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纷乱的当口,忽听一声霹雳,破空而来,好几道金光如长虹东驰西突,一闪而逝,一名皮肤黝黑,身材高大,遍体奇异纹身,颈间挂着一串骨头的蛮人,便出现在了这里,其身体滞在半空,看了蒋温伦一眼,随即问道,“你可姓蒋?”。
蒋温伦楞楞地应了一声,这蛮人面上顿时浮现出了一丝喜色,刚想开口说话,却听见刚刚因为自己到来而略略停手的双方,此时又彼此咒骂了起来,这蛮人顿时皱了皱眉头喝了一声聒噪。
一道璀璨剑光如狂龙出海,刚刚还彼此争斗不休的两班人马,只听见头顶上喳喇一声巨响,船身摇荡了两下,船桅被剑光拦腰一斩,登时劈做两段,折落水中去了。
双方先天境界以上的武者,都有凌空起身之能,见状连连躲避,到了岸上,其余境界不够的人,此时纷纷已经落了水,在江水里泅着,因摸不清这蛮人强者的脾性,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再作拼杀,只得向岸上靠去。
就这样,刚才还舍命拼杀的两方,就在这蛮人到来之后,泾渭分明地各自占据了一边河岸。黑衣人那一方本已经作好万全之策,只待今日收网,现在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自然是万分不甘。
只是这蛮人甫一出手,威势便已极大,自己等人若还是在此不依不饶,大呼小叫,只怕被人一剑剁了,都没处说理去,好在自己等人只是先锋,按之前的布置,这群靖远镖局的余孽,是插翅难逃。
想到这里,那黑衣人的头领便暗自冷哼一声,带人离去,而靖远镖局一方却自行在原地收拢尸体,包扎伤口,一点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那蛮人出手警告了众人一番之后,却也没有再理这两方做派,反而盯着蒋温伦开口说道,“你是蒋溥心的儿子?”,见对方说出自己父亲的名字,蒋温伦面上莫名其妙的神色更为浓重,看了一眼徐遥,见对方没什么表示,便仍然开口应是。
哪知蒋温伦这才开口应是,这蛮人就冷哼一声,随即大手一张,一阵吸力凭空出现,蒋温伦身体就这么不由自主地从船上飞到了对方的右手上,只见这蛮人一把抓住蒋温伦的衣襟,恶狠狠地说道,“那就对了,你跟我来,我跟你有很多话要说”
这蛮人本来就生得凶恶,言语之间,又与和善搭不上边,自然是把蒋温伦唬得面无人色,口中大呼救命,然而徐遥不知何时已经把那船板安上了,自己走进了船舱之中,来了一个眼不见,心不烦,于是蒋温伦就在一片绝望之中,被那蛮人带走。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蒋温伦面色古怪地回到了这段水域,却发现原地只得徐遥一人,不要说之前那密密麻麻的人了,就连两人自己租用的船只,现在也不见了踪影。
徐遥见蒋温伦回来之后,便略为随意地开口问道,“怎么,家事已经谈完了?”,蒋温伦闻言面上古怪之色更甚,半晌之后才叹了一口气说道,“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徐兄,我那娘亲早逝,少年时节,懵懵懂懂,却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的地方,你说我爹一个弱书生,怎么就能跑到南蛮神庙里面去把人家的圣女拐走了呢?”
徐遥闻言面上顿时浮现出似笑非笑的神色,“怎么?你爹怎么拐走你娘的,你小舅舅昨天晚上没跟你说?”
