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锦赋

第六百五十七章 瞑目归黄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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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以灵只好也缀在后面,目光从两旁的铺面扫过,遂嫌厌地掩着口鼻,生怕自个儿沾染了此地的低贱之气。此时她已认定,顾锦宁是有意隐瞒身家,否则又怎会刻意穿着朴素,不与自家伙计表露身份?
    倘若让顾锦宁知晓,她的一番举止竟被误解至此,怕是会哭笑不得。
    汴州城自是名流聚集,可相应的,也代表着居大不易。莫说中正街的铺面,就连靠近主街的地段,一间小铺子的年租也要上千两银子。即便朝廷并未明令禁止官宦人家经商,可寻常官员,谁也不敢明晃晃地在主街开铺,否则若真追查起来,大笔银子的出处如何解释?
    更何况,顾国公的差事向来无油水可捞,虽不至于坐吃山空,但属实也经营不起太大的铺面。国公府名下的铺子,皆做的是小买卖,瞧着小打小闹,但胜在薄利多销,故而一年下来,能有不少进项。
    相比较之下,顾家旁支在幽州身份地位是差了些,却也少了许多约束。顾以灵见惯了祖地那边的阔绰随意,便以为国公府只会更甚。
    这间铺子的打理者,是一个中年妇人,正百无聊赖地在柜台内打着哈欠,见有客来,便起身招呼道:“姑娘是要耳坠还是镯子?”
    “我想随便瞧瞧。”顾锦宁淡笑道,依旧是同样的话。
    中年妇人眼睛在顾锦宁身上溜了圈儿,见她衣裳布料普通,头上也未戴值钱发饰,不由热情骤减。
    倒可惜了一副好皮相……妇人暗自嘀咕,只当顾锦宁是寻常人家的闺女。
    随即妇人意兴阑珊地坐回柜台内,不再看顾锦宁。
    顾锦宁见状,勾了勾唇,仿若无视妇人的怠慢,低头看起柜内首饰。
    “这个银镯,可以让我试试么?”
    顾锦宁声音不大,且挑的又是不值钱的银饰,这样看在妇人眼中,更觉她不是什么大顾客。
    可有人来了,就得招呼,中年妇人不情愿地起身,取出镯子,说道:“试可以,但姑娘莫试坏了,不然可要照价买下的。”
    顾锦宁微怔,眸中闪着不解和担忧,嗫嗫地道:“这镯子……并非玉质,总不会那样易碎吧……”
    “不是怕你打碎,是怕你戴腕上了摘不下来!”妇人没好气地道。
    许多姑娘试镯子,若是小了一圈,很容易戴上了却取不出,遇见有些钱的,便勉强买下了,而那些没钱的,总是用大力摘下,免不了会使镯子变形。故而这妇人平日遇见得多了,属实不想费心接待此类没钱的破落户。
    顾锦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拘谨地接过银镯,又小心翼翼地试戴,素手柔软,轻松地穿过镯圈,银镯便落在皓腕上。
    “好看么?”顾锦宁边摸着银镯,边弯着眉眼问秋桐。
    眼瞅着自家小姐卖力扮演,秋桐强力控制住抽搐的嘴角,点点头,道:“好看。”
    顾锦宁闻言欣喜万分,又转头问妇人:“这银镯怎么卖?”
    “十两银子。”妇人眼皮也未抬,随口答道。
    “竟要十两银子?!”顾锦宁惊愕得瞪圆了眼睛,“这镯子的重量,可不足一两啊,怎的却要卖十两银钱?”
    妇人此时更觉着,这简直是个没见识的黄毛丫头,遂斜睨着顾锦宁,阴阳怪气地道:“姑娘,你这话可不中听。匠人打首饰不需要功夫么?若姑娘这样买首饰,干脆自个儿把银稞子戴手上,如此最省银子。”
    顾锦宁似有些赧然,忙取下银镯,小声道:“……那我不要了。”
    妇人也没指望她买,动作利落地收回镯子,眼中不屑之色愈发浓烈。
    哪知这小姑娘竟还没打算走,又盯着首饰柜左瞧右看,又指着一枚木簪,问道:“店家,这件可否让我看看?”
