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巴黎时尚圈混,步蓝委实还不够格,咖位不够。除非她愿意从基层摸爬滚打。
但即使她愿意,她的公司也绝不会容许她一个国内人气可观的摇钱树去巴黎从基层爬起。
虽说,公司是有那么两三个名额,只不过名额给的对象都是些在国内还不成气候的练习生。
经纪人毫不犹豫拒绝了步蓝的请求,而且觉得她莫不是疯了。
“阿蓝,你到底是怎么了,忽然想要去巴黎发展?我跟你说,公司不会允许的,你想啊,你在国内人气好好的,到了国外就是无名之辈,想要在那个圈子里发展,无异于自寻死路!”
步蓝没说话。公司如此功利,不近人情,她已经在心里彻底放弃了东家。是以后来经纪人还问了什么,她一概笑着搪塞过去,并不解答。
经纪人一头雾水地离开她的住所时,步蓝送了她一套大牌的限定彩妆,看经纪人喜滋滋地收下,毫不客气的样子,步蓝微笑着说:“金姐,谢谢你这三年来对我的关照,往后,怕是没机会见面了,希望线上能保持联系。”
经纪人一愣,而后拔高了音量,“怎么,你还非要去巴黎不可?为此你是想离开公司不成?”
“阿蓝啊,你别忘了,你当初签的可是十年约,期限未到,可是要索赔违约金的,追回你近年来在平台获得的所有收入,并且赔偿三百万违约金!”经纪人目光阴险,不怀好意。
步蓝内心毫无波澜,她早就知道,这个圈子里,没有非黑即白,没有一定的好人和坏人,大家追求的,不过是一个“利”字。
步蓝无所谓地说:“好,你让财务核对一下近年来我账户的入账单,我回头让助理转账处理。”
“你!”经纪人怎么也想不到,拿违约金和追回过往报酬来威胁,她居然毫无挣扎,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这件憋屈的金额追溯,是个人,就咽不下这口气,怎么她这样爽快,连据理力争都直接省略了?
步蓝自嘲地笑笑,她并非爽快,而是别无留恋罢了。
好歹是秦家的养女,秦家的背景就在那里,她不至于拿不出违约金。
经纪人这下说不出话来了,结结巴巴,“阿蓝,你真的要走?”
步蓝不再犹豫,“是的。”
“你真是……哪怕跳槽也想要去巴黎?”
“对。”步蓝坚定。
经纪人便笑了,语气嘲讽,“我倒想看,还有哪家公司,会傻到放你在国内的人气不要,任由你去巴黎!”
重要的是,巴黎的练习生名额并不多,国内有名气的娱乐公司也就分发了那么几个。
而有点名气的公司,哪个不是逐利的资本家?
每个签下步蓝的公司,都是看中她在国内的人气,倘若她不肯听从公司对她业务的安排,执意要去巴黎从藉藉无名的新人……谁还会愿意签她?
“这就不劳挂心了,”步蓝说,“我早有退路。”
说着,她当着经纪人的面,拨打了汤黎的电话,甫一接通,她开门见山道:“我想去巴黎做练习生,能把名额给我,送我去吗?我就可以签下20年的合约,这二十年里,不论身份地位上升还是下降,我愿意只拿4成的报酬,让公司抽6成。”
电话那头的汤黎亦不假思索,两人一拍即合,干脆利落地应了声“好”,然后顺便邀请她来京参加她的婚礼。
听到汤黎要嫁给了祁容宣,她只小小地讶异了一下,便没有太多震惊,这明显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的事。
步蓝道了一声恭喜,表明明早就动身去上京。
挂下电话,便看到经纪人不可置信的神情,“你疯了?如果你跟公司续约,公司给你的待遇就是6&4分,你6成,公司拿4成。你倒是好,居然让了这么大的便宜给见雪影业,而且还要签下20年约!”
