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小雨惊雷,噼里啪啦——
是谁步履匆匆执伞奔走,在寂静的街道上?
听人呢喃。
“我还是先去找她吧,今天总觉得不对劲,还是一起去的好。”
是谁在前脚步匆忙,又被谁一把拽住?听见含笑打趣~
“哎呦,怪不得小宴爱说你咸吃萝卜淡操心,这个时辰了还是赶紧去吧,指不定一会就来了呢?”
“可……”
司马玄蹙了蹙眉,看了看远远寂静的街道,心里,说不上来的感觉让他感到不安。
“可什么可?”战长青一把拽了那袖子,扯住了司马玄脚步,不以为意的调侃道,“万一一会儿错过了咋办?走吧走吧!”
……
是谁执着红伞踉跄于茫茫林野中?
她闻见了渺渺的香,辨不清来源,头痛得很,脚步有些虚乏。
地上一排蓝汪汪的银针,远远,那伞的红影也渐渐远去。
有人不满低询——
“姑娘,你为何这般使诈?”
东方雁含笑,不以为然?
“我相信你们的主子想留下的人是我,而不是沉鱼,”她笑了笑,缓缓从门后走出,唇角一丝嘲讽,“应该有人吩咐过你们,若是‘落雁’要走,尽可放行才对。”
她直觉那人猜到她会将一身行装与沉鱼调换,换鱼沉歌平安离去?
这是一种不算清晰的直觉,因她进了那房门,似乎有人刻意要告诉她——
外面没人,你想干啥尽管大胆的干?
此时这个猜想一经证实,便又是一股令人生寒的感觉绵绵密密泛上心尖——
是谁,能将她一举一动计算的这般精准?
而此时,东方雁桀骜立于门前,双手环胸,不满咕哝?
“这个时辰了,还不叫你们主子出来会会?”
她看了看天色,阴阴沉沉似乎就快下雨,她戴着沉鱼面具并不取下,眼光淡淡,唇角一扯,轻描淡写道——
“麻烦快点,我要赶时间。”
……
洛星河府邸里,场面喧哗,热闹如此。
却有人神色幽幽,不住呢喃——
“她怎么还不来?”
“女人家,难道不磨蹭点?”
是谁苦笑?
她似乎……
从没磨蹭过……
台上,有谁准备着舞台,眼光不时瞟向门外,有些忧心。
听她道——
“芸香回去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
是韵娘,此时看向宾客络绎不绝的大门外,神色有些古怪。
却听见,有嗓音蓦然响起,一片喧嚣中如此突兀——
“落雁姐姐来了吗?”
是谁稚嫩童音在门外低呼?
听见门外似乎有谁轻声驱赶,不以为意道——
“哪来的小孩儿?这是洛大人大婚,哪来的什么……”
此时也有人一路小跑着过来,神色有些惶然,语声也惊慌?
“韵娘,韵娘不好了!”
有人轻啐,低声提醒道——
“什么不好了!这是洛大人的吉日,你说话仔细着点!”
门外似乎也有人低呼,刹那聚在一起,此起彼伏,司马玄心里……
那种令人不安的感觉,似乎也随着这呼声一浪浪涌起,那种无法言说的感觉,越发清晰。
“洛王殿下!洛王殿下!”
他一愣,恍惚有些慌神,此时那心跳越发剧烈,而后步履匆匆冲出了大门?
而门外那人却似乎没有这个耐心,在门外大喊——
“司马玄你出来一下!”
门外的侍卫很是尽职,愣是要照着请帖放人进去,此时有人在门外干着急却不得乱来,急得团团直转,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战长青不明所以,看着司马玄远走的身影,急忙也起身跟了上去。
此时韵娘也出了院门,那叫做芸香的小舞娘也在身后怯怯跟着,门外是谁抱着昏迷不醒的柳青青,神色惊慌?听他无措呢喃——
“雁儿去哪了,她来了没有?!沉鱼!沉鱼也不见了!”
司马玄看见楚青倒在孟梓桑怀里,似乎情况不对,先是一愣,又看向孟梓桑,自己都没察觉语气微微颤抖,听他也急忙道——
“怎么回事,雁儿她……”
“少主!少主!”
又是谁大喊着一路从远处骑马而来?
踢踏踢踏的马蹄声匆忙炸响,在喧闹的正门也压过了一片寂静,此时那一声声仿佛压在心上!