    妇人环抱着臂,深深睨了顾锦宁一眼,随即将木簪拿出,道:“姑娘,这簪子瞧着是木头做的,却也不便宜。”
    顾锦宁闻言,拿着木簪看了又看,咬着下唇不开口,似在犹豫要不要问售价。
    “八百文铜板。”那妇人不问自答,不耐地朝天翻了个白眼。
    顾锦宁眼中透着吃惊,随即又将木簪放下,略带遗憾地道:“那我再瞧瞧别的罢……”
    没钱还逛什么首饰铺子?真是现眼……那妇人心里暗讽,面色也有些不耐烦了。
    顾锦宁似真瞧不出她的鄙夷,又指着一对耳坠,问道:“店家,这对耳……”
    然而不待她说完,那妇人便打断了她的话,忽地转头对铺子外唤道:“这位姑娘,可是想添置首饰?快进来瞧瞧罢!”
    态度热情,笑容灿烂,端得亲和有加,俨然与对顾锦宁不是一个模样。
    铺外正探头往里看的,便是顾以灵。她本在外等了会儿,却迟迟不见顾锦宁出来,这才探头探脑想看看堂姐在做什么。而那妇人也是眼尖,看到铺外有个小姐扮相的姑娘,自是热络许多。
    顾以灵只得也进了铺子,道:“我与她们是一道儿的。”
    “啊……一起的啊?”那妇人稍愣过后,又扬起笑容,“那姑娘随意瞧,若瞧上中意的,咱家给您便宜些!”
    顾锦宁见状,挑了挑眉。
    嗯……原来并非对每个人皆是如此。她这个正经东家被冷待,也是因她和秋桐今日穿的没有顾以灵体面。
    刚进来的顾以灵,本来对此茫然不知,可过了没一会儿,她便感觉到店家对她的热情,再反观自己的堂姐,此时被晾在一边,那妇人连正眼都不瞧她。
    向来被人捧着的堂姐,也有今天?顾以灵心道痛快,于是也装出对首饰感兴趣的模样,让那妇人给她试首饰。
    随后顾以灵试了几样,可这铺子里的首饰,她自然是看不上的,不是说做工粗糙,就是说材质低劣,那妇人倒是始终端着笑容,殷切应承着顾以灵的话。
    顾锦宁眸色闪了闪,也不恼,只在旁静静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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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程姝瑤歪斜着脑袋,皱眉想了许久,又嘿嘿傻笑道:“我本来就叫程姝瑤啊!我家在……好远好远的地方……”
    这般说着,程姝瑤还伸长胳膊比划有多远,差点儿打到一旁的顾锦宁。
    春桃见状,连忙上前稳住程姝瑤,不忘回头道:“小姐,这程二小姐喝醉了,您怎的还陪她在这说醉话……”
    “我没喝醉……”程姝瑤嘀咕一句,遂又迷迷糊糊地晃晃脑袋,作势要趴在桌上继续睡。
    半信半疑间,顾锦宁瞧见程姝瑤这副醉样,也只能无奈笑笑,吩咐道:“扶她去我榻上罢。”波波
    春桃点头应了,旁边的夏菱等人也过来帮忙,扶着程姝瑤没走两步,春桃又道:“小姐,要不收拾了旁边的屋子,让程二小姐睡那儿?”
    顾锦宁却未同意,摇头道:“她醉了,夜里我在旁边也能放心,就睡我那儿罢。”
    见自家小姐执意亲自照料程姝瑤,春桃便也未再多言。
    待几个丫鬟把人事不知的程姝瑤放在榻上,顾锦宁上前看看,不由笑出声。
    此时的程姝瑤,白皙的脸颊染着红晕,双眸紧闭,嘴里却念念有词,嘟囔着旁人听不懂的话。
    “喝醉了也这般话多……”
    顾锦宁笑斥一句,随即吩咐丫鬟们,给程姝瑤擦脸洗漱,待收拾停当后,又给她盖上棉被。
    做这一切时,程姝瑤倒是极老实,任凭丫鬟们服侍。只是春桃仍不放心,盯着程姝瑤看了阵儿,又指挥着小丫鬟帮忙,把程姝瑤挪到了床榻最里边,紧挨着床脚,瞧着不受待见极了。
    顾锦宁见状,失笑道:“春桃,你这样欺负程二小姐,小心她明日醒来,找你讨说法。”
    “奴婢这是担心程二小姐夜里睡不踏实,若是滚到榻下可不好。”
    春桃说得脸不红心不跳,待安顿好程姝瑤后,满意地拍拍手,对程姝瑤道:“程二小姐,您夜里可要老实些,莫把我家小姐挤下去。”
    “你且安心罢,若是夜里有事,我再唤你。”顾锦宁笑道。
    她哪里能不知道,春桃是怕程姝瑤占了位置,夜里搅扰她睡觉。
    春桃点点头,回身看了看顾锦宁。只见她家小姐仍是面色如常,惟有仔细看时,才会察觉到眼中有些微醺。
    “小姐,您与程二小姐对饮了许久,她这会子都躺下了,您倒好端端的。”春桃不由稀奇道。
    顾锦宁不在意地笑道:“许是我酒量比她好些。”
    早前在宫宴时,顾锦宁便发觉,自己可能不如旁人易醉。不过这点倒很稀奇,前世她并没怎么饮过酒。
    虽是未醉,春桃还是让小厨房煮了醒酒汤,让顾锦宁喝了再睡。
    这般折腾了片刻,待顾锦宁喝完醒酒汤,只觉更清醒了。
    看了看窗外夜色,顾锦宁问春桃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亥时已过,尚未到子时。”
    顾锦宁想起顾国公今日出了府,又问道:“国公爷回府了吗?”