一个女艺人,能有多少个二十年?她们吃的是青春饭,28岁之前是黄金期,过了这个黄金期,机遇只会越来越少,赚钱越来越难。
正因为知道艺人的保鲜期短,所以资本公司并不敢签她那么多年,一般五年七年算是良心,而最长不过是10年。
步蓝,她却直接卖身见雪影业20年!疯了不成?
经纪人冷笑连连,“虽然见雪是今年杀出重围的一匹黑马,但这家年轻的公司,资本不足,人脉不广,走不了几年保准倒闭,到时,前途灰暗被连累的,可是你自己!”
跟步蓝合作了三年,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个小姑娘这样蠢。
蠢吗?资本不足?人脉不广?几年倒闭?前途灰暗??步蓝笑了,慢慢地开口:“金姐刚才没听到小汤总邀我去上京参加她的婚宴吗?你或许想破头,也想不到她嫁的是谁吧?”
“她嫁的是谁?”经纪人下意识问。
步蓝吐出几个字:“祁家,掌权人。”
晴天霹雳!经纪人瞠目结舌。“怎么……可能?”
一个霖市小家族的养女,能高攀祁家家主?哪来的底气?
步蓝施施然道:“金姐真是村网通,但凡不随便轻视人,就会去查一下底细。所以,你不会知道,小汤总是虞家的大小姐。”
经纪人愣住,刚才就被婚讯给炸得措手不及了,这时再接收到这个重磅消息,已经没有那么震惊了。
原来是上京虞家的人,怪不得可以嫁到祁家……这么看来,是门当户对,珠联璧合……
有虞家祁家两大靠山在,恐怕国内第一娱乐巨头繁星公司,早晚有一天,也会被见雪所超……天呀,这哪里是前途灰暗,这分明就是前途似锦啊!一片光明!
经纪人拉住步蓝的袖子,“阿蓝,你跟小汤总好像挺熟的样子,你要不帮我问问,见雪还缺经纪人吗?我跟你一块跳槽啊……”
步蓝笑笑没说话,开始下逐客令。
***
祁家掌权人和虞家女的婚礼,盛大而瞩目,上京遍地大腕儿,影后影帝不胜枚举,然而今日,新闻头条和微博热搜,全是这场婚礼的报道。
再也不见明星的影子。
头条一:禁欲男神玉身守候多年,终归遇到真爱!
热搜二:史上最美新娘!颜值吊打一线花旦。
电视台首播:强强联手,天造地设,最佳组合!
这场盛重的婚礼,是在本地最完美最圣洁的殿堂里进行的。
汤黎穿着雪白的大摆拖地婚纱,抹胸露出的肌肤柔白无暇,像上等的羊脂美玉。
她妆容清淡而精致,黛眉纤细,一双杏眼灵动有神,琼鼻娇俏,唇色玫瑰花瓣一样浓郁深红。
盖着轻薄头纱的她,就像一个精致漂亮,让人不敢触碰,生怕一碰就会碎的瓷娃娃。
小贺总拳头握得发白,她这么好,这么美,从今往后,是别人的妻了!
从此之后,她有了归宿,除了那个归宿,她再也不属于别的男人。
她曾是眼前的明月,如今却变成了天边的云彩,再也握不住,触碰不到……
只有她的丈夫,那个姓祁的男人,才能触碰她。
看到他们十指相扣,在牧师面前说着誓言,小贺总红着的眼眶,终是落了泪。
这样压抑着,也不是个事,他便没忍住,转身离席,到洗手间大声痛哭起来。
“他这是……”作为贺兰的未婚夫,秦竣看到未来小舅子捂脸离席,不禁出声。
贺兰叹息,“随他去吧,压抑到现在,也该让他好好发泄下了。”
小贺总在卫生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到吐,哭到要昏厥,都无法释然,心中的爱和不甘,怎么也吐不出来,也无法发泄干净。
他守在她身边那么多年,第一次,她选择嫁给傅良桦,可他们当时有五年的恋爱长跑,有深厚的感情基础,他怎么也无法把她从傅良桦身边抢走。
第二次,他以为这是老天给他的机会,让她重来一遍,再次回到未嫁之时。
于是,他刚想要好好努力,凭自己的能力给她买超大的钻戒,谁知她还没等他成功,就匆匆嫁给了另一个比他出身背景还要强的男人。
小贺总恨自己的不争气,只恨自己的前半生的虚度光阴……
他自责又悔恨又不甘,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浑然不觉,有人靠近了他。
“贺公子,你想不想……重新得到她?”
