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冤家不相缠

    
    终于等到叶韫再次来到望梅山庄。只是初夏等了一天，也没等到和叶韫说话的机会，他不是在打电话，就是和吕露在一起。
    到了晚上，初夏终于忍不住了，也不管吕露就在叶韫的休息室，直接去敲门了。
    进去之后，吕露有些吃惊。
    “不好意思，我有话要跟叶总说。”初夏说道。
    吕露会意，“我先出去。”
    叶韫早有准备，看了一眼初夏之后，就继续看着手中的平板，初夏也瞄到上面一帧一帧的设计稿。
    他有意让她难堪。
    “我的学费是你支助的？”初夏走进他，开门见山地问道。
    “是啊。”叶韫好像早已等着她问这句，答得很快，但是看都不看她一眼。
    “那我还给你，你为什么不要？”来之前，初夏一直告诫自己要冷静，不要激动，不要跟他吵。可是叶韫的傲慢态度不费吹灰之力就击破了她的自制力。她很快就激动起来。
    “送给女人的东西，我从来不会要回来。”叶韫继续一张一张地刷着设计稿，不看初夏。
    初夏忍无可忍，一把夺过他的平板，往桌上一搁，朝他吼道：“我不是你玩弄过的那些女人，我不要你的钱!”
    叶韫漫不经心地抬头，看她，站起来，压倒性的姿势俯瞰她。更像是在面对一个被玩弄过之后无理纠缠的女人。
    “是吗？那你的意思是你跟我是真爱咯，不如我们继续爱下去？”
    在初夏还没来得及怒视他之前，他已经把她揽过来，照着嘴唇，使劲压上去。初夏反应过来，他的舌头已经在她嘴唇肆无忌惮地攻城略地了。她乱舞章法地挣扎，却反而被他轻易控制，整个人已经被抱了起来，她不受控制地坐在桌上。
    紧急之下，她终于记得她的绝门战术，咬他。
    毫无例外，他疼得放开了她。
    他懊恼地看着她。
    “啪！”脸上已经挨了她一巴掌。以前没有这个的，以前她再气愤再恼怒也不会对他做这个的。
    她居然扇他耳光？
    他怔了怔，似乎清醒过来，又似乎彻底迷失在疼痛中。半晌，他终于笑了一下。
    “小妹，我的小妹居然会扇人了？”
    “对不起。”初夏说出这三个字，却平静得很，好像她只是为自己的失礼道歉，并不是为她伤了他的心道歉。
    “你走吧，你已经不是我的小妹，刚才的事是我不对，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叶韫也异常平静，好像在跟一个客户告别一样。
    初夏并没有立即往外走，而是对他说：“那笔钱，我会捐给基金会，不是以我的名义，当然也不会以你的名义，会以一个合适的人名义。”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叶韫没有认真听她这句话，后来他才知道她所谓的“合适的人”指的是谁。
    初夏关上门，还没走出走廊。就听到“砰！”的一声，好像什么东西重重地摔在了门上。
    初夏站住脚，闭上眼睛，只一秒，又毅然走开。
    早该料到，不该再见面的，再见面只会让他们恨彼此。上一次见，叶韫还说要做好朋友的，可是两个相爱过的人，要做回好朋友，何其难？
    很多人分手以后都想做朋友，最后发现只能做陌路人。
    初夏只想尽快把手上的顾问工作做完，彻底离开叶韫的视线。不过好像她这种做法是多余的，叶韫虽然遵照对吕露的承诺，每个星期都会来一次。但通常都是匆匆看了一下就走了，也不会有集体聚餐，也没有他参与的会议。他甚至不会进山庄，和吕露见面只在紫露阁。
    初夏和董明的友谊更进一步，董明成了初夏家里的常客，每次都会对林太太的厨艺夸赞一番。林太太也非常喜欢董明，甚至和董明互留了电话，有时候会越过初夏，直接邀请董明，“小董啊，我今天新宰了一只鸡，我和初夏吃不完，放着就不新鲜了。你过来吧。”又或是“小董啊，山上的板栗熟了，我今天用板栗煲了排骨汤，你过来尝尝，保证你在城市里从来没有吃过。”
    初夏知道她母亲对董明这么热情是因为什么。林太太私下里找她谈过了，问她跟董明有没有可能。如果初夏不好意思开口，她去找董明谈。
    初夏连忙说道：“妈，你可千万别找人家说。你说了我保证董明以后都不会来咱们家了。董明心里有非常深爱的女人，我们之间就是纯粹得不能再纯粹的友谊。妈，我求你，千万不要破坏这种状态。不然，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林太太见她这么说，也只好作罢。现在年轻人的社交理念她也慢慢懂了，欲速则不达，就让他们顺其自然吧。