司马玄心里一颤——
此时门外分外热闹,该来的不该来的全数到了场,孟梓桑神色惶急最先开口,神色也焦急?!
“雁儿可能出事了,她房间里桌子上,我看到一千两黄金几个字!”
此时也有人紧接着开口——
“少主!落雁姑娘下午来支取了一千两黄金,她进门之前似乎还有个奇怪的人鬼鬼祟祟的盯着!”
这是战记钱庄的伙计,想了又想似乎还是觉得该和少主通知一声,因早先是谁打过招呼,落雁是他兄弟的好朋友,那就是他的朋友,有什么需要多多优待,便连带着弄华阁也一并算了贵宾里去?
更有稚嫩声音开口——
“下午我看见落雁姐姐好像出现在……”
“在哪?!”
司马玄将庞大的信息量收入脑中,此时也不由是一空,听见这小家伙开口,不由急急发问!
这小不点赫然是东方雁无意收下的贫穷小子梅锦知,他有所耳闻却少有见过这小子,此时不由也是一愣。
那梅锦知却支支吾吾低下了头,在司马玄的再三逼问下才嘟嘟囔囔说出——
“在……在城西的勾栏院儿!”
啪嚓一道惊雷劈下,劈傻了此时众多的在场之人,此时也不由有人呐呐恍惚的开口……
“怎么会出现在那种地方?!”
紧接着梅锦知又爆料出一个重磅级消息,稚嫩的脑袋低垂下去,听见他语若蚊蝇低低启齿……
“我,我听见有人说什么没风趣儿,什么落雁……”
“你为什么不早说!”
司马玄此时有些烦躁的低吼。
那梅锦知支支吾吾,似乎理亏的低下了头去,听他也无措呢喃?
“我……我不确定那是不是落雁姐姐,我以为我听错了……”
他也不好再说,确实也没人会想到声名远扬的落雁会独自孤身一人跑到那等下九流的腌渍之地去,何况一个孩子,哪里会想到这许多?
只是如今……
这代表什么?
沉鱼消失,一千两黄金,有人看见她支取,又看见有人鬼鬼祟祟一路跟随,还在城西勾栏院儿看见了她!这意味着什么?!线索指向何处?
此时众人对视一眼都心照不宣的得出了答案——
是谁挟持了沉鱼,要落雁携着巨款前去相救!
他凝眉不语抬手一招,有人身影一闪出现在了身后,是——
扶风!
“有没有她的消息!”
“还没有!”
司马玄一把将来通知战长青那钱庄伙计拉下了马,此时翻身而上,大喝一声率驾远去!
战长青也一愣,此时快速绕到偏院随手抄起一根缰绳,翻身拍马而上!
他似乎有那么一个瞬间也不明白,为什么司马玄听到落雁出事会那么慌张?
此时他下意识跟随,心里想着的却是另一抹身影,和落雁时时一同出现,同样华光璀璨的银质面具,烙印在心——
无法抹去。
……
勾栏院儿里。
是谁骂骂咧咧一脸生无可恋,地上是老鸭子衣衫尽碎趴在地上,他骂骂咧咧一脚踢过去?听见闷哼一声——
“天杀的老鸭子,老子是来找落雁的,怎么找到你这个晦气婆子!”
那女人被一脚踢出去好远,直到撞上墙根,是谁一脚踹开了大门?!
木屑纷飞漫天,他愕然一瞬的时间内,已经被谁一脚踢倒在地?!
因果报因循环不爽,这厢刚飞出的一脚,转眼已经落回了自己身上?
他眼前一黑,茫然间只看见一双极致深邃而压抑什么的灿然眼眸,他心里下意识‘咯噔’一声,听身上那人道——
“你说你来找落雁?”
那语声刻骨寒凉,压抑着即将喷薄的怒气。
他来不及开口,那一脚已经踩上了脖颈,他顿时闭气,努力试图用手去抓那精致的长靴,却始终是徒劳。
“落雁在哪!”
司马玄低喝一声,语气中充满戾气,那眼微红,仿若倒映着冲天的火光,天知道他冲进来那一刻看见满眼白花花的人体有多心惊?
那一霎似乎理智被完全焚烧,嗡的一声已经有什么悄然断裂,甚至不敢看那远远白花花要死不活倒在墙角的人体,不是不关心,而是……
晃眼一瞥,下意识也能判断出——
还好,不是她。
“啊……嗬……”
破碎的嗓音已经发不出来,那脸涨得通红,此时已经微微发紫,司马玄没意识到,他进门那一刻听见落雁的名字心里已经被怒火取代了一切,此时脚下那力道分外控制不住,一脚如此沉重,‘咔嚓’一声骨骼碎裂的轻响在脚下响起,令人……
毛骨悚然。
他却不受影响,此时却只是恼——
没控制住力度,杀了他,上哪去问雁儿的下落!?
