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中午到了,花巧巧把苏苏叫上,一块去了德国租界。找到了干爹柴永乐,如愿的把三支勃朗宁手枪买到。还见到了租界办事处主任布朗。那个家伙是个贪财高手,拿着那五百块大洋的支票说:“喂,小姑娘,我还有支莫辛纳甘狙击枪,三百发子弹,对你们打击日本鬼指(子)有帮助,这样的话,我们就两不找了,你看怎样?”
其实,柴永乐已经与布朗全部交流了,知道这几支枪太贵,但是没有办法,只得把这支莫辛纳甘的特点、功能与他们讲了,希望他俩认真考虑。
花巧巧并没有考虑,因为他早就听丁四则说过莫辛纳甘的厉害,所以接着就答应了布朗的要求。布朗抠归抠,行事儿还是够大方的,直接派了车把她俩送到了西城。
回家后,花巧巧把她们四个都叫到拳房的茶房,品了一会茶说:“再过四天就是俺爹的五七坟,俺娘说,来的亲朋好友很多,让我好好的准备准备,到时候要好好的答谢人家。我估计得七八桌子的菜肴,正在为这事儿犯愁呢?你说,到谁家的饭店比较好?”
二妹‘雪里站’说:“娘也是的,这等场合,心里都酸不拉唧的痛苦,还管得什么酒啊?唉!俺真是不理解。姐啊,跟娘说说算了吧,啊?”
“那可不行!你忘了?那天咱那拳房里那么的乱,不都是亏得人家吗?您看看?苏苏家苏叔叔,彩彩家杨叔叔,雯雯家封大爷他们,不都是忙活了三天三夜啊?再加上咱那些亲戚,哪个不是撇家舍业的伺候在家里?就说咱小姨吧?至今还在咱家里陪着娘呢?你说,咱小姨夫一个人在家,不得受多大的累呀?”老大花巧巧说得眼泪都扑簌簌的甩。
“伺候,都得伺候。大姐,俺们三个虽不姓花,可比姓花还亲,您吩咐就是,我们三个保证把一切事儿办好,保证让您和老娘放心。”老四‘玉面狐狸’封雯雯对花巧巧特好,就怕她流露出眼泪来,赶紧的插话相劝起来。
“就是,狐狸说得对,您和二姐尽管忙,零碎事儿都交给俺三个,保证完成的让您满意。放心,大姐?您只要列出一项项的名单,俺保证给你疤渣不漏的完成。”‘疙瘩和尚’凌苏苏可以说是与他姊妹俩一块长大,感情上似乎特别深厚。
“好,那我就放心了,我这样安排吧?彩彩,下午三点,你与我去里边一趟,答谢答谢柴叔叔,咱枪都买全了,老人家可是够忙活的啦。再是我想把你们姊妹们全部与柴叔见见面,到时候好办事儿。嗯——其他的与二妹去购置酒宴。哦,苏苏啊,你负责联系联系桂花楼吧?到那天让他筹集上八桌酒肴,告诉他,一律喝景芝酒,咱这里都兴这个。”花巧巧点将完毕后,单独把‘隔山太岁’叫到一起嘱咐起来。
这一带有这么个兴意,家里的老人去世,到五七三十五天这天去上坟祭奠,叫上五七坟。那些下辈子人或者平辈比他小的亲戚朋友,都得前去磕头祭祀。他们扎上柜子厢、摇钱树、驴骡马匹等,到坟茔上举行仪式,把带去的那些东西全部烧毁。这时候,邻里数村的男男女女,特别是那些小媳妇、老妈子前去观望的不少,那规模,不亚于出殡的那天。
这种祭奠一般是在正晌午时举行,大约一小时的时间。花大胜的五七坟自然也是这样,待七大姑八大姨和好友都到齐之后,家里的长子要披麻戴孝,在家族老人的带领下,还要提前去坟头清理现场。说是清理现场,不过就是个走走样子罢了。花巧巧的弟弟没有音信了,这去坟头之事,自然就落在了老大花巧巧身上。
花巧巧把为她爹出殡时的麻片、孝帽子、白头绫等全部穿戴好,跟随近份三叔到了坟前,那里正在乌烟瘴气,有几摞没有烧透的草纸,被风拂拂吹起,半截半截的飘在空中。三叔说:“蹊跷,真是蹊跷了,怎么这么些来烧纸祭奠的?他们这些人也怪,凭着有个大祭之日不来随着,这是弄的什么事儿?哎呀,这烧的还真不少呢?每堆灰至少得一顿纸。(那些草烧纸,摞起来一尺高为一顿),哦——这是四个人来的呀?”
