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栏院儿里,有干嚎声喘息声混杂。
小墙头儿上,有人白衣翩跹傲然而立,身前,是谁蹲着身子?僵硬的回过头来,哑声道——
“你!你不是……”
她掏掏耳朵,不满低语道——
“你来的太慢,我耳朵可受了许多折磨,如果你不给我个满意的答案,我不保证你的叫声比那老鸭子好听。”
这话说着,却是一脸的漫不经心,丝毫没有解救人质的危急模样。
……
而此时,山林深处的小楼里——
一片黑暗。
视线缓缓放开,似乎看见细弱光影玲珑,是谁站在身前,低低讨论?
她神思一片混沌,听不真切面前之人在说什么,此时,却有人打开了房门——
听见……
“主子,消息带到了!”
嗯……好香,混沌中,她这般想着,却无法发出声音做出动作。
是谁默了一瞬,叹一口气?哭笑不得道——
“是我低估了,她果然厉害。”
是谁声音娇俏,带着微微的不屑和冷哼?略微不满道——
“早告诉你别小瞧她,会吃大亏的。”
有人站在门前一脸疑惑,却不敢开口。
听那人低低叹息一声——
“蓝幽,你暴露了。”
有人一惊,带着微微的不可置信,呐呐道——
“怎么可能,我只是……”
一片淡青色衣摆划过,她努力想抬头?却……
只是徒劳。
那人似乎做了个什么动作,她便听见有人惊呼?
“怎么会,她明明……”
“明明毫无准备?”
是谁带着讥嘲的娇俏声音响起,这声音听来,似乎有些熟悉。
她思绪微微停滞一瞬,便听那人冷哼开口——
“她看起来毫无防备,其实处处都是防备,你这一身花儿气息,足够他们追到这里。”
“那!”有人带着微微的惶恐与苦涩,听见‘咚’一声,似乎有人跪倒,听那人颤声低询,“属下办事不力,请主上责罚,现在……是否需要转移地点?”
那青衣男子似乎转身,望向屋内那娇俏声音传来的方向。
有谁低低一笑?
“那女人自大得很,估计现在还没把消息传递出去,转移倒是没有必要。”
“这时候你又这般笃定?”
那男子声音越发清晰,听来却是温润与柔和,这声音,似乎也分外的熟悉,她眼睫颤了颤,沉思。
听他道——
“你说她自大得很,又如何会传递消息出去?”
似乎有人浅笑一声?
“若她真是宴方,她的身子必定不如以往,此时这只不过算是保险之计,按她的性子来算,即便是留下了线索,必定也不会马上叫人过来。”
鱼沉歌愕然愣了愣,此时听见宴方的名字思绪恍然清明了许多,此时却还是带着略微的不可置信,她记得她和柳青青在房里讨论下午的舞台搭建?毕竟是洛星河的喜事,雁儿叫她们做得漂亮些。
她记得,雁儿和洛星河似乎交情匪浅?
此时朦胧的意识却叫嚣着似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行动,听见自己的声音道——
“不!你们要对雁儿做什么!”
她猛然一惊,才恍惚发觉此时话以出口,却为时已晚。
她猛然试着起了起身,却是徒劳,身上绵软无力,不知被下了什么样的药,而她即使没见过什么样的*,也在东方雁的耳濡目染下知道个七七八八,否则——
又怎么会此时还不知道,究竟在何处中了圈套?!
她和楚青没有吃任何奇怪的东西,所吃所用都是弄华阁里的东西,究竟怎么落入了圈套?
有谁啧啧有声?抬步——
向这边走来。
听她道——
“可惜了,沉鱼姑娘果然当真是警醒的女子。”
她觉得自己不该为此感到高兴,混沌的思绪里间或许还在腹诽,我若是警醒,又怎么会被你抓来???
然而此时,她慌了慌,此时觉得是自己欠缺考虑,这样的情况下,又怎么能随意开口?!
此时却为时已晚,似乎眼前有什么花儿般的轮廓一晃,她登时觉得脑子糊了糊,眼前一片模糊,竟然又要睡去?她恍惚间听见谁说——
“怪就怪你是她的朋友,这件事,可怪不得别人。”
而她意识混沌里,心里惶恐的叫嚣——
不……雁儿,她们是针对你的……别来……别……
意识一片空茫,混沌间渐渐模糊了神智,又陷入了沉绵的黑暗,意识里仿佛有什么在挣扎,有什么被抹去?
满满归于虚无,化于一片沉寂……
……
而此时山林里,有人嘟嘟哝哝,步步前行?
“四野无人到,行人路转迷,狼虎吞瞰地,险处更逢危?”
是谁苦笑一声,看了看四周荒野茫茫肆无忌惮,脚下的路似乎千篇一律没有变化,虽然她知道并没有迷路,此时看着这不停变换的景色却也觉得分外恼人?
是以此时她也有些迷惑,不解——
京郊,何时有了这样的荒凉之地?
此时,便想起了那装模作样的尘惘和尚故作高深的解签,似乎看见那老和尚令人咬牙切齿故作高深的睿智嘴脸,听见——
“施主心中有数,老衲无需多言。”
她翻个白眼,心想,那我需要你来解签?
她嗤笑一声,却似乎带着淡淡的自嘲,自言自语道——
“当初没放在心上,这时候应了景儿?倒是有趣的事儿。”
勾栏院墙头上捉到那人,将她引到这山林中便仓皇逃窜,滑不丢手,瞬间失了踪迹。
她也不急?
