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傅泽楷的突如其来的话峰一转,把张福才吓了一跳,他马上回过神来却又一脸苦恼地说,“唉,别提了,学校因为他打架的事要开除他,钱没少花,可就是摆不平。”一提到儿子,张福才便没有了之前的玲珑圆滑,有的只是为儿女操劳了半辈子的苍老。
张福才这个儿子哪都挺好,学习不错,也没让大人失望考上了研究生,可是这长的不错,就让大人失望了,因为太招女孩子的欢迎,所以争风吃醋的事是少不了的。
这不,为了学校里的一个校花,便跟外校的一个男孩子大打出手,现在弄的学校要开除他,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他哪里管得了他一时痛快泄愤后的严重后果,这种事,张福才没少干,可这孩子就是不听家长的话,气得张福才直喊要跟他断绝父子关系,可这真遇上事儿了,亲爹后爹也就不用人多说了。
“已经研二了吧?还有一年就研究生毕业了,要是现在被开除也着实可惜。”傅泽楷一副非常惋惜的样子却说着漫不经心的话,“如果我能帮你解决你儿子的事,你愿不愿意为我做件事?”傅泽楷看着张福才,表情气定神闲,目光却犀利敏锐。
张福才想都没想便说,“行,只要学校不开除他,肯让他继续念,您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您。”他活这一辈子,挣钱、打拼全都是为了儿子,如果儿子的学业真的不能继续,那他这辈子也就没什么意思了,如今也要退休了,为了儿子再拼一次,他觉得值。
傅泽楷唇角微扬,像是对张福才的识实务为俊杰颇为满意,“接班的推荐人选,”傅泽楷稍有停顿,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略有些紧张却又努力控制的张福才,才慢慢道来,“就姜楠初吧。”
“小姜?”张福才非常吃惊,但很快便将疑问收了回去。
傅泽楷不以为意,给了他一个解释,“他爸爸生前,我欠他一个人情。”
张福才一狠心、一咬牙,说道,“行,既然您要求了,我就照办,只是我儿子……”
“事成之后就是你儿子重返X大之时,只是这件事,我不想让别人知道。”傅泽楷在得到满意答案时也留下了他的承诺,长扬而去。
为了儿子,别说是换一个推荐人,就算是更难更不好办的事,他也会为了儿子一口应承下来,如今傅泽楷只是让他帮着办件小事,张福才在心里大松了口气。
李海生目视前方的问着副驾驶座上闭目养神的傅泽楷,“楷哥,他儿子的事您真的有把握吗?”
“我大学同学现在是X大的副校长,我之前已经打过电话了,他说没问题。”他傅泽楷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您说张福才会不会去调查姜小姐的爸爸?”李海生的语气里透着少许的担心。
傅泽楷没有睁开眼睛,只是轻声说,“不会,就算他去调查也查不出什么,我跟楠初的爸爸根本就不认识,这只不过是给他一个心安理得为我办事的借口罢了。”
“楷哥,姜小姐若知道你为她做这些事,她一定会很感动。”
如果她知道,她真的会感动吗?一想到姜楠初甜甜的笑容,傅泽楷便觉得幸福离他很近、很近,他没再说话,只不过他微扬的唇角泄漏了他此刻的愉快。
一干人等唱够了,也高兴够了,已是晚上六点多,走出财神的门口,天早已暗黑,凉风扑面而来,一股浸人入骨的寒意立刻让姜楠初打了个冷颤。
雪,如约而至,虽不是很大,但却已令眼前的景物银装素裹,她把身上大衣的领子拉高,又重新裹了裹,同事们都结伴离去,张福才今晚也特别高兴,唱了一首《咱们工人有力量》后,又唱了首刘德华的《忘情水》,小调跑得是无影无踪,后来就拉着张凯一直在喝酒了,幸好张凯的酒量还不错,没少喝但仍算清醒,现在开着车来了,准备送张福才回家。
“楠初,不如我送你吧。”张凯下车,打开后座车门,有两个男同事把早已醉得不醒人事的张福才扶进了车里。
“不用,张科长还是送齐齐吧。”姜楠初轻推了一下身边的齐小敏,然后看向张凯点头致谢。
齐小敏不放心地问,“楠初,那你怎么回去?”