小贺总听到这把温润的嗓音,猛然一抬头,傅良桦那温善儒雅的面孔霎时映入眼帘。
小贺总瞳孔一缩,他知道,傅良桦意味着危险,就算他贺英范失去了理智,他也绝不敢跟着这匹披着羊皮的狼达成合作交易!
他谨记老大姐的叮嘱,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要跟傅良桦正面交锋。
“你滚开,莫挨老子!”他撞开他,就要走。
不想傅良桦脚步一挪,拦住他的去路,那嗓音温柔透着几分森冷,仿佛从地狱中传来——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啊,只敢暗恋,不敢明争。同一个女人,以前抢不过我,现在抢不过祁容宣……贺公子,你可真没用。”
若换是之前,有人说他无用,便是藐视,是挑衅,以小贺总的暴脾气,必然要当场干翻他!
但他敏感地听到“同一个人”。他心下一慌,竟有几分后怕!想他贺小霸王,在京横着走,还没怕过谁,怕过什么事,可这一刻,因为疑似暴露,竟让他慌了阵脚。
“你乱说什么?!”他什么都不怕,就只怕老大的安危!
“你可真恶心,姓傅的!”小贺总朝他唾骂。嫌恶地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他步幅大而快,暴露了他心中的紧张。
傅良桦眼中闪过幽光,唇角挂着诡异的笑。
他知道,他的亡妻有多么抢手,不仅贺英范对她死心塌地,便是祁容宣也对她暗恋多年。
傅良桦笑,有一个优秀的妻子也不能安生啊,周围的男人都虎视眈眈。
也幸是她死去了,才了却那么多的纷争和麻烦。
但是……
从祁容宣忽然宣布婚期,娶了汤黎时,傅良桦心中便有几分确定了。
她没死。
她还活着。
尤其看到贺英范哭天抢地的模样,傅良桦更加确信。
这世上,只有一个女人能让祁家掌权人想要结婚,也只有那个女人能让贺家小霸王愿意听从调遣,也只有她,才能让巨星不惜解约,不顾前途盲目追随。
汤黎,就是戈离。
傅良桦眼神变得狂热,胸腔血液沸腾。
重来一次又如何?她,照样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
汤黎感觉眼皮子跳动得厉害,不知为什么,在这个殿堂里举办婚礼,身边宾客满座,可她还是有一种危机感……
仿佛有毒蛇蛰伏在暗处,吐着蛇信子森森地盯着她,瘆人心慌。
她正心慌意乱中,握着她的那双大手,骤然握紧了她,传递她温暖和力量。
“黎,不怕,有我。”
简短的一句,却让她看透迷雾,找到清晰的方向。她透过洁白的白纱,看到他清浅的眼眸,这一望,便移不开眼。
第一次知道,有的人外表冰冷,心是最温柔的,那眼神,温润得像浸泡在一汪暖暖的温泉里。
而有的人,外表温柔如三月春风,可那心,比腊月寒冰还要冷。
被他紧紧地牵着手,牵着走,十指相扣,在众人面前宣誓,汤黎这一刻,心微微悸动。
她忽然可以相信,相信眼前这个男人,大概……真的会护她一世安好。
亲吻的时候,有人出来打断,正是沉默坐在座椅角落的许星河。
他眼中有酸涩的,可被他隐去了,“我想即兴演奏一曲,当是给新人夫妇的贺礼。”
宾客顿时起哄,在场的年轻女性十分惊喜,难道,许巨星观婚礼有感而发,即刻要出新曲吗?
