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奏鸣曲

    
    还没等我开口，老秦同志就先给我递过了产检报告。
    “思羽，你先看看这个吧。”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眉头是紧紧皱着的，甚至还无奈的叹了口长气。
    我匆匆接过，定眼一看，差点没稳住身形，幸好身后的柜子给了个支撑点，这才没让我摔在地上。
    “确诊了吗？”
    我有些不敢相信报告上的结果，忙拉住老秦同志确认道。
    老秦同志一脸苦相的冲我摇了下头。
    “还没，不过医生说畸形的概率很大，让我们下周再过去检查一遍。”
    一般而言，人群中发生胎儿结构畸形的概率不超过5%，但对于高龄产妇却不同，因为这个概率会随着母亲的年龄而增长。
    我当初反对方玉女士怀孕，就有过这一方面的担心，不过随着胎儿的逐渐稳固，就没多加在意，谁知，今天还真出现了问题。
    “思羽，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啊？”老秦同志抓着我的手臂紧张的问道。
    我拍着脑袋冷静了两秒，准备把方玉女士以前的产检报告翻一遍，再做定夺。
    可是方玉女士在一旁哭的上接不接下气，为了稳定她的情绪，我只好先放下手中的报告，走过去帮她擦起了脸上的泪水。
    “妈，咱们先不哭了好不好。我之前看过你做的四维彩超大排畸检查的报告，没有什么问题，这说明主要的大器官是不存在畸形的。”
    “真的吗？”
    方玉女士停了抽噎，满眼期冀的望向了我。
    “你女儿还能拿专业知识骗你吗？咱们先别着急，下次产检我陪你去。”
    我拿着纸巾把方玉女士脸上的泪痕擦了擦，信誓旦旦她保证着。
    “对对对，你陪我去，还可以跟医生交流交流。”
    方玉女士当真是乱了阵脚，向来是说一不二得性子，如今却没了主张。
    当真是老了吗？
    “好，不论怎样咱们先吃点东西。”
    我一边劝着方玉女士一边给老秦同志使了个眼色。
    “对对对，我现在就去做饭。思羽，要不你把章霄叫过来，晚上一起吃吧。”
    老秦同志着急地跑进厨房准备了起来，临了，还不忘关心起了章霄。
    “不用了，你们先吃吧，我医院还有点工作得回去。”
    医院是有工作不错，但我回去主要是想向教授咨询一下胎儿畸形的问题，但为了不让方玉女士过于担心，只好用忙碌做了借口。
    老秦同志也体谅我的工作，嘱咐了几句“开车小心”就把我送出了家门。
    我拿方着玉女士的产检报告拍了照，先通过微信给教授发了过去并说明了情况。
    教授虽然有时候凶了些，但对待学生上，绝对是个令人尊敬的老师，我还没来得及说感谢的话呢，她老人家就主动在办公室里加班研究起了方玉女士的产检报告，甚至还拉来了跟她一起做项目的儿科教授。
    我们三个人在会议室一起研究到了晚上十一点多，期间两位教授给了我许多颇有见解的意见，我都小心地记下了来，打算下次产检的时候跟方玉女士的主治医师好好聊聊。
    结束后，我本来是想送两位教授回家的，但教授念我家里出了事，又匆匆地忙了一晚上，干脆的拒绝了。
    “没大问题，放轻松点。等会儿回家好好睡一觉，明天别再给我迟到了啊！”
    “好，谢谢教授，您的大恩大德我一定报答您。”
    大概是太感动的缘故吧，说着我竟有了想哭的冲动。
    “行了行了，以后少气我几回，我就满足了，用不着你的大恩大德。”
    教授摆了摆手，安慰似的拍了几下我的肩膀。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章霄还没有睡觉，抱着电脑在客厅里忙碌着什么。
    往常我可能会好奇的过去围观两眼，但今天却没了时间，说了句“我回来了”，就一头扎进了书房。
    “老婆，你饿吗？”
    “不饿，你要饿了就点个外卖吧。”
    “老婆你渴吗？”
    “不渴。”
    “那老婆你困吗？”
    “……”
    不知怎么，自从我回来章霄就跟中了邪一样，几次三番的过来问我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刚开始还能勉强应付，可问的多了自然心烦，终于在章霄问我忙不忙得时候，我气的直接摔了报告。
    “我现在很忙，你到底想干嘛？”
    “我就是关心一下你。”
    章霄纠结着眉眼，被我吼的有些委屈。
    “我挺好的，现在有报告要看，你要困了直接睡就好，不用管我。”
    他大概意识到了我语气中的不耐烦，低着头，轻声的应了声“好”，便关上书房门，悄悄地回了房间。