“我打车回去,你们先走,出租车多的是。”姜楠初示意齐小敏上车。
“那我们就先走了。”张凯见姜楠初这么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为齐小敏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然后也跟着上车,开车离去。
人都走了,只剩下姜楠初一个人,她深吸一口气,一股凉意从心底里向外溢出来,左看看右看看,一辆出租车也没有,都被她的同事打走了,她只能等,虽然今天是大年三十,人们也都早早地下班,但这个喧嚣城市的夜生活并不会因为每年一次的除夕而将精彩暗淡成沉寂,好在时间还不算很晚,好在人们都还习惯穿梭游走于这繁华之中。
她漫步在这灯红酒绿的城市中,任心绪漫无边际的飘远。雪花飘落,她伸出手,轻落在她的手心,她小心翼翼地看着这晶莹剔透的东西,不到三秒钟,雪,融化了,眼见它飘零魂去,却不为世人所停留,千娇百媚、忽隐忽现,即便是在灯火阑珊的街头,它依然眉飞色舞,而愁怀百转的却也依然是在街头游荡的她。
突然,一条红色的毛围巾落下,入了她的视线,她回身看去。
“我本不想打扰你的雅兴,不过,实在是怕你雪天漫步,抵不住寒冷。”那迷人的嗓音是多么的熟悉,感到的话语在这寒冷的冬夜是那样的温暖。
姜楠初轻垂双目,心底一酸,不争气的泪水从她的眼角轻轻滑落。
傅泽楷抬起姜楠初的脸,捧在手心,凝望着她含泪的眼眸,降下了他的唇,“不要哭,见你落泪我真的手足无措。”他轻啜掉了她脸上的泪水。
他轻抚着她的发丝,凝视她的眸光无比温柔,“刚刚在想什么,那么出神?”
“我什么时候才能拥有一个完整的你?我已能预见我即将萧条的一生。” 她明眸半掩,语气里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沧桑与悲凉。
“相信我。”傅泽楷重重地握了一下姜楠初的手,“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势必会给你一个终身的承诺。”不为别的,只为他不忍看到心爱的女人为此而悲伤流泪。
这泪就像是一刀锋利的刀子,从她的脸上滑落,也从他的心里划过,留下的不只是泪痕,也是不能磨灭的伤痕。
“以前我说过,我不争,我可以等,我甚至是心甘情愿的,可如今我……我只是不想失去你。我一直以为我是与众不同的一个,可以把爱情与现实分开,其实……我与她们无异,我也一样的落俗,我有了你的爱却还想要更多,泽楷,你说……我是不是很贪心?”在路旁微弱的灯光下她的脸上是一抹嫣然的讪笑,泪在瞬间,再一次无声地滑落。
他托起她,她被迫望进他如爱琴海般温柔而多情的眸子,她,迷失在这片魅惑人心的爱的海洋,“不要让你的灵魂变成灰色,快乐才是我想要给你的灵魂注入的色彩。”
“我是真的爱你,爱上了你呀……”姜楠初闭上了眼,忍不住眼底夺眶而出的汹涌,声音小得像是在自言自语。
傅泽楷扶上,轻轻一带,拥她入怀,“我知道,你所受的委屈我都知道。”
她爱他,甘心为他牺牲,他又怎会不了然于胸?
姜楠初勉强牵了牵嘴角,“我妈就快回来了,哪天有空跟我回家看看她吧。”
“希望我到时表现突出,一次过关。” 他轻拥着怀中的佳人,温柔地叫着她的名字,“楠初……”
“嗯?”
