安心做个前台接待，只是刚毕业这也没办法，你说是不？”
    “那她一走，这次招聘岂不是白忙活了？”禹阳反问道。
    “那你就错了，入职的虽然只是一个，可建立了人才库啊！要是她提出辞职，你放心，不到一下午的时间一定会有人赶来顶上，这年头，其它东西不懂，这人可算是蛮多的！”男子意味深长地说道。
    没等禹阳继续发问，男子率先说道：“所以说在北京这地儿千万不要轻易提辞职，谁都是可以被替代的！要想在这有何发展，首先还是得先想想怎么能够活下来！年轻人千万别好高骛远，先吃点苦头，混点工作经验再说吧，北漂的没有哪个不是一步步熬过来的。”
    禹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男子继续说道：“好了，哥们儿，也跟你聊得够久了，我有事先走了，祝你好运，有缘再见了！”说完也没等禹阳答话，便一转身急匆匆地离开了，身后只留下了一脸惊讶的禹阳。
    中年男子的话绝没有半点水分，接下来的几天，禹阳跑了好几个人才市场，可大致情况都基本一致！好的单位人才竞争异常激烈，就连差一些的单位也是人满为患！禹阳投出去的简历几乎石沉大海，杳无音讯，一周下来，禹阳竟然连一次面试的机会都没有获得。。。
    转眼已经快一个月过去了，禹阳差不多已花光了自己带来的积蓄，可这工作的事却始终没有着落，他最初的信心正被一点点的蚕食。这天洛昔下午没课，早早地便来到了禹阳的出租屋，禹阳正无所事事地坐在屋外晒太阳，用他自己的话说：“这种屋子若不是经常出来晒晒，人迟早要发霉的！”
    洛昔在禹阳的身旁坐了下来，这一个月以来除了正常上课，她几乎所有的时间都陪他挤在了这个小小的出租屋内，可洛昔从始至终没有过任何一次抱怨，相反这是他二人自认识以来相处时间最久的一次，她反而感到快乐。她望着一脸茫然的禹阳，轻声问道：“今天怎么样？有消息吗？”
    禹阳不禁摇了摇头，叹道：“没有，不过。。。应该快了吧！我昨天又在上网投了几个单位，我相信总有识货的。”
    洛昔轻轻一笑，安慰道：“没事，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慢慢来，不着急。”
    禹阳听后不免一阵苦笑，小声喃喃道：“慢慢来，不着急。。。洛昔，我正想跟你说，我。。。打算这几天要是还没有消息，我就准备回学校了。”
    禹阳的话让洛昔有些猝不及防，她不免诧异道：“你要回。。。学校了？工作。。。不找了？”
    其实禹阳说出这番话也是颇为无奈，他总不能告诉洛昔自己没钱了，连下个月的房租都交不起了吧，回学校至少还有宿舍这个落脚的地方，禹阳想了想，还是说道：“那怎么可能？我只是回去办点事，这都要毕业了，不是有。。。好多离校的事情没办嘛！”
    洛昔轻轻点了点头，应道：“哦，那。。。你要去多久？”
    禹阳叹道：“我。。。我也不知道，办完。。。就回来吧。”
    洛昔没有再答话，只是轻轻把头靠到了禹阳肩上，过了许久，这才轻声说道：“其实。。。不管怎样，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好！我相信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洛昔的话不免让禹阳心中一酸，这一年多以来，他跟洛昔之间关系变得异常微妙，连他自己也无法真正说清楚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了，但此时洛昔的话却不禁令他心中感到一阵阵暖意，他伸手搂住了洛昔，轻声道：“我。。。一定会尽力的。”
    正在此时，禹阳裤兜中的电话响了起来，禹阳连忙接通了电话，电话里传来了一个礼貌的女声：“请问您是禹阳吗？”
    禹阳连忙应道：“是，是我。”
    “您好，我们看到了您的简历，要是您有时间，明早能到我们公司面试一下吗？公司地址是。。。”
    “好好好，我一定准时到。”禹阳刚说完，对方的电话便挂断了。
    这个电话令禹阳异常兴奋，要知道这可是他一个月以来接到的第一个通知，他兴奋得几乎像个孩子，一跃而起，手足有些无措，洛昔望着禹阳不禁轻声说道：“加油！”
    第二天一早，禹阳在熟睡的洛昔额头轻轻吻了一下，便连忙起床出了门，他可不想失去这次难得的机会，他转了地铁和公交，差不多两个小时后才到达目的地。
    不过刚一到目的地，他心中的兴奋劲就减去了一半，公司是在一个很老的居民楼小区内，禹阳找了许久这才找到，他轻轻敲了门，得到应允后便推门进去了。说是公司，其实也就是一个小小的居民住宅，一进门的屋子里坐了两、三个人，其中有一个似乎也是来面试的。屋子内陈设很旧，完全没有一个公司的样子，这跟禹阳心中的期望相去甚远。
    他等了一会儿，一名年约三十多岁的肥胖女子把禹阳带到了旁边的一间屋子内，她随手关上了门，一扫昨日电话中的和气，严肃地问道：“你是来应聘的？你的名字是？”
    “禹阳，昨天刚接到的电话通知！”禹阳连声答道。
    女在用一支笔在一沓厚厚地名录上找了半晌，这才再次抬头说道：“哦，找到了，禹。。。阳！既然你是来面试的，就先交一百元的报名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