    春桃想了想,迟疑道:“门房没来传信儿,许是国公爷还未归。”
    “倒是比后生还能玩乐……”顾锦宁腹诽一句,遂又吩咐道,“你将醒酒汤也送一份去前院罢,让那边的厨房温着,待国公爷回府了给他喝。”
    “是。”
    春桃依言出屋后,屋子里只有程姝瑤平稳的呼吸声。顾锦宁仍未有睡意,便倚在贵妃榻上,随手拿起话本子看。
    翻了两页,顾锦宁只觉心神不定,怎么也读不进去,遂叹了口气,将书放下。
    余光瞥向窗外,顾锦宁顿时眼前一亮,不知何时,外面竟已下起了雪。
    顾锦宁思忖一瞬,起身去榻前看看好友,只见程姝瑤还睡得死沉,用手碰碰,她也没反应。
    “看来你与美景无缘,那便不怪我了。”顾锦宁轻笑。
    说罢,顾锦宁走向箱笼,从里面拿出裘氅,又揣起汤婆子和手捂子,确认穿严实了后,轻手轻脚地出了屋。
    抄起廊下的灯笼,顾锦宁走了没两步,刚巧和办完差事的春桃打了个照面。
    春桃愣了愣,问道:“小姐,这么晚了,您要去做什么?”
    “我去梅园看看。”顾锦宁扬唇道,遂又赶紧添了句,“你先去守着姝瑤罢,不必跟着我了。”
    见春桃似不赞同,顾锦宁又晃晃手捂子,笑道:“我暖和着呢,放心罢,我又不出府,瞧瞧梅花便回。”
    “……那好罢,那小姐您可快些回来!”春桃犹豫着应了,不忘叮嘱顾锦宁。
    “你啊,如今真是像个老妈子。”
    顾锦宁嬉笑一句,怕春桃又要念叨,忙小跑着出了小院。
    走在通向梅园的石板小径上,顾锦宁轻吁一口气,白色雾气凝结在眼前,很快又散开。
    许是心中松快,这般寻常的景象,倒惹得顾锦宁勾唇轻笑。
    临近梅园的垂花门时,顾锦宁脚步渐渐慢下来,心头浮起一丝近乡情怯的意味。
    自从重生后,这还是她第一回来这梅园。
    上次造访此地时,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那时府中正沉浸在她身死的哀痛里,她自个儿也是还未活明白,自然不能与眼下的轻松相比。
    立在垂花门前,顾锦宁深深吸了口气,鼻尖萦绕着浓郁的梅香,随即稳了稳神,抬脚迈进园子。
    临近除夕,国公府里从前几日便通宵点起灯笼,片片白雪落下,梅园映着不远处的暖黄光线,并不漆黑,反而有丝暖意。
    顾锦宁来过这园子无数次,饶是夜晚,独自走在园子里,也能驾轻熟路。
    国公府的梅园,规格自然比行宫的小许多。只不过,这梅园当初就是为顾锦宁的母亲而建,所植梅花,也只有慕容娴最喜欢的红梅。
    每当下雪时,白色的雪花落在红色花瓣上,景色比其他任何颜色的梅花都要好看。
    尤其是夜晚大雪时,立在梅花树下,墨色的夜空衬着如絮白雪,再添上殷红梅瓣飘落,仿若仙境。
    伴着不急不缓的步伐,顾锦宁手中的灯笼摇摇晃晃,进入梅园后,她脚步未停,径直朝梅园深处最大的那棵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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