“新年快乐!”再一次,他俯身降下了这一年中最后一天的爱。
北方人有个习惯就是大年三十的晚上一定要吃饺子,从财神回到家已经七点了,错过了晚饭的时间,姜楠初系着可爱的围裙在厨房里忙东忙西的准备着,一副说什么也不能错过晚上的饺子的阵势,所以早早地下手。
姜楠初一手拿着擀面杖,一手拿着面剂子,又是擀又是拉,怎么都弄不成形,重重地叹了口气,对于没学到母亲大师级的厨艺后悔不已。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声轻咳,她迅速地看过去,只见傅泽楷双手抱前,倚靠在门边,一派休闲自在。
他抬起的手微微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又指了指姜楠初手中的擀面杖,犹豫着开了口:“你已经进来快两个小时了,你……需要帮忙吗?”
希望他说的如此含蓄,不会伤了她的自尊。
姜楠初考虑了几秒钟后还是不情愿地递上了手里的东西,小声嘀咕着:“两个小时了?我都没觉得饿。”
傅泽楷笑笑接过,他先把面剂子用手掌轻轻压扁,然后就用擀面杖来回地压,另一只手也不停地拿着面剂子在转,而面剂子在他的手里就好像是小精灵一样,转一转就变成了又薄又圆的饺子皮,可爱的很。
姜楠初不得不佩服他精湛的厨艺。
可是,她姜楠初何德何能,让这样一个呼风唤雨的男人对她情深至此,一次又一次屈尊降贵的为她亲自下厨,心里的感动差点又让她落下泪来。
她走到傅泽楷的身后,轻轻环抱住他,将头靠在他宽厚的背上。
傅泽楷的身体明显一僵,几秒钟后才慢慢地放松,他看了看沾满白面的双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拍了拍姜楠初的手,宠溺地说:“楠初,你这样我没办法继续,我已经饿了两个多小时了。”
姜楠初没说话,也没松开手,只是静静地环抱着他,直到傅泽楷感到后背单薄的衬衫被泪慢慢浸湿。
傅泽楷转身托起姜楠初,看着她泪盈满眶的眼,温柔地问:“怎么了?”
她星眸半垂摇摇头,不说话。
“楠初不哭,今天三十儿,咱不哭啊,听话,一会就有饺子吃了。”傅泽楷哄着姜楠初,伸手替她擦了擦梨花带泪的脸。
姜楠初使劲地点了点头,憋住马上又要掉下来的泪,做了两个深呼吸,“真的吗?”
“如果你出去看一会儿电视的话,我相信,很快。”她这样紧紧地抱着他,他真的没办法继续,虽然这样的感觉很幸福,但民以食为天,他只好先将这甜蜜暂停,等吃饱喝足再继续“运动”也不迟。
姜楠初不理他,越过他,俯下身子看着已经包好的精灵般的饺子,一下子又转身跑开了,傅泽楷看着突然掉头跑开的姜楠初,正想追过去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没事了,结果没有三秒钟她又回来了,噘起小嘴娇嗔:“你把面弄到我的脸上了,好丑哦~!”
傅泽楷先是一愣,随即大笑起来,“是有点像小花猫。”
姜楠初冲着傅泽楷做了个鬼脸,转身到客厅看电视。
饺子真的很快就好了,吃完后两个人相拥在一起看电视,姜楠初窝在傅泽楷的怀里,一只手拿着个大苹果在啃,别一只手在不停地转换着频道,嘴里还不时地发出莫名其妙的傻笑。
“楠初,不要再换了,已经半个小时了,基本都一样嘛。”几乎每个电视台都在转播中央台的春节晚会,可是她这样不停地换来换去,换的他的眼睛都花了。
“虽然今天没有什么意外惊喜,不过,能和你一起吃饺子、看电视,共渡这一年的最后一个夜晚,我还是觉得很开心的,谢谢你,泽楷。”姜楠初说完马上仰头轻轻地亲了傅泽楷一下。
“本来是有惊喜的,不过我怕你到时没有体力应付之后几天我安排的节目,所以今天就先放过你,让你保存实力。”傅泽楷疼爱地轻点姜楠初的鼻尖。
姜楠初一骨碌从傅泽楷的怀里爬起来,一脸好奇地问,“明天有节目?是什么?”