战长青也飞身冲进来,一脚踢上了那要死不活的老鸭子,远远听见哎哟一声,是谁在怒喝——
“沉鱼在哪?!”
司马玄一愣,看向那边——
只见那白花花的滚地一团,听见哎哟哎哟的惨叫,那声音着实听来不爽,若是东方雁在此必定也是深有同感?
此时却无人有心情调侃,各自心情如此沉重。
便听那老鸭子哎哟哎哟的惨叫,一边打滚一边断断续续的吐出了实情?
“我哪知道什么沉鱼落雁,只是有人买通了我,叫我对下午进门姑娘下手,然后叫……”
她痛呼一声,被谁踩住了肥硕的身子,听人低喝——
“说重点!”
“有人说,找人办了她,就给我一笔钱……”
她痛苦痉挛,那战长青脚下力道越发粗重,她哎哟哎哟喘着粗气,此时只想有什么都尽快说了去,好送走这批不懂怜香惜玉之人,而她这般香玉……刚才享受的人已经横尸当场,想来也让人无福消受,她自己不觉,却知道此时人为鱼肉的感觉当真不算美妙。
老鸭子断断续续,近乎嘶喊,道——
“我,我知道那姑娘就是落雁,便……便想起之前谁说若是能献上落雁就给我,给我……哎哟!”
她哀嚎一声,那呼声让人不敢恭维,浑身发冷——
半个时辰前,是谁也这般轻嘲?
‘英雄~所见略同’。
老鸭子努力扳着一角踩在身体某处的靴子,却是徒劳,此时干嚎道——
“我真的不知道她们在哪里,大爷!你饶了我吧!”
司马玄看着那老鸭子身侧不算远的地方那黄黄白白状似恶心的手绢,似乎散发着让人不敢苟同的劣质*的气味,此时不免怒上心头,此时指节捏得咔咔作响,巴不得冲上去将那老鸭子碎尸万段?
此时——
却有人及时阻止了这场暴行。
一语拉回了司马玄无处发泄压抑着暴戾的神思——
“主子!有人看见姑娘去了西郊!”
……
东方雁下午故意一柄红伞招摇过市,沿路所见之人皆是映像深刻,是以他大抵能想到她这般做的意图,人们可以不认识落雁,不识得美人,却对印象深刻之事难以忘怀。
这早春的一柄红艳艳的伞,在这无风无雨无日的天气便已经足够诡异,何况那人白色衣裙妖红竹伞惹人注目?
不言其他,便是未曾见得那样貌如何,自然也能对她的风姿与特别留下深深地印象。
是以此时只管一问,便有大把的证人指正——
‘那白衣红伞的姑娘去了那边’,或是年迈或是稚嫩的手,纷纷指向了她所离去的方向。
此时司马玄却是暗恼,东方雁素来喜静他不是不知道,如今这般发出隐晦的信号又不曾找他帮助,又是自己去暗中解决了吗?!
这女人!
她不记得那夜飞雪一舞内力外泄,染了满楼冰霜又险些受了内伤的事情了吗!
她什么时候能学会依赖?!她以为她的身子还经得住她那般胡闹吗!!!
怒火燃了漫天,此时他翻身上马,握着缰绳的指节泛白,带着微微的颤抖,或许是怒气难以发泄,又或许是些微的惶恐蔓延。
若是往日,她当真去自己解决了,按说也不是什么大事,问题是如今——
时间已经过去了多久?!
虽然不愿承认,司马玄心底却也有个不好的想法,此时毫无征兆的暴露在执掌之间这些细微末节中?
他仰首看了看那阴沉的天色,有小雨细细绵绵洒下——
小雨朦胧春意悠然,他却无暇欣赏。
马蹄溅起水花,无暇享受春雨的曼妙,此时那水洼被无情践踏碎裂,残片漫天?紧接着是一片马蹄踏过——
不过多时,水泊渐渐恢复了平静,又倒映出了昏暗的天光。
倒影中,又有谁布衣黑靴,踏在了那破裂的水泊之上,远远看着司马玄离去的方向——
蹙眉?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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