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家的柠檬精

第一百八十六章:峰回路转

    
    寒城,顾名思义,北洛最远也是最冷的地方,第一朵雪花总是从那里飘落,第一缕晨曦总是最后一个到达。
    展念却觉得那里应该很好。听说那里的雪很干净,就像他曾经付出的爱;听说那里的空气很寒冷,就像他已经逝去的心;听说那里的天地很辽阔,就像他无处安放的余生。
    蜿蜒曲折的小道上,展念一人静静的走着。
    意气风发的少年会骑马,两相依依的情人会乘车,而他什么都没有,所以只能走着过去。
    自他出城的那天起,雨就一直没有停过,哗啦啦的像是要下到天长地久。别的都还好说,只是地上的泥泞让本就艰难的路程又狼狈了几分,展念从第一百九十九个泥坑中捞出靴袜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
    唉,他觉得自己至少可以潇洒的离开,没想到就连这个都做不到呢......
    人在倒霉的时候,那是真倒霉。走的有些累了,展念本想借着一块儿大石头避避雨,顺便解决一下自己的温饱问题,谁知刚刚拿出一块儿馒头准备往嘴里放的时候,一声闷雷乍然响起,好巧不巧的便落在大石头旁边,惊的他失手将馒头掉落在泥水里。
    那是他最后一点儿干粮......
    一个心灰意冷之人是如何被激怒的,可能不是拳加相加,也不是诋毁谩骂,而只是不经意拂过脸庞的一根稻草,轻飘飘的却触动了你仅存的一点儿知觉。
    展念将馒头从泥水中捞出,握在手心寸寸收紧,他抬臂指向那乌沉沉的天,眸中似有十万雷霆。
    “尔等听好了!”
    “欺我者,削骨抽髓;逆我者,神魂俱灭!”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雨势一下子便小了起来,身在天界东宸宫的应瑾忍不住撇了撇嘴,“千乩,你有没有觉得我严霏叔叔有点怂?”
    千乩强忍了半天笑意,才模棱两可的回道:“估计是条件反射吧......”
    应瑾闻言眼珠子转了转,一个大胆的想法已经在脑海里成型,若是他父帝归来自己还能苟且活下去,那么就是雨神严霏对他唱征服之时!
    一抹诡异的笑爬上嘴角,千乩冷不丁的就打了个寒噤,她慌忙把目光移到了观尘镜上,恰巧便是最惊心动魄的一幕。
    雨夜中,展念持剑半跪在泥水里,他的面色煞白,却仍是桀骜的抬着头轻蔑笑道:“起来啊,继续啊,杀了我也好回去复命,咱们各得其所,岂不快哉?!磨磨蹭蹭,一群孬种!”
    周围横七竖八躺着的黑衣剑客里,终于有一个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他用剑指着展念说:“我敬你是条汉子,所以让你死个明白。”
    “你逃得过我们,你逃得过前面禁卫军的围剿吗?你侥幸逃得过围剿,你逃得过陛下的天罗地网吗?”
    “我若是你,便就此了断,反正到头来一个结果,何必再白费力气?!”
    被这群黑衣剑客拦住去路的时候,他也曾想过可能会是锦延派来的,可他更愿意相信这是纪家追过来斩草除根的,如今被人这样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心里最后一丝幻想也随之破灭。
    一道闪电划过,将展念身上那斑驳纵横的伤口照的一览无余,还有那一双终于垂下来的双眸。
    这时候,黑衣人一剑刺来,寒光凛凛中展念终于闭上了眼睛,带着这一世的爱与仇。
    ******
    北洛锦年殿
    ————————————
    大雨过后,碧空如洗。
    冷冽的空气中有一种清清爽爽的味道,锦延忍不住狠狠的吸了几口,瞬间觉得胸腔舒畅起来。她回身问道:“纪然可到了?”
    “回陛下,已经在前殿候着了。”
    锦延点头朝内室走去,一边走一边吩咐:“更衣。”
    “陛下,您要哪一件?”
    小宫侍小跑着跟了过去,锦延似乎心情很好,不仅没嫌烦还对着他轻轻一笑,“朝服。”
    候在前厅的纪然,见锦延这般盛装出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浅笑调侃道,“陛下,我已经重要到这种地步了吗?”