“明天就知道了,看,外面在放礼花。”傅泽楷把头转向窗外。
随着一声巨响,漂亮的礼花在天空中四散开来,同时迸射出一道道玫红色耀眼的光,像一朵绽放的玫瑰,璀璨而且夺目。
“哇!好漂亮!”姜楠初两眼发亮地盯着窗外的美景,赞叹不已。
又是一声巨响,天空中无数个红色的、小小的灯笼如天女散花般飘摇下坠,一个接着一个,一响接着一响,天空被映得像白天一样光亮。
“真漂亮!可惜……”直到礼花结束,姜楠初还是不断感慨,后悔没能跑出去,看个更真切。
傅泽楷马上转移注意力,“赵本山出来了。”若是真的让她出去,还不知道她会跑到哪里,到时他怎么追得上她。
姜楠初终于在赵本山搞笑的小品中忘掉了刚刚礼花的事,也开心地结束了这一年的最后一刻,带个美好的心情迎接下一个新的开始。
站在沈阳棋盘山滑雪场,看着白皑皑的冰雪世界森林茂密,山峦起伏,姜楠初除了兴奋之外,还有一种感觉就是飘渺的顺畅。
这是大年初一的中午,天气格外的好,阳光照在脸上有种微暖的感觉,早上傅泽楷把姜楠初从睡梦中叫醒,匆忙地收拾了一下,便开车来到了这个精灵般的天地。
傅泽楷带着姜楠初在预备厅换鞋,姜楠初是第一次来滑雪,当然也不会穿雪鞋,鼓捣半天,最后还是在傅泽楷的帮助下,费了很大劲才把笨重的雪鞋穿上。
傅泽楷帮姜楠初选了较长的雪杖,说是初学者用长一点的安全,一副很专业的模样。
待雪鞋、雪橇、雪杖全部备齐后,姜楠初像个要上战场的小战士一样雄赳赳气昂昂,不过,身上的装束和重量使她像一只小企鹅一样步履蹒跚,很明显,她的表情与动作不配套。
傅泽楷扶着她艰难地走出换鞋区,来到滑雪场,尽管是大年初一,但人仍然很多,过去老人们过年只是在家里团圆,而如今的年轻人却都是要享受人生,春节也好,初一也罢,都不会影响他们对新事物的探索与追求。
远处有两座坡度很陡的大雪山,而雪山上的人们跟饺子下锅似的无规则地从山上往下滚,场面颇为壮观。
傅泽楷带着姜楠初来到了初学者的练习滑道,而眼前的人们更是令她叹为观止,有的人始终保持着类似和尚打禅的姿势,估计要是有人轻轻推他一下,肯定是个标准的“苏联大坐”;也有人从头到尾都像咸蛋超人一样;更有乍一看就是蜘蛛侠,张牙舞爪的,仔细一看才发现内裤穿里面了;总之,尖叫声、嬉笑声、打闹声,声声入耳。
“有个问题我要正重声明一下,考虑到你的人身安全,我建议你最好站在距我三米以外的地方,我怕我摔倒时,血溅你一身。”姜楠初勉强地使她颤巍巍的保持直立,正重地说完这套话时,换来的却是傅泽楷爽朗的笑声。
“不怕,在我的高超指教下,只有可能是别人溅在我们的身上。”傅泽楷一派胸有成竹的自信。
正说着,旁边的人跌倒,大笑着滚成一团。
姜楠初深吸一口气,镇定自若地说:“好,开始。”
音停脚动!
第一步,成功!
第二步,卧倒!
