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舍

37 你不准靠近卧室门

    
    早晨,卢州月是被阳光照醒的。
    一缕阳光温暖地照在她脸上,她慢慢睁开眼睛,发现有人没穿衣服睡在边上,吓得从床上蹦起来,“楚亦南,你是不是有病啊,你睡我床上干嘛?还有,赶紧穿上衣服,真是不害臊!”
    她记得,他昨天明明睡在沙发上,而且她是在确定他睡着之后才回的卧室,这家伙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又是怎么进来的,门她反锁了的。
    楚亦南睡眼惺忪的样子,“诶,我怎么睡在这儿来了,该不会是你趁我梦游把我引到这儿来的吧。”
    说完笑着凑到她跟前,“卢州月,你的睡衣真丑,三十岁的女人还穿这种带卡通图案的,难怪你单身!”
    知道这家伙无耻,卢州月懒得跟他废话,丢下一句“我上班去了”,就不再理他,飞快穿衣洗漱,拎着包就走了。
    楚亦南叹了口气,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就在她这间小房子里转悠起来。
    房子不大,二居室,在这种地方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条件,好歹她现在职称里头也挂着个“总”字,不过有什么豪横的,总有一天被他吃干抹净!
    客厅有张大书桌,案头上放着一副字,写的是一位作家说的话。
    人生有三种根本困境:人生来注定只能是自己,无法和他人进行彻底的沟通,这就意味着孤独;人实现欲望的能力,永远赶不上欲望的能力,这是一个永恒的距离,这就意味着痛苦;人生来注定就是死亡,这就意味着恐惧。
    孤独,痛苦,恐惧,这就是她的感受吗?
    为什么她放着如此完美的他不要,来感受这些鬼东西,她是在自虐还是干嘛?
    讲真,她这么作践自己,把他气得肝儿疼。
    正想电话损她,有敲门声传来,伴着儿童蹩脚的中文,“亲爱的卢小姐,你在吗?”
    楚亦南打开门,一颗黑色的小豆丁儿睁着一双超大的眼睛望着他,“你是谁?”
    他拧着眉,“你又是谁?”
    男孩儿道,“我是卢卡。”
    他想了半秒,“哦,你就是卢卡啊,进来吧。”
    男孩儿没动,歪着脑袋看他,隔了一会儿道,“我见过你。”
    哦?他挑眉,“你在哪儿见过我?”
    卢卡抠抠脑袋,“照片上。”
    他继续问,“哪儿的照片?”
    卢卡道,“卢小姐的手机。”
    心底有个欢乐的小人儿在舞动,他笑嘻嘻把卢卡拉进来,“小不点,我想我们得好好聊聊。”
    卢卡摇着头,“不,我没空,我要见卢小姐,我要带她去看我妈妈。”
    他很严肃的说道,“这会儿你还见不着你妈妈,她在重症监护室,得再过几个小时才能见。”
    卢卡问,“你怎么知道?”
    他嘿嘿一笑,“因为,我是你妈妈的主治医生。”
    啊!卢卡一下跳起来,“你就是卢小姐说的那个特别厉害的医生吗?”
    “她说我很厉害?”他的关注点只在这儿。
    卢卡拼命点头,“是的,她说你会救我妈,咕咕……”
    突然而至的声音打断了孩子的话。
    他盯着卢卡的小肚皮,眯眼一笑,“小不点,吃早饭了吗?”
    卢卡抿着嘴,摇头。
    他笑了笑,“我也没吃。”说着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里头东西不多,但足够做顿早餐。
    他是打算在这儿常住的,索性就把这儿当自己的地盘,拿了几颗鸡蛋两盒牛奶一盒培根,兵兵碰碰做起饭来,没一会儿就香气四溢。
    卢卡被香气吸引到厨房,不停舔着嘴巴,喉咙一下一动的吞着哈喇子。
    楚亦南见了,颇感沉重。来这儿之前他了解过,这里的老百姓因战乱生活困苦,别说鸡蛋牛奶,一天能吃上两顿就不错了,许多人只能吃木薯粉拌野菜糊糊,看卢卡瘦弱的小身板儿,营养不会太良。
    “多吃点!”
    他把鸡蛋全堆卢卡盘子里,他很快就吃光了,吃到最后连盘子都舔得干干净净。
    心酸的很,问他,“好吃吗?”
    卢卡重重点头,“好吃。你也是个好人,不愧是卢小姐的侄儿。”
    ???
    他挑眉,“你说什么,什么卢小姐的侄儿?这是什么意思?”
    卢卡道,“卢小姐说,你是她的侄儿,那天她给我看你的照片,”他学着卢州月的样子,口气惟妙惟肖,“卢卡,瞧,我侄儿多帅!”
    楚亦南瞬间风中凌乱,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慌忙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去,查一下卢州月的家庭背景,三代以内旁系血亲全都给我查清楚。”
    他用的是中文,卢卡只听懂了卢州月三个字,好奇的问他在讲什么,他笑了笑,正要说话,就听门口有人喊楚先生。
    卢卡蹦蹦跳跳跑去开门,见来的是个黑人小伙,手里拉着两个大箱子,特别好奇,用手摸摸那箱子,“这是什么?”