    忙碌到大半夜，为了避免昨晚的事情再次重现，我干脆在客厅的沙发上将就了一晚上。
    许是心里装着事情，早上六点，我就没了睡意，帮章霄在楼下买了早饭，我就开着车去了医院。
    昨晚值夜班的医生还没有走，见我来的这般早，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赶忙围上来打听，我解释了许久，才终于把她心底得疑虑给打消。
    虽然教授安慰我说没什么大事，但我内心依旧放心不下，坐在位置上看起了有关于胎儿畸形的病历。
    梁师姐和周医生来的时候，我正聚精会神的往笔记本上记着要点。
    “我的天呐，我看见了什么？”
    周医生现在我面前夸张的揉了揉眼睛。
    “滚，我现在没心情跟你斗嘴。”
    我懒得跟他解释，继续低下头努力地记着，似乎记得越多，胎儿畸形的概率就越低一样。
    梁师姐也是好奇的紧，跟过来看了几眼，小心翼翼的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没，是我妈……”
    我把方玉女士的情况跟梁师姐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她一边安慰我，一边耐心的跟我分析起了情况。
    周医生大概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跟着一起讨论了起来。
    因着早上还有查房，所以并没有多加深入，我也不能让私人的事情影响了工作，收拾了一下心情，便跟着大家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妇产科应该是整栋楼最吵的科室了，病人家属经常因为一点事情就引发争论，作为医生的我们不光要治病，往往还要充当和事佬的角色。
    这不，刚刚一产妇的婆婆就拽着我哭天喊地了好一会儿，甚至还掏出红包让我多多关照。
    要不是路过的廖医生帮我解围，估计就又要往纪检科走一遭了。
    “谢谢廖医生，不过教授刚才出去了，你可能要白跑一趟了。”
    “我来找你。”廖医生笑了下，露出了手腕上的表。
    我愣了两秒，一拍脑袋，脸上露出了抱歉的表情。
    “对不起啊，廖医生，昨天真是太忙了，把给你找表的事情给忘了。”
    “没关系，你什么时候找到给我就可以了，我这也是怕你没手表不方便。”
    这自然是句客套话，我再次跟廖医生道了歉，赶忙拿起手机给秦嘉北那个小鬼头发了微信，询问手表的去向。
    他大概在上课，等了好久都没有回复，本来我想直接给二婶打电话算了，后来想着嘉北可能会因此挨顿打，就默默的放弃了。
    等到下班再收拾他吧。
    谁知，天不遂人愿，晚上下班后，我正打算开车去接嘉北，妇产科却来了几个病人，一忙忙到十点多，累的路都不想走了，自然把要手表的事情给忘到了脑后。
    还是秦嘉北最后给我回了微信，这才重新记了起来。
    不过他这微信的内容，我怎么有点看不懂呢。
    【姐，我昨天就把手表给姐夫了。】
    什么？姐夫？章霄？
    【你给他干什么？】
    【那天晚上我妈没时间接我们回家，姐夫送的我们，我同学说那手表贵的很，我不敢私藏，所以就给姐夫了呗。】
    【行吧，回头再跟你算账。】
    我不知道章霄为什么没有跟我提手表的事情，但也懒得去深思了，既然给了章霄，直接要回来还给廖医生就是了。
    开车回到家，打开门，居然是黑漆漆的一片。本以为章霄不在家，谁知，打开灯，就看见他像座雕塑一般，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发着呆。
    我被吓了一跳，捂着跳动的胸口，深深呼出一口气。
    “吓死我了，你在家怎么不开灯啊？”
    “你回来了啊！”章霄抬头看了我一眼，不过他脸上的阴沉着实让我惊了一下。
    不是出什么事情了吧。
    我耐心走上前，伸手在他的额头上试了下温度，见没有什么问题，才放松了下来。
    “对了，嘉北是不是给了你一块手表。”
    “嗯。”章霄不可置否的点了下头。
    “给我吧，我明天还要还给别人呢。”
    “别人是谁？”章霄问的时候声音低了一个八度，但是我在喝水，所以并没有注意到。
    “廖医生啊。那天加班他蹭我的车回家，不小心把手表拉我车上了。”我随意的解释道。
    “那好像是块男士手表吧。”章霄盯着我，有种质问的意味。
    “对呀，我又没说廖医生是女的，儿科新来的医生，因为长的帅还被小护士们当星级景点参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