这一下子坐在了地上,疼的姜楠初龇牙咧嘴,但心情却也是难掩的兴奋和愉快。
傅泽楷生拉硬扯的把姜楠初拽了起来,眉飞眼笑地说:“你都没有问我准备好没有,所以我来不及扶住你。”
刚站起来,再一次,摔倒!
不过,这次是被旁边人撞的,与她本身的技术无关。
可是这一撞,可把姜楠初摔的是头昏眼花,七荤八素的。
姜楠初费了两倍的力气才从雪地上爬了起来,“泽楷,你去玩你的吧,不用在这陪我,我要靠自己,多摔两下,我就会滑了。”姜楠初挥着手里的雪杖。
“不行,摔多了我会心疼的,我……”傅泽楷哪里舍得她摔跤,不想离开,只想在她身旁守着她。
“你就别我我我的了,快点自己去玩吧,呵呵,我现在没工夫陪你了,放心,快走吧。”姜楠初推着傅泽楷,不过身体却倒着向坡下滑去,“泽楷,你看,我会滑了,啊!”
不堪入目!又倒了!
姜楠初大笑着,不以为意地慢慢爬起。
傅泽楷看到姜楠初玩得很开心,心情也跟着明亮起来,学不学得会滑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开心。
“楠初,你就在这玩吧,一会我来找你,你不要乱走。”傅泽楷冲着不远处正在努力爬起的姜楠初大声说。
“知道啦。”姜楠初答应一声,继续努力,眼看着站起来了,却又倒了下去。
傅泽楷见她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冁然而笑着离开了。
他并没有走得太远,只是离开了一段距离,远远地看着姜楠初,看着她开心地爬起,又大笑着摔倒;看着她努力学习滑雪,却又得意地笑着旁边的人滑得不如她;看着一笑百媚的她,眉开眼笑的她,笑靥如花的她,捧腹大笑的她,笑不可仰的她,他真的爱极了她,离不开视线……
时间过的飞快,傅泽楷低头看表,已经四个小时了,该回去了,他向着姜楠初的方向走去,大声喊着她的名字:“楠初!楠初!”
不远处的姜楠初听到他的呼唤,冲他招了招手,朝他走来,他本想让姜楠初慢点走,可是刚张开嘴,就觉得一阵头晕,眼前一黑,倏地倒了下去。
“先生您没事吧?”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人蹲在了傅泽楷的身边,轻轻推了推他。
傅泽楷的眉头皱了一下,慢慢地睁开眼,旁边的一位好心人扶着他缓缓地站了起来,“先生您没事吧?”
“没事,谢谢。”傅泽楷稳了稳身子,轻声说。
围观的人们见没什么事了也都散去了。
姜楠初已经到了傅泽楷的身旁,挽住他好奇的问,“泽楷?刚刚怎么了?好多人围在这,我错过什么了吗?”
“没事,有人跌倒了。你刚刚应该慢点走,小心也跌倒。”傅泽楷语气轻柔,宠溺的说着,刚才的虚弱不复存在,只是微蹙的眉头泄漏了他此刻的头疼欲裂。
姜楠初把脸凑到了傅泽楷的面前,仔细地看了看,他眉宇的一抹不易察觉的倦意让姜楠初吃了一惊,她伸了出手抚摸着他的脸,好一会才缓声道,“泽楷,你很累吗?”
