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打得热火朝天,不知是哪儿赶来的一队黑衣人,正如胶似漆地与红衣女子带来的手下厮斗在一块,打得那叫一个难舍难分。
红娘子不时仰首看来,以至于黑衣人一眼便看到了树上的人。
下一个黑虎掏心的动作,明面上虚晃一招,直飞树间。
“小心!”红娘子喝道。
薛让一脚将人踹下,不小心牵扯到后背的伤口,顿时疼得“嘶”了一声。
“不好,你的伤口得重新包扎。”她望着衣衫上渐渐透出的血色,担忧起来。
“我没事。”
“你在树上等着,我去把马车拉过来!”说着,她不待薛让反应过来便纵身一跳,好在落地时骨碌就地一滚,脚也没有受伤。
虚惊一场。
薛让反倒是被她吓了一跳。
灵巧的身形从树林间绕道至方才丢马的地方,不声不响地解开后车厢的绳索,牵马来到树下。
杨婧小声道:“你下来!”
看着那张面露谨慎之色的小脸,薛让想也没想俯身跳下,正正落于马背之上,伸手一拉,杨婧坐上了他的前方。
“驾!”他一拍马屁股,马儿飞奔而出。
杨婧回头看了一眼,拍了拍胸脯,“好险……”
这几天跟在薛让身边经历的这些,足足比她过去的十六年还要精彩……
往前无脑行进了一个时辰后。
本以为已经安全,谁知茂密的林间铺天盖地落下一张网。
连马带人的将他们套住。
杨婧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何时,身后的薛让早已晕厥过去。
……
“老大,你可要想清楚啊,今日这么好的机会倘若你放过了……”
“是啊老大,机会难得啊!何不趁此机会为武林除一大害!”
“老大……”
“行了!别吵了!”
耳边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争吵声,杨婧眯开眼,闯入视线的居然是一顶破茅草屋。
这是在哪儿?
犹记得,她和薛让被人给半路截抓了。
那些人一脸胡茬,均是三四十岁年纪的男子,身上有一股浓重的鱼腥味。
眩晕的视野渐渐清晰。
三两个男子向她走来,“老大,那这个女人怎么处置?”
“杀了。”另一头的男子吐出两个字来。
片刻间,求生的本能战胜了身体中的不适,她翻身而起,将手中的匕首戳进近身的男子心窝。
“三弟!”随着惊呼声起,杨婧还未看清便被人一脚踹了出去,她起身就跑,纵身撞破茅草屋向外逃去。
仓促间回头一眼,屋中追出的二人被赶来的红娘子一剑刺死了一个,另一个也被薛让扔掷石子打瞎了双眼,扑通跪倒在地翻来覆去的痛叫。
薛让上前将她扶起,“你没事吧?”
杨婧瞳仁大睁着,急喘了几口气,正欲说话,再次晕了过去。
待她醒来,天色已黑。
红娘子和薛让围坐在树下,中间升起半人高的火堆。
“她醒了。”红娘子声音低沉道。
薛让放下手中炙烤的野兔,神色急切地摸了摸她的脉象,“还好,毒已经解了,你现下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
杨婧半撑着身子坐起,眼眶里忽然涌出些泪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薛让惊慌失措地扶住她,“怎么了?可是还有哪里伤到了?你倒是说话啊!”
红娘子见状也起身走了过来,见杨婧一张脸哭得泪水四溅,模样恐慌,遂把薛让拉到一旁。
“应该是吓到了,你不用担心。”
薛让甩开她的手,“我怎么可能不担心。”
红娘子大着胆子将他拉住,“你与她,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红袖想了一路,愁了一路,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了。
要说他们二人关系亲密吧,却又熟悉中透出一股陌生。
薛让回过头来,“别以为你救了我一命,就可以随意干涉我的事。”
“我没有……”
薛让蹲下身的工作牵扯了伤口,疼得皱了皱眉,他将袖中的锦帕递过去。
“若你只是吓到了,那就哭个够吧。”
杨婧泪眼朦胧地抬脚冲他就是一踹,薛让想躲,第二脚接踵而来,他顺势向后坐倒。
咧齿一笑,“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然敢杀人。”
提起这事,她抹了抹泪。
“你还好意思说这些!若不是你!我早就回到临安了!”杨婧气冲冲骂了两句,“都是你惹的祸!你还好意思笑得出来!”说着,不解气又是踢去一脚。
薛让反手拉住她的脚,拍了拍下摆沾染上的杂草,“怪我怪我,谁叫我是你师傅呢?师傅有事,徒儿哪有先走的道理。”
杨婧头疼不已,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她这回儿算是栽大了。
本想着可以学点什么一技之长傍身,可谁知差点因为贪便宜而枉送性命。
不行,她要走!
今夜就走!
心中下定了决定,她扭头看向一旁的火堆,不巧对上红娘子阴沉的目光。
杨婧望了她一眼,起身道谢,“多谢姑娘相救!”
红娘子毫无所动。
“你不用谢我,反正我本意也并非是要救你。”
薛让皱了皱眉头,提步走了过来。
杨婧听了这话也不恼,“我知道你不想救我,可最后也多亏你出了手,小女感激不尽!”
“哼哼。”薛让在火堆旁坐下,翻了翻烤兔,“若不是你家师傅聪明,及时解了这帮跳梁小丑给你下的毒,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喘气吗?”
一个眼刀杀去。
薛让佯装没看到。
杨婧环望了四周一眼,见此处绿草青山,隐隐可听到水流之声,便欣喜道:“我懒得你跟你理论,我去找点水喝。”
薛让一顿,起身的动作仿佛是下意识间,“你可别刚出虎穴,又进狼窝。”
寻着水流的滴答声走去,杨婧找到了一个滴水的山洞。
点燃火折子,约摸可见山洞内四壁覆着厚厚的一层苔草。
借着洞口流淌下的清水,她单手抹了把脸,清爽的凉意瞬间让人找回了身在何方的真切意识。
忽然瞥见脚边一株开出白色小花的药草。
眉间一喜,就连老天爷都听到了她的心声吗?
她掏出袖间的锦帕,将药草的白花揉碎后的汁液,滴在被水浸湿的锦帕上。
好在刚刚没有把锦帕还给薛让。
只是…这白星草还是她在医书上看到的,薛让能中药吗?
想着,她把锦帕塞进袖中,紧赶着往回走。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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