    楚亦南走过去,摸了下卢卡的小脑袋,很快把箱子拎进屋里,又给了小伙几张钞票,小伙开开心心走了。
    “卢小姐的侄儿,”卢卡看着他,“你是要住在这里吗?”
    嘿,这卷毛小不点儿还挺机灵,难怪卢州月那么喜欢他,“是啊,我以后就住这儿了,还有,不许叫我卢小姐的侄儿,叫我楚博士,OK?”
    没等卢卡回答,手里的电话就响了,是医院打来的,说是接收了新的病人,让他赶紧去医院。人命关天,他二话没说,拉着卢卡就往医院跑去。
    非域的黄昏美极了,落日挟着云霞在暮色中穿行,恍若一场绚烂的追逐。
    喝完今天的第五杯咖啡,卢州月整理了一下手中的表格,准备下班,没想办公室的门开了,进来一位穿香奈儿连衣裙的美女。
    “梁大夫?”她有些意外。
    “卢小姐,好久不见了,昨天太匆忙,没来得及同你叙叙旧。”梁欣微笑着,“还有,我为昨天的事跟你道歉,我当时状态不好,对你的态度还请你别介意。”
    叙旧?他们不过点头之交,有什么旧可叙的,卢州月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倒也是客客气气,“梁大夫言重了,快请坐。”
    梁欣在黑色皮沙发上坐下来,打量了一下她的办公室,“这地方不错,比医院好。”
    她笑了笑,“喝点什么,我这儿只有茶叶和速溶咖啡。”
    梁欣摆手,“不用了,我今天喝了不少咖啡,连做了三台手术。那个,阿南比我更惨,他这会儿还在做手术,刚有个患疟疾的孕妇要生了。”
    听到疟疾,卢州月不自然的皱了下眉,“疟疾,你们的防护措施够吧,感染了可不是开玩笑的。”
    梁欣看着她笑,“你是在关心阿南吗?”
    她没说话,有这么明显么。
    梁欣看着她,“你和阿南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不接受他呢?我记得你已经离婚了,你在担心什么呢?”
    对方抛出三连问,让她有点方,“梁大夫不是和他在一块儿么?”
    呵呵,梁欣笑笑,“我倒是挺希望和他在一块儿的,可我追了他八年,他也没答应啊。”
    她愣了下,“为什么?”
    梁欣还是笑,“能为什么,他不喜欢我呗,如果一个女人追一个男人八年他还不考虑你,那这辈子也不会考虑了,所以,我果断止损,找了个爱我的人结婚。”
    卢州月有点惊讶,“你结婚了?”
    梁欣点头,“是啊,还生了一对双胞胎呢,喽,照片,可爱吧。”
    乖乖!这才一两年的时间,每个人生活似乎都有了翻天的变化,没等她发表感慨,梁欣又说道,“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不接受阿南吗,看他为你消得人憔悴,说真的,我很嫉妒,但更多的是感动。”
    卢州月道,“这世上的男女能不能在一起都靠命,我们命中注定不能在一起,这就是原因。”
    梁欣拧眉,“不可抗力因素?”
    卢州月无言,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浪费口舌了,“梁大夫,我晚上还有点事,恐怕得下次同你聊了。”
    她没骗梁欣,她晚上的确有事,约了林大使喝茶,“不好意思林姐,有事来晚了。”
    林大使笑着说没事,给她倒了杯红茶,“小月,你一个人在这里不觉得寂寞吗?”
    她怔了一下,“还好。”
    林大使道,“楚博士是个好男人,不管因为什么原因错过都太可惜。”
    她微微笑,“林姐,你今天该不会是替某人来做说客的吧。”
    林大使仰头笑,“没有,我就是看那楚博士一表人才,年纪轻轻都做了领队,很是优秀啊,他看你的眼神,啧啧,真让人羡慕啊,年轻真好!”
    她面上在笑,泪洒心间,很快就岔开了话题,与林大使聊起了她在米国读国际关系学的女儿……
    回到宿舍已是静谧的夜,看到客厅里摆着两个大箱子,上头还有行李牌,卢州月一阵无语。
    楚亦南这家伙真的是有够无耻的,把家当都搬她这儿来了,他要干什么?跟她同居?让她这个当姑姑的照顾他吗?
    正想给他扔出去,他人就进来了,“你要干嘛,随便扔别人东西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你作为一个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中国公民,这点起码的素质都没有吗!”
    “楚亦南,你还要不要脸了,没经过主人允许,谁让你把行李放进来的。”卢州月也不是好惹的。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咱们不是医疗用房紧缺么,人家给我安排了一个最好的单间,我过意不去,就拿来放药品了,这不没地儿住了,作为同胞,你是不是该发挥一下友善关爱,你这也是为外交做贡献啊,这点觉悟你得有吧!”
    “行了,我不爱听你说话,沙发在那儿,你要想睡就睡吧,”卢州月懒得看他,径直朝卧室走,很快又回头,“我警告你,你不准靠近卧室门。”
    “OK,”在没有确定他们到底什么关系之前,他当然会和她保持距离,万一她真是他姑姑,这个……就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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