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冤家不相缠

    
    丽莎有些难为情，“信在楼上，你跟我去拿吧。”
    初夏大喜，高高兴兴地跟丽莎上楼。
    一边上楼一边说：“我想了想，既然你愿意把信拿出来，还是你亲自把信给他。然后，我们俩就装作不知道这件事。这样，叶韫就不会怪你了。你觉得怎么样？”
    丽莎停住脚，“那你还上来做什么，你可以走了呀。”
    初夏愣了愣，“我，我想看看那封信。我不打开，我就看看。”
    初夏像得了宝贝礼物，就算不能拆开，但就是想看看。那封信对她真的太重要了。
    “你等下立刻交给叶韫，好不好？”
    丽莎不说话。
    “好不好？”
    丽莎还是不说话。
    “不立刻也可以，今天之内给他，行不行？”初夏见丽莎不说话，有点着急。
    丽莎突然站住，回头。初夏跟在她后面根得太紧，没想到她会忽然回头。连忙后退，扶住栏杆。
    却没想到那节栏杆是松的，根本承受不了她的依靠。
    重心迅速下沉，她本能地向丽莎伸手，丽莎若是也向她伸出手，定能拉住她，可是丽莎只是站着不动。
    “啊——”一声尖叫响彻这所有些年岁的豪宅。
    恍惚间，初夏看到了模糊的物像。自己还活着，她手指动了动。继续用力，记起来了，她还在地上。可是已经没有一点力气，稍一用力，她就会断气，会与这世界失去最后一点联系。
    叶韫，叶韫，你在哪里？
    “小姐，你让我给先生打电话吧？”
    这是谁的声音，女仆人。
    “先不要打。”
    “再晚就来不及了，人命关天，小姐，我求你了。”
    女仆人哀求着。
    “砰！”
    叶韫破门而入。
    看到神色慌张的丽莎和女仆。
    “她人呢？”叶韫大吼一声。
    初夏走后，叶韫始终不放心，也进了城。他开着车四处晃悠，犹豫着要不要给初夏打电话。又担心她有不怕她觉得他在约束她。终于电话响了，是初夏，可是响了一下又挂了。打过去又打不通。他彻底心慌了，于是找人用手机定位功能，查到初夏在叶宅，没命的就赶过来了。
    丽莎不说话，仆人战战兢兢地看着地上的初夏。
    叶韫往仆人的方向看去，看到了噩梦般的一幕。
    初夏躺在地上，血从脑袋里流出来，流了一地。
    叶宅的门外这几天都有记者没日没夜地守着，从初夏进门，守着的记者立刻骚动起来。越来越多的人收到了信息，很快，就里三层外三层把叶家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叶韫开车过来的时候，看到这副情景，估摸着侧门也围了记者。于是干脆弃车步行，在记者面前，神色慌张地走进府邸。
    记者们更加兴奋，预感到里面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就算没什么事，叶韫这一进去，也必定有事情发生了。两女一男，汇聚一堂，光是这画面就足以产生铺天盖地的话题了。
    然后，很快，一辆乌拉乌拉叫着的救护车朝他们开过来，后面是一卡车的喘着军装训练有素的保安。
    记者队形迅速被保安打破，他们被迫分成两列，中间让出一条宽宽的通道。
    不一会儿，救护车就乌拉乌拉地出来了。
    初夏的意识一直在散开，她觉得自己在向无边的深渊沉下去。但是总有一个声音在抓住她。那个声音近乎绝望，一遍又一遍地说：
    “小妹，我爱你。”
    “小妹，你是我最爱最爱的人。”
    “小妹，不要离开我。”
    “小妹，你看看我。”
    “小妹，你一定要醒来，我不能没有你，恩恩不能没有你。”
    ……
    抢救室外，叶韫万般焦虑地踱来踱去，他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当年他接到父母双双离世的消息，他也害怕和绝望，但没有想现在这样感到深深的恐惧。这一刻，他才知道，他愿意用所有的一切换回初夏的性命，一切。
    医生出来的时候，他不踱步，却没有勇气问一句，生怕医生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给他来一句，“我已经尽力了。”
    还是医生走到他面前，说道：“病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叶韫觉得这是在说他自己暂时不会死。
    “只是，因为摔到头部，导致脑颅骨折，可能需要动手术。手术怎么做，风险有多大，什么时候做，这些需要我们专家组探讨后方能制定方案。另外，目前这方面的手术，最好的技术还是在美国。我们也会把片子寄到美国去，让那边的专家也给出建议。又或者，把病人送到美国去做手术也可以。”
