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手机上了锁,她失望地放下。又继续翻看董明的包里有没有到一些药物。就这么折腾着,总算到了医院。
医生为董明仔细检查之后,对初夏和叶韫说道:“没事的,不用担心,所有器官运行正常,只是暂时昏迷,休息一下就好了,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
初夏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好像自己劫后余生一样。要是董明有什么事,她真不知道怎么原谅自己。
“那他为什么会突然晕倒呢?”初夏又问。
“原因还不太清楚,可能要等病人醒了问问他自己。”医生说道。
在走廊等待的时候,初夏总算主动跟叶韫说话了,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你如果有事情,你就先走吧,我在这里守着就行了。然后,今天谢谢你。”初夏点点头,又补充了一句:“真的谢谢你。”
如此冷谈,如此客套,如此见外,如此不留情面,如此过河拆桥……叶韫的心中那团火越来越旺。
他一拳打在走廊的墙上,这一拳不轻,他一定很疼,她也吓得差点跳起来。他凑近她,“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明明每次都是你离开我的,你抛弃了我,辜负了我,最后却总是一副我辜负你的样子。四年前是,现在又是。每次看到你这个样子,我都要反复怀疑,我是不是一个对你始乱终弃的人渣。可是明明不是这样的,你告诉我,我哪点辜负了你,哪点对不起你?四年前,难道不是你先离开我,不是你放弃的?”他再她面前低吼着,要不是在医院,他只怕已经冲她咆哮起来了。
初夏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平静,平静过后,她对叶韫说:“我们不要再说这些了好吗?谁对谁错都已经过去了。”
“我也不想旧事重提,可是我们之间不提旧事,难道要畅想将来?”叶韫无奈又悲哀地说。
初夏摇摇头,“旧事不要提,将来也没有,我们根本就什么也没有,所以,你把我忘了吧,我们就此相忘于江湖。”初夏悲凉地说道。
叶韫看着她,想看看她说这样的话的时候有没有遗憾,有没有舍不得。但是,似乎很少,又似乎没有。
“小妹,你幸福吗?你离开我,幸福吗?”叶韫终于露出了他对她最本能的态度,关心。
“不知道,我不知道。”初夏也给出了她最直观的答案。
“小妹,我们不要忘了彼此。”
他不顾一切,把她拥入怀里。
在她耳边喃喃地说:“我不想忘掉你,你也不要忘掉我。我们不要从彼此的生活消失好不好,做朋友也行,做兄妹也行,做上下属也行,做什么都可以,但是,不要消失,不要对我这么冷漠。好不好?”
初夏没有反抗,大概她也怀念叶韫怀里的温暖,也享受这短暂的依靠。
突然,腹部一阵急痛,她不得不挣脱叶韫的怀抱,双手捂住腹部。这种情况叶韫熟悉。
他把她扶到椅子上坐下,问道:“不是不痛了吗?怎么又痛起来了?”
初夏脸色一片苍白,一直发抖,叶韫把她抱起来,在医院四处找妇科。
进了妇科室,初夏对叶韫说:“你可不可以帮我买瓶水?”叶韫知道她有意支开他,其实她根本不用在他面前不好意思,看来真的回不到从前了。虽然不乐意,也只好随她,他退出医务室,去给她买水。
走到小卖部,才发现他没有带钱。他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摸过现金了。算了,初夏本来也不是真的让他买水,他猜想,初夏大概不希望他马上回去,就在小卖部旁边点了一支烟。刚才拥着初夏的温暖的似乎还在,又似乎已经远去。
他以为他可以做到,比初夏更快放下。
当她抛下他执意去留学的时候,他不得不承认,她没有那么爱他。不爱他的女人,不值得挂念。抱着这样的认识,他迅速和丽莎结婚。
通过留学基金,把初夏的学费解决了。他以为他已经对她有了交代,可以从此与她两不相欠。他极力压制自己,不动用自己的能力,去打听她的现状,虽然这对他来说轻而易举。可是他知道,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所以,绝不可以开此先例。