在场的宾客,有不少是他的潜在歌迷,对此十分激动,期待地搓手手。
虞夫人心思敏感,看懂少年的情思,暗道这小子怕是要坏事,想要阻止时,却被繁星的旭总监拦住了。
“夫人,星河离开那么久了,我也想目睹他最近的表现效果,不如就听听,看他即兴的新曲是什么样的吧。”
虞夫人还能说什么?朝汤黎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她阻止不了许星河。
汤黎抿唇,侧头看她的新郎,只见他一副世外高人一样,对热闹的大堂和即将随着而来的挑衅不为所动。
他的眼里,世界里,只有他的新娘。
真幸运,他如愿娶到她,把她变成了祁太太。
最大的心愿已经达成圆满,其他人的挑衅,对他而言,并不重要,他甚至都没放在眼里。
大堂里正好有演奏的乐队,许星河穿堂而过,直接往钢琴前的凳子一坐,手指刚摆放上去,只看他静默了两秒,一串美得令人心碎的音符,就从他指尖流淌出来。
他表情沉静,清秀的眉梢却写着哀伤。
或许,心中有多难过,指尖的跳跃,就有多敏捷,不肯停歇。
一个个优美的音符织就一串凄美哀伤的旋律,听得宾客们心间怅然若失,蓦然间想起那无疾而终、梦幻的、酸涩又唯美的初恋……
一曲毕,他礼貌鞠躬谢幕,他从演奏台跨步下来的时候,周围人朝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大抵都是在说,想不到他隐藏得这么深,居然爱慕着汤黎,爱慕今日的新娘。
实在大胆,在别人欢乐幸福的婚礼上,弹奏这么哀伤的音乐。
也亏得大伙们以为,他许是要弹婚礼进行曲这种婚庆必备的曲子。
谁知道……众人纷纷转头看向新郎,想见他的愤怒和嫉妒。
但是很可惜,新郎不是一般人,祁家的这位掌权人,喜怒最是不可测,谁也不敢闹他的婚礼,更不敢看他的笑话。
面对许星河的挑衅,祁容宣极有风度地说:“许先生的曲子弹得不错,这个新婚贺礼别出心裁,多谢了。”
他转头对郑秘书道:“给许先生一份利是吧。”
既是结婚送红包,同时也是把许星河当成了有偿雇请的演奏家,一个举动,就直接挡掉了许星河的挑衅。
祁容宣自己也知道,那个少年无法对祁太太表露爱意,更无法抢夺她了,连竞争的资格也失去了,于是他才会不甘,在婚礼的最后一刻,想要表达对爱情追求未遂的遗憾。
许星河的心思恰被祁容宣戳中。他抿唇想,没错,他无法对她表白了,爱不能说,什么都不能说,那他表达一下爱而不得的伤感就怎么了?
拿到郑秘书送过来的红封利是,许星河气打不到一处来,第一次,想要摆脱内向文静,想跟小贺总一样,发泄心中的恼火。
想到小贺总,许星河往他的座位一看,咦?怎么没见到人?
念头刚划过,大堂内灯光猛然一闪,骤然间,便陷入了黑暗。
伸手不见五指,黑得让人恐惧。不安扩散。
汤黎第一时间就被身边人抱紧在怀中。听着他稳健有力的心跳声,闻着他身上的雪松清冽气息,汤黎的心稍稍安定下来,她忍不住惊惧地问:“是他来了吗?”
可是,婚礼受邀宾客的名单里,并没有他。
祁容宣却知道她在说谁,他安抚地轻拍她的背,说:“他或许来了,但……你不要怕,一切有我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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