    某一天的黄昏，初夏在写生，董明在拍照，手工的时候，董明问她：“初夏，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但又怕问了之后会改变一些什么，可如果一直不问，我这心就一直吊着，落不了地。”
    “你问吧，问一问，不会改变什么的，我也不希望你的心被吊着。”初夏说道。
    “如果，我能放下那个让我走近花草的人，你能放下那个让你成为画家的人吗？”董明认真地问。
    初夏早已猜到他会问这个，她一边收起画展，一边说道：“董明，不管我能不能放下那个让我成为画家的人，你都一定一下放下那个让你走近花草的人。不为我，为你自己，为你的家人。活着的人和死去的人是不一样的。我，和你也是不一样的。”
    初夏故意说得漫不经心，她不想把这个回答仪式弄得很庄重，那样势必会为两个人以后的相处添加尴尬。轻轻松松说出来，董明那样聪明，自然什么都懂。
    第二天在望梅山庄，初夏提着一桶油漆红颜料，打算给一面墙绘上色。走过花园，刚好看到董明正踩在梯子上摆放花盆。
    昨天董明问了那个问题之后，两个人还没有单独相处过，到底有些微妙。初夏想跟他打个招呼彻底赶走这一丝微妙。
    “你说你，怎么摆放花盆这种事情还有亲自做呢，交给工人们不就行了？”她说道。
    董明回头看她，正想说话，却看到她手里的那桶油漆。
    初夏以为他好奇，晃了晃提桶的手，“我要用它来上色呢。”
    话刚落音，董明突然从梯子上直直地掉下来，落在草地上不省人事。
    初夏吓坏了，连忙把桶扔了，扑上去，大喊：“董明！董明！快醒醒！你怎么？”董明却一动不动。
    “快来人！救命！”
    周围的人问讯都赶过来帮忙，知道发生什么事后，有人试着掐董明人中，有的试探他的呼吸和心跳，初夏慌乱中去拍董明的脑袋，可是不管怎么弄，董明依旧昏厥着，没有醒来。
    “快，就找辆车来。”初夏喊道。
    “车，车……”所有人都忙碌起来，有的开始打电话。
    不巧得很，山庄里这会只有运材料用的卡车，不是有土就是有材料，还真没有一辆适合运人的车。没办法了，先用卡车吧。
    初夏招呼一个人，准备把董明抬到卡车上去。
    刚抬到门口，叶韫的车开过来了。居然是他自己开车。看到初夏他们在忙，他把车窗摇下，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初夏看到叶韫的车，大喜，连忙说，“借用一下你的车，有人晕倒了，要急救。”
    也不管他答不答应，就把车后门打开，让人把董明抬上去。那些人本来碍着叶韫身份，不太敢太过于不客气，见初夏如此不见外，就按照她的指挥，把人放上去了。
    人放好之后，初夏很自然地坐到副驾。
    叶韫从头到尾没说话，看着她。
    “拜托你快点，你不想开车，可以换个人来开。”初夏见叶韫不动，急切地对她说。
    “我身上没钱，你带了钱没有，银行卡带了没有，手机，身份证，病人的手机，他家人的联系方式。”
    初夏这才想起来，匆匆下车，到休息室拿上自己的包和董明的包，又拼命跑回车上。叶韫这才把车子启动。
    “最近的医院怎么走？”叶韫边开车边问。
    “一直走，分叉了我会告诉你。”初夏说道，一面满脸焦急地看着歪在后座的董明。
    “他怎么回事？”叶韫又问。
    初夏简单把董明从梯子上掉下来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可能是回头太猛，一时脑缺血，晕倒了。掉在草地上，没受伤，没事的。”叶韫安慰她。
    初夏却不领情，对董明的担心丝毫没有减少，对叶韫说道：“你可不可以再开快点？”
    叶韫没办法，加快了车速。
    没过一会，初夏又说：“可不可以把后车窗摇下来，我担心车内缺氧。”
    叶韫把车窗全部摇下。
    初夏依旧每隔几秒就看一眼董明。
    “你一定要让我看到你这么着急的样子吗？”叶韫有点不快地问。
    初夏没有回答他，她忙着找在董明的包里找他的手机。她想找到董明父母的电话，问一下他是不是经常出现这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