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仙

    
    丫鬟歪着头问：“咦，玉奴，你怎么哭了？”
    “不要你管，做好你自己的事。”
    玉奴狠狠的抹了两把泪，撞开了丫鬟，小跑着离开了。
    “还真以为自己还是大小姐呢，摆什么小姐架子？”丫鬟嘴里低声咕哝，却也不敢让人给听去了。
    丫鬟正欲朝厅堂走，正好瞧见了迎面出门的妇人，乖巧地行了一礼：“夫人，小姐醒了。”
    “走吧，正好也要去看看小柒。”
    ……
    夫人还未进门，便听见噼里啪啦的一阵响，眉头微不可查的轻轻一皱，缓缓抬步走了进去。
    看着散落满地的红色珍珠，以及瓷碗的碎片，身形微微一顿，面上的神色变了几变，不用猜也能知道，方才这里发生了什么。
    妇人抬眸，便瞧见小柒雾蒙蒙的眼睛对她这边看了过来，紧皱的眉头瞬间就舒展开来，露出了一个慈母的笑容：“是谁惹我们家小柒不高兴了？跟娘说，娘帮你惩罚他！”
    “娘……”小柒轻飘飘地唤了一声，低下了头。
    “没事的，小柒，这是你自己的家，你想惩罚谁就可以惩罚谁，这都是你的权利。”
    妇人轻轻地走到破碎的瓷碗前，不顾及身份，直接伸手捡起了一块还带着几滴汤药的碎片，盯着上面黑色的汤药，仿佛在想着什么，却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小柒，你不喝药，病怎么才能好呢？你要是生气，大可以拿下人撒气，但也不能拿你的身体开玩笑呀！”
    “娘，我不想喝。”
    小柒酝酿了半响，才嘀咕出这么一句来。
    妇人没有接话，转过脸去看向旁边的丫鬟：“珠环，再去给小拿一碗汤药来。”
    珠环应了一声，一溜烟就出了房间。
    “你们两个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把小姐房间里的东西给收拾了，如此脏乱，像什么样子！”妇人对另外两个丫鬟正色道。
    “娘，我想出去走走。”
    妇人看着小柒，脸色缓和下来，温柔的笑道：“小柒乖，等会儿把药喝了，就可以出去逛逛了，再过两日就是杜家的宴席之日，到时候你要嫁的小郎君也在呢。”
    不多久，珠环就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药过来……
    小柒当着妇人的面，将碗中的药一饮而尽，妇人这才满意的解了小柒的禁足，允许她出门走走。
    告别了妇人，小柒以想自己熟悉环境为由，秉退了下人，只身一人漫无目的的走在府内的花园中。
    一路走来的建筑以及植物在小柒记忆里觉得很熟悉，一步一步走过来，却又觉得极其陌生。
    小柒走累了，便寻了一处假山坐了下来，看着湖里的红鲤，居然一时看的失神。
    不多时，假山另一边走来了两个丫鬟，似乎是也找一个地方偷闲，恰好就坐到了假山的另一个岩洞中。
    假山很大，其中能藏身的地方很多，再加上小七也不说话，不声不响的闷着头坐在那里看鱼。
    因此，她们倒也没有发现小柒也在这里，便开始互相吐露近日的八卦。
    “那个和尚当真是好看，红色的眼睛就像宝珠一般，就像我们这里的天空。”
    小柒听见丫鬟说的话，不由得也抬起头看着天空，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没有，没有云，也没有阳光。
    小柒被自己奇怪的想法吓了一跳，天上为什么要有云有太阳呢？
    而且云是什么？太阳又是什么？
    小柒想不出来，便又继续听着两个丫鬟的对话。
    只听见另一个丫鬟说：“那个和尚连城主都看不上，你就别想了。”
    “我才没有呢，人家是个吃斋念佛的和尚，张口闭口就是阿弥陀佛，谁要是和他成了亲，岂不是守活寡？”
    “依我看，你就是这般想的，而且你居然还想……”
    “嘘，你不要说啦！”
    “你瞧你，我都还没说什么，你脸就红了。”
    “没有……”
    “还说没有！不过，虽然那个和尚看起来像个得道僧人，但其实也不是个正经人。”
    “为什么？”
    “这里面可是有很多道道的。”
    “别卖关子，快说嘛！”
    “本来城主是看上了那个和尚，要他做百鹿城的男主人，结果那和尚油盐不进，死活不愿意，城主又见他生的俊美，杀他又于心不忍，放他又舍不得，便故意心生为难，就让他去外面拐一个女子来，嫁给城主那痴傻的弟弟。
    本以为是个正经和尚，断然不会做出这种有损斯文之事，结果……”
    那丫鬟说到此处声音便戛然而止，小柒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后面呢？
    不知道为什么，听那两个丫鬟提到和尚，小柒脑海中竟能浮现出一个红色袈裟的和尚，但却看不清那和尚的脸。
    难道，她以前也遇到过和尚？
    还没等小柒探出头去询问一番，就听见丫鬟的声音继续响起，于是小柒又继续蹲回墙角偷听。
    “对了，小姐婚事用的物品准备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都齐了，就差了一样东西。”
    “哪一样东西？”
    “哎呀，就是那种东西啦……”
    小柒听见两个人都在低声偷笑，不明所以，是什么东西？
    疑惑归疑惑，小柒还没有打算暴露自己，便继续听着。
    “你说那傻子他看的懂吗？”
    “哎呀，天色不早了，我还得去集市上买那本书呢！”
    小柒木讷的盯着声音来源的方向，他们说的那个傻子是谁？
    是城主府的那个傻弟弟吗？
    她要嫁给谁？
    “笨女人，你到底在哪里？”
    谁在说话？
    头痛又开始隐隐发作，小柒捂着脑袋，蜷缩在地上，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两个丫鬟的脚步音渐渐消弥殆尽，确定他们走远后，小柒步伐踉跄的从假山中站起身子。
    直觉告诉她，她必须离开这个地方，月府对于她来说很危险。
    在她的记忆中，这个园子里有一条通往外面的通道，那条通道是专门来处理污水的，小柒顺着脑海中的小路寻过去，一路上特意避开下人，专挑无人经过的荒径，并用路上的树木遮挡身形。
    不多一会儿小柒就根据记忆寻到了那方窄小的通道，那个通道就跟狗洞一般大小，还流着脏水，脏水中浸透着丝丝红光。
    正当小柒准备猫着身子去通道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谁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