无奈打了个哈欠,看了看天色,撇撇嘴,嘟囔——
“一会来不及怎么办?”
她一边走一边嘟囔——
“路危签解,外出有小人无故生端寄祸,且防水危宜守旧经营?”她望了望天色,蹙眉嘀咕,“我叫人通知他,够守旧了吧……”
又走几步又开始嘟囔——
“许了因何又不从,只因年命不相同,莫教勉强心无定,人岂相逢在梦中?”
她笑了笑,自己也没料到,当初无意看了看佛经,唯独这一句解签记得真切,当真是何其可笑?
她耸耸肩——
“这烂签应在出行上也行,总好过应在姻缘上?”
若是尘惘大师在此,只怕要叹息一声——
天命不遂人愿,有事不在人为,一语道破天机尽,何苦迷茫啊……
此时,无人道破天机,只有一人——
白衣红衫,林间悠悠飘荡?
晃眼看来,那身影翩然纤细,如山中精魅,令人失神。
细看才知——
不过是普通女子,身形纤弱,恍如无意下落凡尘之谪仙,此时那神情带着三分迷茫,四处东嗅嗅西嗅嗅。
有淡淡花香氤氲了躁动的早春。
那风一顺铺开了画布,那笔墨皆是花的香气,淡墨浓笔,勾勒青天长卷?
她扬了扬唇,自语嘟哝——
“这绑匪究竟是不上道儿还是傻?线索这般明显还不转移阵地?”
她蓦然一步跨出,前方景色顿时开阖变换!
前方不远出现了一座废旧的小屋,此时其中主人似乎不在,她挑了挑眉,看了看前方一排黑衣之人伫立,活像那黑帮老大手下小弟的既视感?
此时东方雁为自己还能开玩笑而笑了笑,那笑——
却是嘲讽的弧度?
她抛袖,抛出一个纸包,落在那群黑衣人脚下,那些人却看也不看,只一脸警惕的,盯着她——
她挑了挑眉,开口——
“钱带到了,还不给我把人放出来?”
有人上前一步,神色刻板。
“请姑娘先回,明日上午一定让沉鱼姑娘出现在弄华阁。”
她看了看手中红伞,又看了看那方,挑眉——
“这道儿上的规矩,不是你们这么走的。”她迈步,无所畏惧,含笑道,“嗯,这香闻着不错,要不要我再送你些?”
有人僵了僵神色,若是沉鱼在,必定能认出这人就是之前被称作蓝幽的男子。
而东方雁却从气息上认出,这是先前在战记钱庄前撞了她,给她传递信息那男子?
蓝幽却脸色一白,想起先前是谁说——
她全身都是准备,武装到牙齿,他还觉得她对他出手不过是撞倒了运气,而如今一经证实,他也不由正式的看了看面前的女子。
而她已经大步流星走到了面前,那幽香似乎逼到了近前,他为这气势所摄,退了半步。
下意识俯首,却看见近在咫尺的她,明眸中闪烁的决然与森冷,像是丛林里高级的猎食动物,无时不刻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看见她唇红齿白一抹恨意森森?听她道——
“我要见她,现在。”
……
‘吱呀——’一声,身后木门关上,东方雁慢慢站定,丝毫不见惊慌。
墙角有人双手环膝,愣了愣,就要开口。
“嘘……”
东方雁淡淡低头,比一个噤声的手势,却手上一滑,将手上黑曜石手串撸下来套上她细腕。
黑暗中,一切无声进行——
此时那银质曼珠沙华面具光滑处亮如镜面,倒映着勿忘我简易的花纹。
而鱼沉歌坐在角落的黑暗中,头一次,把这柔顺的面具印得平添三分邪魅七分妖异,那眼空洞而迷茫,倒映着东方雁眼中凛然的光?
东方雁勾唇,俯身,在她耳畔,低语——
热气在耳畔吹拂,鱼沉歌神色空洞。
“有人说,落雁可以先回去,沉鱼,要留在这里。”
鱼沉歌愕然瞪大了眼,看了看手中手串,哪里不知道东方雁是什么意思?
听她呐呐,“你……”
脸上一凉,是东方雁轻轻取下她的面具。
轻轻扣在自己脸上?
是谁带着沉鱼的面具,笑了笑?开始宽衣——
那白衣一件件剥落,她撇了撇窗外,丝毫不见紧张,直到最后一件,她挑挑眉,含笑道。
“你若是回去,不要声张,这次不同寻常,也许我会晚些回来。”
“不!”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开口,此时自己都有些茫然,这是雁儿一贯的做派——
送走了她,再来慢慢料理。
不知道为何,今天她却有些惶恐有些心惊?似乎……
有种不好的预感。
东方雁又俯身下来,解开她的衣带,听她低语——
“别磨蹭了,和往常一样,”那眼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听她满不在乎的含笑,“去帮我跟洛星河告个假,实在抱歉。”
她眼中似乎有些歉意,将那红伞塞入她掌心,拉着她手指摸索着一扣,鱼沉歌愣了愣?
东方雁却笑了笑——
黑暗中,妖异红伞尖端,有幽蓝的寒光迸发?
鼻息间——
有微微的幽香萦绕。
鱼沉歌神色微微醺然,这一刻面色平静,心里却似乎在叫嚣——
“不……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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