“有你在身边,我又怎么会累呢。”傅泽楷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姜楠初这才放了心。
“真好玩,下次有机会还来。”姜楠初一脸的意犹未尽,“哇,好热。”姜楠初用手当扇子扇了两下,觉得不过瘾,把手上的东西递给傅泽楷,自顾自的脱起了羽绒服。
“会感冒的,听话,不脱。”傅泽楷握住了姜楠初脱衣服的手,把脱到一半的羽绒服重新穿回她身上。
“可是我热。”姜楠初撅撅小嘴儿,默然垂眸,一脸委屈,然后从衣服的兜里拿出一个巧克力兴到傅泽楷的面前,“我用巧克力贿赂你。”
傅泽楷接过巧克力,但却只是笑望着她,根本不为所动。
姜楠初然转过身,指着傅泽楷的身后说,“泽楷,有人叫你。”
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傅泽楷,没见到有熟人,再转过身来时,姜楠初已把羽绒服脱掉了,扔给傅泽楷后,“迅速”跳出五六米远,转过身,冲傅泽楷挥挥手,大喊,“嘿嘿,中招!”
接住她扔过来的羽绒服,傅泽楷哑然失笑,这个顽皮的精灵,“好了,我不说你,你别又跑又跳的,小心滑倒。”
姜楠初像得到了保证一样,吆喝一声,等着傅泽楷走到她的面前,瞪大清澈的双眼问,“对我这么好?快说!有什么企图?”
傅泽楷长手一伸,拉她入怀,用他的羽绒服裹住她,然后温柔的说,“我只是想留你在我身边一生一世。”
姜楠初将头靠进傅泽楷,闭上双眼,伸手环抱住他,任这个爱他的男人带领她在这纯白的世界里漫步。
在棋盘山玩了三天,终于因姜楠初初五的值班而提前了一天回去。
在车上姜楠初抱着傅泽楷早已睡着,她真的是累坏了,傅泽楷把盖在姜楠初身上的羽绒服向上拉了拉,一阵轻微的眩晕再次向他袭来,他喝了一口饮料,闭上眼,甩了甩头,停了几秒钟后睁开眼,已没有了刚刚的症状。
最近真的是太忙了,难得出来放松一下,这忙碌后的综合症在人类最没有防备时跑了出来,看来以后真的要劳逸结合了……
大年初八的早晨,红日从东方缓缓升起,柔和的光亮,并不刺眼,照在身上似乎有种温柔的感觉,心也跟着暖了起来,只是阵阵寒风吹拂着这城市静瑟的清晨,路旁脱光姜子的柳树,与这一片金黄稍稍有点格格不入,不过,姜楠初自动把它们忽略了。
姜楠初带着愉快的心情踏入办公室,准备投入工作,这是新的一年第一天上班,天气真不错,心情自然也相当不错。
谁知这椅子还没坐热,张福才就把姜楠初叫进了他的办公室。
“来,坐,有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谈谈。”张福才指了指他办公桌前的沙发,意示姜楠初坐下。
姜楠初感觉到气氛有点凝重,说话也谨慎了些,“科长找我是什么事?”
“嗯,别紧张,对你来说是件好事。”张福才喝了口茶,才继续说下去,“我今年就要退休了,上面决定从我们财务科内部推荐一个人来接替我的位子,而我只推荐了一个人,也是唯一的一个候选人,”他有意的一顿,“那就是你。”
虽然她早就从傅泽楷那里听说这次会从内部推荐,但是当她听到张福才说推荐的人是她自己时,她还是一脸吃惊,“我?我恐怕……”毕竟,傅泽楷没告诉她,她会是这次内部推荐的唯一候选人。
姜楠初自知她根基尚浅,如果现在冒然接替,怕是将来也难以服众,她还不想这么快就张扬树敌。
“不要对我说你觉得你不行,你难以胜任这类没有骨气的废话。”张福才打断了姜楠初的话,对于她的想法,他是知道的,她要说的那些话,他不想听,因为,她必须接替他,否则他儿子……
“可是……”姜楠初还在犹豫。
“楠初,当初你妈妈拜托我留你在财务科就是想我多多照顾你,你果然也没让她失望,你跟着我这五年,工作认真仔细、努力上进,这些我全都看在眼里,难道你真的想把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拱手让人?”他绝对不能让她退缩,“别说我没提醒你,咱们龙海油气开采局能坐上科长这个位子的女人屈指可数,不要以为我因为和你妈妈是老同学才推荐你,如果你没这个能力,不是一个可塑之材,我也是绝对不会冒这个险的,现在你只要回答我你想不想坐这个位子,至于其它我都不想听。”
姜楠初无奈,任谁都看得出张福才心意已决,事情已没有轩寰的余地,她,没有选择,“谢谢张科长提拔,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这段时间还请您对我多多指教。”现在,她能说的,张福才想听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张福才满意地点点头,心中的大石头也总算是能落下了,“好,那你现在出去工作,调整好心态,不要等到真正上任的时候紧紧张张、毛毛躁躁的,那样的话,你以后都很难服众。”