“三叔,四个人?那会是谁呀?”花巧巧看了看那些草纸灰尘,又四处的望了望,见什么动静也没有,心窝一阵酸楚,不仅泪如雨下。“爹啊?是谁来看你了?你告诉我好吗?我也好事后答谢人家的情谊呀?爹呀,你说话呀?呜呜——呜——?”她嗷嗷的叫了一大会,呜呜的哭的十分怨咧。
“闺女啊?这会不能哭,等祭奠开始了,再使劲的哭,啊?走吧走吧,咱回去了。”三叔使劲的把她拉走了。
五七坟祭奠开始了,亲朋好友们扎着的那些东西,有抱着的、扛着的、抬着的、兜着的;他们男的在先,女的随后,小孩和儿童都有大人领着;他们都穿着白衫大袍,那队伍足足有半里路长,真可谓是又凄惨又壮观的一支祭奠大军。
祭奠形式就热闹了,待大队人马按照远亲近邻的关系,站好位置之后,白公事司仪要念文书,就是要告诉死者,什么亲戚,什么朋友为他轧制或赠送了什么东西等。如外甥某某某:为你扎制白马一匹,送大金元宝三十个;又如侄女某某某,为你扎制摇钱树一棵,上面能结金银元宝,只要你想花钱了,轻轻一摇即可得之等。
等司仪把文书念完了,这才开始把这些‘贵重’之物全部烧毁,男女老少的祭奠者开始嚎啕大哭。一时间,这里真是成了纸灰飘扬、烟雾翻滚、嚎声凄惨的世界。这种祭奠就是他们说上五七坟的简单介绍。
五七坟上完了,那女老少还要被留下喝酒吃饭。当然,这种场合,不同于喜公事,一般是你好我好,谈谈凄惨就匆匆了之。
花巧巧和花笑笑陪完客人,就与几个相近的嫂子们搀扶着她娘宋水彩回了家,一阵寒暄过后,近份嫂子们都走了,她娘仨就拉开了家常理短。花巧巧说:“娘啊?俺与三叔去清坟的时候,看到四堆老大的纸灰,三叔说,每一堆纸灰至少烧了一吨纸,他觉得蹊跷,俺也觉得蹊跷。就是嘛。有个祭奠的日子不一块儿,干嘛得自己单独呢?娘?您说那是谁呀?”
“是吗?也是,这些人跟咱们一块多好,为什么偏得自己行事呢?唉!别计较了,啊?八成您爹的一些老朋友。他们来吧,又没有好到那个程度,不祭奠吧又过意不去,只得那样了不是?”宋水彩天性善良,生怕闺女们考虑多了坠心。
“哎呀,娘?你说那是不是俺弟弟中魁呀?我怎么琢磨着,好像是他。从旁边的脚印子上看,就是有那双他自己买的大球鞋。”花巧巧进一步提醒说。
嗯?宋水彩‘吱’的一下欠起了身子,整个脸膛都展出了希望。“嗯?你看着是那双鞋印儿?”接着她又摇起头来,自言自语地说:“一样的东西很多,也许是别人啊?一直没有音信,不是还有鞠小宝几个吗?唉!不是,不是啊?”看得出,花巧巧她娘心里很痛苦。
“哎娘?万一是俺弟弟他们他们几个呢?要不怎么四大堆纸灰呀?”老二花笑笑一直没有吭声,也是在琢磨这个蹊跷。
“不对不对,哎哟?中魁是唯一的儿子,他爹五七坟,他用得着躲躲藏藏吗?可又说回来了,除了他有难言之隐?不对啊?他有什么难言的东西呀?呜,呜,呜呜——”宋水彩终于忍不住了,掩面啼哭起来。
花巧巧见娘到了伤心之处,赶紧向妹妹使了个眼色,站起来把她娘扶进了内屋。
安抚下母亲,花巧巧见墙上的挂钟快两点了,赶紧向花笑笑说:“妹妹,走吧,赶快去拳房的茶房,她们三个又等着咱们了?”
“姐姐,是不是咱要活动了?我都快忍不住了?嘿嘿嘿嘿。”花笑笑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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