可是,偏偏她又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想在她眼里寻找到以前那种对他的期盼,那种不顾一切走向他的热切。可是的她的眼神,变得很深很复杂。她还爱他吗?他已经不能自信地回答这个问题。可是,不爱了吗?他又觉得不是。她身上,居然有连他也看不透的东西。这太可怕了。更可怕的是,他还爱着她。似乎比以前更浓烈更深刻了。
他趁小卖部的老板不注意,顺手拿了一瓶水。
他回去的时候,她已经从医务室出来了,在走廊的长椅上打电话。脸上满是笑容,这个时候还能一个电话就让她笑容满面,可见对方是个对她非常重要的人。
他走进了点,刚好听到她用法语说道:“亲爱的,我也爱你,再见。”
上次也是这样,那次在招标会上,他冲破层层围住他人群,四处寻找她。在转角处听到她在打电话,也是一脸的幸福,也是用法语说了“亲爱的,我也爱你,再见。”才把电话挂了。
初夏收起电话,站起身,就看到叶韫,神色匆匆闪过一丝惊讶和不安。但她迅速收拾好表情,对他说:“我去看看董明醒了没有。”
擦身而过的瞬间,叶韫把她拉住。
“你跟谁打电话,男朋友?”他问道。
初夏停了停,认真对他说道:“你都听到了,我有个法国男朋友。我们是奔着结婚去的。你问我离开你幸不幸福,我现在不知道,但是我会努力让自己幸福的。”
她挣开叶韫的手,向董明的病房走去。
才开门,两个人差点碰上了。
“你醒了?!”初夏一阵欣喜。
“我晕了很久吗?”董明问道。
初夏没顾上看时间,她还是不放心,连忙问他:“你有没有觉得那里疼痛,要不要叫医生看一下。”
董明笑看一副她少见多怪的样子,“你用,没事的,老毛病了。”
“你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老毛病,你知不知道你把我吓死了。我跟你说了句话,你就掉下来了,怎么弄都弄不醒。”初夏想起刚才的事心有余悸。
董明拿上包,和初夏往外走,一边说:“是我看到了你那桶红色的油漆。”
初夏吃惊,“油漆怎么了?你不能看油漆?”
董明摇摇头:“是不能看红色的液体。”
初夏更加吃惊。
“因为洪欣的死。”
初夏知道,洪欣就是董明去世的初恋女友。她没有问下去,她希望董明自己说出来。
出来的时候,已经没看到叶韫,车子也不见了,大概他自己回去了。
初夏准备叫车,董明提议走回去。初夏欣然同意。
一边走,董明一边说:“那时候我跟她去山里寻花,想移植到室内。我们不该分头行动的,我去找她的时候,怎么喊她都没有回应。我在山里上上下下地寻找,就是找不到她。突然,我看到一弯山泉里的水带点红色。我捞起来看了看,突然就有种不吉祥的预感。然后拼命地往山泉的上游找去。”
“终于,我找到了一潭小湖。湖水已经是一片通红。我一头扎进去,果然找到了她。她还在流血,血水源源不断地从她头上冒出来,形成一个蜿蜿蜒蜒的血烟。我被红色的水包围着,感觉到了死一样的绝望。”
董明停止了。初夏好像也在那一瞬间深深感受到了他的绝望。
许久,董明才又说道:“从那以后,我不能看到超过一定量的红色的液体,每看必晕。”
董明尽量说得轻松,可初夏知道他的意识里,不只是痛苦,还有深深地内疚。
“听你的描述,她大概是不小心摔到了头部,掉到了水里。”初夏说道。
“不知道,我也不想弄清楚。”董明说道。“我只是一直在想,为什么我没有跟她在一起,有我在,也许她就不会出事。”
初夏摇了摇头,“我不觉得。就算你跟她在一起,你就确信你能改变什么吗?就像你刚才我看到从梯子上掉下来,我也不能阻止一样。而且,你有没有相过,如果你是跟她在一起,说不定后果会更严重,说不定掉下去的是两个人。那样,你现在所受的痛苦,会让你的父母承受一次,你忍心看到这样的结果吗?”
董明真诚地看着初夏,说道:“初夏,谢谢你,谢谢你这样安慰我。其实我已经好多了。这是我第一次跟别人认认真真地讲这件事情的经过。我以前晕倒,我都跟人说我身体的原因,不愿意提起这件事。今天能说出来,我已经觉得好多了。其它的,就交给时间吧。”
后来的时间,初夏又见不到叶韫了。听吕露说,叶韫出差了,所以会有一段时间不来山庄。初夏怀疑,是不是上次她说的话成功让他死心了,这样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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