    锦延越过纪然坐在了上首宝座之上,亦是浅笑回答:“自然,你一直都是很重要的。”
    见纪然仍是站着,她很体贴的提醒道:“随意坐下吧,今天我在这里办些公务之后才能陪你,你不要拘束。”天平
    “来人,上些茶点。”
    纪然十分乖顺的点头,找了一个不太起眼的位置坐下之后,便看到三位金冠紫袍的大人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他是认得的,那是前段时间处理他被打一事的刑部尚书周大人,另外两位大人也是宽额大眼,看起来甚是威严,倒叫他的心里突然打起一阵小鼓。
    三位大人对女帝行礼之后便坐在了对面,好似没有看见他一般,便直接进入了正题。
    “陛下,皇后遇刺一事已经查明,共三十八名行刺者,三十一人伏诛,剩下七人皆是重伤,他们的口供与我们之前所查基本吻合,确系北秦勾结我北洛贼人所为!”
    “哼,我北洛有内奸啊......”锦延冷笑一声,手指在扶手上敲了两下又问:“何人何地,可有同党?依次道来。”
    “是!”
    问到自己所侦办的事情,刑部尚书周大人便主动接过了话头,“臣已经从此人的老家搜到了他与北秦太后秘密来往的书信,请陛下过目。”
    锦延接了书信,一目十行的看过之后便轻轻皱起了眉头,“咦,平城?谁的老家在平城啊?”
    一个抬眸恰好落在纪然的身上,锦延便问道:“我记得你的老家也是平城吧?”
    纪然猛的站了起来,不知何时汗水已经湿透了背夹,他索性直接走到锦延面前,目带惶恐和委屈的说道:“陛下,我怎么听着周大人意有所指呢?莫不是因为我的老家在平城,所以故意栽赃陷害吧,毕竟周大人算起来也是皇后的远方表亲呢!”
    “大胆竖子!”
    周大人当即怒不可遏,刑部尚书乃是一品大员,什么时候被人这样直白的顶撞过,他当即怒而想要动手了。
    锦延却将其斥到了一边,温言安抚着纪然道:“凡事都要讲证据的,单论一个平城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你也不要着急,我们先听周大人说完。”
    “哼!”周大人冷冷的看了纪然一眼,“那便从你身上开始说起吧!”
    “回陛下,臣在暗查的过程当中,发现了一件十分蹊跷的事。纪元一共有三子,长子次子已然成婚,三子于今年春天从老家接到皇城,就是您眼前的这位,可是臣却在纪家老宅又发现了一个儿子,且是个不良于行的傻子!”
    “那么敢问,究竟哪个才是真的,纪元又有何居心?!”
    锦延的目光沉了下来,纪然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陛下,周大人之言并不属实,我就是纪家三子,我就是真的!”
    见锦延目光依然深沉,纪然便扑到宝座前面,一双纯澈到底的双眸中嗪着泪花,殷殷诉说:“陛下,纪然口拙,此时恐不能自证清白。可是陛下,这些日子以来,您与我日日相处,我是什么样的人您怎会看不清楚?纪然之心天地可鉴,我对您一片真心,又怎会欺瞒与您?”
    锦延俯下身子,轻轻的抚上那光洁无暇的脸,怅然说道:“纪然,你连这张脸都是假的,你的心又有几分是真?”
    “你说你来自平城,可我多次试探与你,你都没有一丝的察觉。”
    “我很好奇啊,你怎么会有这样一双纯澈的眼睛,写满了天真,却没有丁点儿带着温度的感情。”
    说到这里,锦延轻轻的笑了起来,“太傻了,竟然用所谓的真心来骗我,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眼就能识破吗?”
    纪然面色灰白,摇了摇头。
    锦延便开口轻唤,“出来吧。”
    宝座后面的屏风处走出一个着曜黑锦服的男子,他俯身揽住了锦延的肩膀笑问:“叫我做什么?”
    一汪深潭似的双眸,原本深不见底、万物不容,此刻却星辰闪烁,满载一人。
    锦延并不理会展念,而是面色一肃,将那封密信重重的掷于地上,“将此人拖下去,立即打入死牢!”
    纪然最后一眼正好落在那扔在他面前的信上,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一众人的名字,其中一个便是离歌。而他的真名便是离歌......
    原来女帝心里一直都很清楚,他还如跳梁小丑般的演了这么久的戏,甚至自以为演的十分逼真,不仅顺利完成了任务,还取得了天下最有权势女人的真心。可笑啊可笑,的确可笑......
    此事到此并不算完,反而是一个开始,众人皆俯首跪拜,大殿中清晰回荡着女帝的声音。
    “着刑部、大理寺、督查院三司会审,彻查纪元通敌叛国一事,务必将同党余孽一网打尽!”
    “而北秦......”
    锦延微微停顿,继而目光俨然,“北秦谋害我北洛国父,祸乱我北洛朝纲,是可忍孰不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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