姜楠初怀着复杂的心情出了张福才的办公室,她马上就要上任科长了,这离她想超越父亲的理想终于更进一步,但是,所谓树大招风,她年纪轻轻就上任财务科科长一职,再加上她母亲与张福才是老同学这件事单位也是有人知道的,如此一来,必定会遭人非议,只是这一切,她已无力挽回。
夜里,傅泽楷睡不着,他轻轻的掀开被子的一角,生怕一个不小心弄醒了熟睡中的姜楠初,他小心地起身穿衣,下楼到吧台倒了杯红酒,独自浅酌。
回想着晚饭时姜楠初跟他说,张福才已经推荐了她接任财务科科长一职,他抿嘴一笑,轻轻摇了摇手里的酒杯,看着高脚杯里的艳红色彩轻舞飞扬,而他和楠初的爱情就像这红酒一样,香醇而且缠绵,即使醉倒一辈子,也心甘情愿,只是,现在还不到他醉倒的时候,他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口又吐了出来,烟雾立刻缠绕着他,将他包围。
他好像很久都没有抽烟了,自从跟楠初认识他好像就不怎么抽烟了。
以前抽烟是因为寂寞。
没认识楠初的时候,他真的是寂寞的,没有人能带给他真正的快乐,即使是最亲近的禾如月也不能,到底问题出在哪里?以前的他真的不知道,但如今,他已明了,这烟也已不必再抽,就让它燃烧着吧,将他的落寞和孤独化成灰烬。
他知道,该是去那个地方的时候了。
于是,他开着车去了另一个他熟悉,却又不想踏入的小区。
“泽楷?!我不知道你这么晚会来,吃饭了吗?我给你煮碗面吧。”禾如月看着久未登门傅泽楷心里又惊又喜。
“不用了,如月,我吃过了。”傅泽楷礼貌地回绝,淡淡的口气显得有些生疏。
“吃了?那我给你……”
“如月,什么都不用,来,坐下,我们谈谈。”傅泽楷坐在沙发上拍了拍旁边,意示禾如月同坐。
禾如月小心翼翼地走到傅泽楷的旁边坐下,但仍能看得出,她局促不安,“你想跟我说什么?”禾如月轻问。
“如月,我们分手吧。”声音如从遥远的天际飘来一样,轻柔的,却也是震撼的。
“不!不!我不要听!我不分手!我不……”禾如月蹭的一下站起,双手捂住耳朵,低下头使劲地摇着,奋力尖叫着,最后却像是泄了气一样慢慢地蹲了下去,气若游丝,珠泪帘帘。
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只是这一天竟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来临了。
傅泽楷蹲在了她的面前,拉下她的双手,安抚着她,“如月,不要这样。”
“是谁?是不是姜楠初?”禾如月抬起头,一张脸变得惨白凄凉,失了血色的唇瓣微微颤抖着,空洞的双眼发出红色的怨恨像是一把利剑,直刺进傅泽楷的眼里,也是心里。
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大颗大颗的从脸上滑落。
傅泽楷知道,这眼泪每掉在地上一颗,禾如月的心就碎一下,不过,事到如今又何必追究是谁呢?“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之间早已没有了爱。”不管是谁,都改变不了此刻的局面。
“泽楷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不要紧的,我可以改,真的泽楷,我什么都可以改,我求求你,求你不要离开我。”禾如月紧紧地握住傅泽楷的手,用力的摇着,一双空洞的眼紧盯着他不放。
望着禾如月如此卑微的乞求,他只是觉得痛心,如果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当初他说什么也不能同意这场恋爱,如今,就算再怎么愧疚,他也不能回头,因为那不是爱,而那个他真正深爱着的女人正在另一个地方等着他,“如月,面对实现吧。”
“你就是我的全部,你离开,我该怎么办?”禾如月低声质问,她脸上的嫉恨、痛苦、软弱、绝望,各种情绪在那一刹间交织在一起望向傅泽楷。
傅泽楷扶起禾如月,平静地说,“我想给她幸福。”
“那就要牺牲我的幸福?”禾如月的声调倏地提高,那尖锐且清晰的声音划破了深夜的死寂。
傅泽楷钳住禾如月,从唇齿间发出了冰凉寂寞的声音,“如月,不要再自欺欺人了,难道这样你真的幸福吗?”