蒋温伦苦笑一声,没好气得说,“昨天晚上就别提了,他昨天晚上当着我的面骂了一晚上我父亲,最后只是让我两年之后往南蛮一行。”
徐遥微微点了点头,说了一句“甚好,甚好”,说完之后,便将手中的包袱顺手丢给蒋温伦,蒋温伦慌忙接了,把这包袱打开来一看,只见一株似枯非枯的木藤,根部呈紫褐色,背披细密金黄绒毛,乍一望去,颇为华贵。
蒋温伦将其拿在手里细细打量了一番之后,随即开口问道,“徐兄,这是从哪里来的奇花异草,看起来还挺名贵的”
徐遥闻言淡淡说道,“这株过山龙,已经搭上了靖远镖局上下数十条人命,你说贵重不贵重?”,蒋温伦闻言吓了一大跳,连抓住包袱的手都有些不稳起来,就待蒋温伦出言询问的时候,徐遥便挥了挥手,将其话堵了回去,“靖远镖局已没,这株过山龙,之前的那些镖师留着只不过徒惹杀身之祸”
“其等言明要以献出这株过山龙为代价,请蒋兄帮其了结恩怨,我已经是替蒋兄应下了,其等去留生计,我已代为安排,这一点蒋兄勿用多虑,不过这靖远镖局几十条性命的血债,从今天起,可就落在蒋兄头上了”
蒋温伦闻言急忙说道,“徐兄且慢,我何时说要应承下这事了”,徐遥闻言诡异一笑,“嘿嘿,有些事情乃是命中注定,你肯应下是这回事情,不应也是这回事情,我好心替你应下,让你白白得了一株过山龙,你还怪起我来了”
说到这里徐遥便是一顿,看了蒋温伦怀里那株过山龙说道,“你莫要小看你怀里这东西,这过山龙少说几百年的药龄,已经是上品等阶的宝药,若是炼制成丹,对先天巅峰突破真丹境界有非常不错的增益,若不是如此,崆峒剑派也不会拉下脸来,对靖远镖局赶尽杀绝”
“凡是高阶灵药,稀有程度都相当之高,如果现世一株,那些平时自视甚高世家大派往往都会放下面皮,巧取豪夺一番。到了这等等阶的宝物,往往已经是有价无市,不是有钱,就一定可以买得到”
“你现在这点微末境界,别人打生打死都得不到的东西,现在轻轻松松就落到了你的手里,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而且这事你就是想躲也躲不过去,还不如痛快收下,全了彼此之间这份情谊。”
徐遥说完之后,蒋温伦已经拉耸着脑袋,将那株过山龙包裹起来,系在腰上,一边嘴里嘟哝道,“一个二个都跟我卖关子,神神秘秘的,有什么不能直接说清楚”
而徐遥一副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只顾催着蒋温伦收拾好后,就继续赶路前往浏阳。两人既然没了船只,自然就只能走那陆路,到了有人烟的地方,买了两匹白马,一起赶路不提。
蒋温伦虽然不惯骑马,但本身也是有武道在身的人,区区颠簸,并不觉得是什么无法忍受的事情,只是这时间一长,未免还是有些不太适应,好在徐遥似乎也知道这一点,每到一处,便安排下来歇息。
这日两人到了怀阳一地,按例下马吃喝歇息,怀阳乃千年古县,地势东北高,西南低,山体脉络清楚,地势平缓,兼之江河遍布,故而也较为繁华,两人拣了一临江的酒楼,将马儿拴了,就上楼欣赏江景,吃起了酒菜。
两人这才下几筷子,外面便闹哄哄一阵,不一会儿就围上了一群人,蒋温伦瞧得稀奇,便也伸着脑袋,向那边窥探而去。随着外面的哭嚎声越来越大,蒋温伦就忍不住想要离席。
却被徐遥扬手止住道:“你站起来干什么,外面吵吵闹闹的,又夹着马叫的声音,必是有无赖之徒,见马背上驮着两包包袱,马的缰索,又系得不紧,以为没人看管。是可以牵得走的,这歹心一起,就想去牵马,被踢了裆躺在地下,这才老实了”
蒋温伦闻言刚想说些什么,便看见一个小二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对着两人说道:“两位客人还不快去外面瞧瞧!客人的两匹白马,在门口逢人便踢,已踢倒了两个,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徐遥闻言笑说道,“岂有此事?我这两匹马,是我花了重金买来的,亲自教了三、四年,能解人意,登山渡水,如履平地,便是家养十五年的黄狗,也没我这两匹马有灵性,这好端端得拴在桩上,草料早早添上了,怎么会逢人便踢呢。”
蒋温伦闻言便翻了一个白眼,这两匹马分明是几天前徐遥从马贩子手里随意买的两匹,哪里亲自教了三、四年?只不过这两匹马到了徐遥手里之后,确实是乖巧得不得了,徐遥只要开口,要这两匹马向东便向东,要这两匹马向西便向西。
蒋温伦直翻白眼,徐遥却接着说道“用不着去瞧,我们的牲口不比寻常,不会胡乱踢人的!你去对那被踢的人说,肯如实将自己所作所为招供出来,我这里有灵丹妙药,自能立刻救他两人起来!若想隐瞒,以为牲口不会说话?嘿嘿,那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小二听了徐遥的话,兀自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翻起两只无辜的眼睛,望着徐遥,而徐遥只顾夹菜,似乎瞧明白了徐遥根本就油盐不进,这小二就眼巴巴地望着蒋温伦。
蒋温伦见小二看了过来,忍不住开口说道:“马背上既然驮着我们两人的包袱,我们何妨去外面瞧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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