    “医生，我只有一句话，那种方案活命的希望最大就按哪种方案做。我把我最爱的人的性命交给你，如果她好了，不管是在你的医院好的，还是因为你给的建议送到别的医院治好的，我给你们的捐助翻十倍。如果她没有好过来，我叶韫以后不会再给你的医院一分钱。你看着办。”
    “是，是，我一定全力救治里面那位小姐的性命。专家会议马上召开。”医生说道。
    “我现在可以去看看她吗？”叶韫问。
    “可以。”
    叶韫看着静静地躺着的初夏，头上包着纱布，那白白的纱布像裹在他的心头。
    他在椅子上坐下，把她的手抓在手里，十指紧扣。
    “小妹，你一定要好过来，我还有好多好多话要跟你说。我早上说的那些话，你不要当真。我对你的感情从来没有变过。不管你以前因为什么原因离开我，我都原谅你。你喜欢画画就画画，我一定支持你。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只求你，不要离开我。”
    叶韫落泪了，这是他从知道男人不能轻易流泪后第一次流眼泪。哪怕是当初小妹带着画作离开他，哪怕是他父母在同一天离开人世，哪怕是恩恩第一次叫他爸爸，他都没有流过眼泪。
    过一会儿周太太来了。
    初夏一回国就给她打了电话，只是还没会面。一来她要回南鹿乡没时间拜访周太，二来有恩恩，既不好向周太坦白，又不好瞒着。所以，就干脆先不见。等她被叶韫接回S市，周太太就让她带着恩恩去见自己。没想到还没来得及见，就出了这样的事。
    周太太看了看初夏，又安慰了叶韫一些话，然后问起恩恩的情况。
    叶韫这才想起，恩恩一个人在家，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正要打电话，老吴的电话来了。
    老吴说恩恩哭着要妈妈，他和李嫂两个人怎么都哄不住。
    叶韫让他把电话给恩恩。
    “恩恩。”叶韫叫了一声。
    恩恩刚刚一直哭，现在说话还止不住抽泣，“爸爸，妈妈怎么还不回来？”她一边哭一边问。
    叶韫强忍住心疼：“恩恩，你听我说。妈妈病了，病得很重，暂时不能回家。你要乖，要听话，这样妈妈才能快点好。”
    那边恩恩沉默了一会，却没有哭，奶声奶气地说：“妈妈病了，那我可以去看一看她吗？我真的好想看看妈妈。”虽然她已经很努力了，最后的声音还是暴露出她又快要哭了。
    “恩恩，别哭。”
    叶韫还想说什么，周太太按住他的肩膀，说道：“让她来吧。”她明白一个孩子想见妈妈的心思是多么难以控制。
    恩恩被老吴抱进医院的时候，是周太太出去接的。
    她从老吴手里接过恩恩，对她说：“恩恩，我是你周奶奶。”
    “周奶奶好。”恩恩眼里还有泪水，却始终保持着习惯性的礼貌。
    周太太心疼地给她擦了擦眼泪：“你妈妈病了，不过不要担心，她会好起来的。现在爸爸很伤心，很难过，也很累。你一会去看你妈妈，不要哭，也不要大声说话，看完你就乖乖回去睡觉，好不好？”
    恩恩点点头，泪眼汪汪地说：“好。”
    她是自己走到病房的，叶韫看到她就把她抱起来。
    “爸爸。”恩恩依恋地叫了一声，早上的小别扭早已不复存在。
    叶韫把她抱到窗前，恩恩在叶韫手里，附身去亲亲初夏，两只小胖手捧着初夏的脸，说道：“妈妈，你要快点好起来。恩恩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恩恩好乖。妈妈，你快点起来抱抱恩恩。”
    周太太在一旁看得眼泪直流。
    她把恩恩扶起来，“恩恩乖，看过了妈妈，要回去睡觉了。”
    然后她对叶韫说：“今天不如让恩恩跟我回去吧。庆城他们回来了，孩子们也回来了。有小伙伴在，恩恩不会觉得寂寞。正好阿姨们都在，照顾起来也方便。我也没什么事，恩恩跟着我总比一个人让李嫂照顾好些。”
    叶韫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于是说道：“那麻烦您了。”
    “客气什么，你没事，也早点回去休息。养好精神，总会挺过去的。”
    叶韫点点头。
    可是除了初夏身边，他哪里也不想去。
    周太太带着恩恩走了以后，周子婷来给叶韫请示工作，叶韫根本没有心思听，“周秘书，拟一份委托书，我签字。从明天开始，你作为代理总裁全权负责所有事情。这段时间我不想管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