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仙

    
    “奴婢珠环来为小姐洗漱束发吧，夫人等会就会来看小姐了，如果让夫人看到小姐仪表杂乱，想必是又要生小姐的气。”珠环看着缩在床边情绪不稳的小柒，嘴角掺杂着一丝冷笑。
    听见老夫人要来，小柒惊慌的神色才得以缓解，从膝盖中探出一张泪脸，茫然的看着珠环，轻轻地问出声：“娘？”
    “是啊，夫人近日来，每日都来看小姐，小姐若是气色好了，便能出去走走了。”珠环又恢复了先前的恭敬。
    珠环不知道小柒能不能听进去，但她知道绝对不能让小柒以这个模样来接待老夫人，否则夫人到时候兴许会罚自己。
    这般想着，珠环便从怀中拿出一条干净的手帕，轻轻地走到小柒面前，放柔了声音，带着一丝蛊惑：“小姐，让奴婢帮你把脸擦一擦吧，不然让老夫人瞧见了会心疼的。”
    “嗯。”
    在珠环的牵扶下，小柒站直了脊梁骨，轻轻点头，露出了面带莹光的脸，任由珠环帮她擦拭。
    简单的洗漱过后，小柒被引到了梳妆台前，茫然地看着镜子中面色憔悴的自己，那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有些轻微的泛红，就像是涂了眼影，竟生出一丝别样的美。
    “小姐真漂亮。”珠环感叹道，双手一边打开了一个精致的小木匣，从中取出两支红色的珠簪，扬在小柒面前，“小姐今天想带哪一支？”
    小柒面色陡然一变，像见鬼一般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这两只珠簪她都很熟悉，与昨天的珠簪一模一样。
    “小姐，怎么了？”
    小柒惊恐的盯着珠簪，片刻后才缓过情绪，压制着心中的骇然，低声回道：“这支……不是碎了吗？”
    丫鬟珠环“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小姐，你是做梦做糊涂了吧？这支珠簪，不是好好的放在这木匣子里吗？”
    “是吗？”小柒不确定的问道。
    她记得很清楚，昨日这支玉簪明明被她狠狠的摔在地上，红色的珍珠散落了一地，但如今这支珠簪还完好无损的躺在这木匣子里，小柒不禁也产生了一丝疑惑。
    难道，真的只是她做的一场梦？
    不对！
    当时玉奴是在场的！
    玉奴一定知道，这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的！
    “玉奴呢？”小柒盯着那支红色的珠簪问道。
    只要找到了玉奴，疑惑就能被解答了。
    “小姐，你又忘了吗？玉奴被你拿去制衣服了。”
    小柒的眸子瞬间又重新黯淡下去，灰败的坐回梳妆台前，语气中带着一丝乞求：“珠环，我今日能不带这两支珠簪吗？”
    “小姐，你气色不太好，带这支簪子才能显精神，人也会更漂亮的。”珠环笑道。
    就在小柒犹豫不决的时候，房门被人从外推开了，一个丫鬟端着一碗汤药徐徐走了进来。
    ……
    月府，厅堂。
    雍容华贵的妇人坐在高位上，身后的墙上挂着一幅浩瀚的明月星空图，妇人轻轻地拨开茶盖，优雅地抿了一口清茶，抬眼看了一下身边服侍的丫鬟：“听说昨日，你被小柒罚去制衣了？”
    “哎――”
    玉奴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后恭顺的回道：“回夫人，奴婢现在还身上还疼着呢，想着那个画面，奴婢就一阵胆寒。”
    此时，玉奴正俏生生地站在妇人面前，活动了一下筋骨，面上带了一丝抱怨：“夫人，奴婢能不能不去侍候小姐了？”
    雍容华贵的妇人将茶盖合回茶杯上，脸上晕染出浅浅的笑意：“小柒那边……你已经是个死人了，近段时日你便不用去小柒那里了，并且躲着点小柒，别让她心生怀疑，否则，你怕是还要再死一次。”
    “谢谢夫人！”玉奴连忙笑着点头，眼睛都快笑眯成了一条缝。
    “不过……夫人，我们这么大费周章的做什么？为何不直接把小姐丢到城主府，让城主自己管教，也省得我们花费这么大的力气了。”玉奴有些不满的咕哝着，抬手抚上自己的眼睛，眼球隔着眼帘轱辘辘的转圈，她的眼球还在，但想起那个画面，她依然心有余悸。
    那种疼痛，她切身体会，就算是眼球长出来了，但在她心里也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妇人脸色一板，正言厉色的呵斥道：“胡闹！以后不可再说这种混账话！难道你忘了我们是为什么被困于此地的吗？”
    见妇人发怒，玉奴面色一红，垂着眼撒娇道：“娘！我知道错了！”
    妇人的面色一暗，冷声道：“玉奴，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
    “娘，你该不会真的把她当成你的女儿了吧？”
    玉奴脸上的神色微不可查的一僵，“就为了让她能够名正言顺的嫁入城主府，你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要了吗？”
    妇人声色俱厉，面色冷若冰霜：“混账东西！我们月家只有月柒一个女儿，如果你不想再死一次，就给我安分守己，月府少不了你的吃穿！”
    玉奴听见这段话，不可置信的盯着妇人，双眼溢满了泪水，嘴角蠕动，却没有吐出一个字，咬着唇跑出了厅堂。
    “夫人，玉奴她……”一直站在妇人身后的老妪，望着玉奴的背影直叹气。
    妇人听见身后传来的叹息声，沉默了半刻，开口道：“嬷嬷，你也觉得我对她太残忍了吗？”
    老妪摇头：“并非如此，别人不知情，但老奴跟在夫人身边多年，自然是知道的，夫人对玉奴已经是仁至义尽，老奴只是怕玉奴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来，毕竟那孩子一向娇惯坏了。”
    “如若她敢坏了事，那这百鹿城的上千件酷刑，都会一一在加付再她身上！”妇人的眼底快速的划过一抹寒光。
    长长的廊道上，一个丫鬟毛毛躁躁的朝厅堂跑去，也没有看路，恰好撞上了同样从厅堂中往外跑的玉奴身上。
    两人皆是一个踉跄，步伐不稳，朝后退了几步，待丫鬟看清来人，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的神色：“咦，玉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