直中要害的话语沁的禾如月身体猛然一颤,失了灵魂的双眼望着傅泽楷,不再流泪,不再言语。
傅泽楷却在这一瞬间听到了梦彻底破碎的声音,是那个她多年来一直自圆其说的虚幻的梦,终于……终于是他打破了这个空梦,将她拉回残酷的现实,即便她再不愿意面对,但逃避终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而他,已不能给她幸福,却还要狠心残忍地毁了她的精神支柱,原来,他是真的无情到这般地步。
十一年前的一时心软,也终没能逃过命运的掌控,十一年后,他,亲手将她推向了地狱的边缘。
“如月,我不会逼你,等你想清楚再来找我。”再谈下去已没有意义,傅泽楷起身要走。
“是她让你来的?”傅泽楷的身后传来禾如月暗哑的质问。
傅泽楷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她是个善良的女人,她一直觉得对你很愧疚,让我给你幸福,而她自己却从没要求过什么。是我出了问题,给不了你想要的。如月,要怪就怪我吧,是我对不起你。”傅泽楷关门离去。
他这一走,将永远地走出这个家,也将永远的走出了禾如月寂寞如寥的生命。
禾如月呆望着被无情关上的门,他走了,身上的气息也跟着一点一滴的消失了,好像他从来都不曾来过一样,不留一点痕迹,她惨白的脸上终于泛出了绝望的悲憾。十一年前,她勉强拥有了他,十一年后,她终于没能守住他们的爱情,而他们之间的爱情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在这个冰寒且死寂的夜里,她,永远地失去了他……
一个星期后,就是“元宵节”这天,灯笼高悬,花灯夺目,高空中的烟花绚烂飞舞,一些企业都举办了焰火和秧歌晚会,街上人山人海,呈现出节日浓浓的喜庆气氛。
就在这一天,张福才宣布退休,姜楠初正式接任财务科科长一职。
晚上九点钟的时候,张福才终于接到了他儿子的电话,“爸,学校说不开除我了,再给我一个机会。”
“好,给机会就好,你记得千万别再打架了,这个机会……实在是难得呀。”……
阳光明媚的早晨,傅泽楷右手放下报纸,左手放下牛奶后又迅速抬起,七点三十分,时间刚刚好。
“楠初,好了吗?”傅泽楷问着正在厨房忙东忙西的姜楠初。
“你先上班吧,今天科里的同事都先去各个分公司取季度奖金报表,然后再回单位,所以我去早了也没什么事,洗完碗再去也来得及。”姜楠初从厨房里伸出个小脑瓜,对已整装待发的傅泽楷说。
“这一晃,财务科科长这个位置你也坐了一个多月了,感觉怎么样?”他这随口一问,哪知姜楠初的反应却是令他大吃一惊,只见她倚门而笑,十足风尘女子的风骚妩媚,“还不错,椅子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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