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来有座城

    
    这个晚上，江莱的心情格外好。多年的冤屈一朝洗清，总算是拨开云雾见月明了。
    不过因为李泽辰那一条评论，乔伊特意发来消息：“你们真是够了，这个时候还不忘给全世界的人喂一把狗粮！”
    江莱心情好，难得地回了一句：“怎么，你家教授没有喂饱你吗？”
    乔伊发了一个惊讶的表情包：“你学坏了，你是谁，你还我单纯善良的莱莱！”
    江莱：“……”
    她说什么不该说的了吗？
    谁知道乔伊下一句就给了她一个惊喜：“我可能年底就要结婚了！”
    “咳咳咳……”
    江莱一口汤呛在嗓子里，眼泪都出来了。
    “怎么了？”
    李泽辰赶紧走过来轻轻拍拍她的背。
    江莱摆摆手，缓过来之后拿起手机就给乔伊打了个电话。
    “什么情况？你不是才拒绝了你家教授的求婚，怎么一下子又要结婚了？他又求了一次？”
    乔伊嘿嘿笑了两声：“这次是我向他求婚的。”
    江莱由衷佩服：“乔大美人，果然不同凡响！”
    “好啦，我要去和我家教授去吃日料了，再聊！对了，伴娘你可是当定了！”
    挂了电话，江莱还有些懵。
    她的朋友们怎么都喜欢这种突然的惊喜？
    “乔伊要结婚？”
    江莱回神，点点头：“嗯，之前她男朋友求婚，她没有答应。这次是她求的婚，她说年底可能就结了。”
    “找你做伴娘？”
    “嗯！”
    李泽辰微一点头，沉吟了片刻问道：“那你问问，她婚礼的伴郎找好了没有？”
    江莱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我去！”
    “啊？”
    江莱愣了三秒，突然明白过来：“你是说你要做乔伊婚礼的伴郎？”
    李泽辰微微挑眉：“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可是为什么？”
    之前从来没见他参加过谁的婚礼。据江姜说，就算是圈子里走得近的朋友请他去婚礼，他都婉拒，只是把礼物和礼金送去。
    用江姜的话说，李泽辰一出现，就没有人在意这是一场婚礼了。
    “我的女朋友是伴娘，我做伴郎有什么不对吗？而且你觉得我会让你在婚礼上挽着别的男人的胳膊吗？”
    江莱傻眼：“可是上次司凌的婚礼……”
    “上次是因为你朋友是圈外人，我去抢了新郎的风头确实不太合适。但是现在，我们的关系全世界都知道了，乔伊也是我合作过的搭档，这个风头抢了也就抢了。”
    江莱顿时……
    这样也可以？
    等她把这个消息告诉乔伊的时候，电话那边笑了半天：“我倒是不怕他来抢风头，我家教授和他不是一个类型的……”
    然后她就听到电话里一个男人的声音：“那我是什么类型的？”
    江莱：“……”
    果然，男人都是一个类型的吧。
    --
    江莱刚洗完澡出来，就接到了江姜的语音电话，却带来了一个让她意外的消息。
    左尧想和她谈一谈。
    江莱料定顾轻音不会轻易低头道歉，可能会躲起来，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人愿意出来为她解决麻烦。
    她犹豫了片刻，答应了。
    有些话该说清楚，有些事情也该了结了。
    虽然知道再见面也只是把旧伤疤揭开再给对方看一遍而已但她想给自己一个交代，然后和过去彻底告别。
    挂掉电话，江莱拿着毛巾随意地擦着头发，有些出神。
    听见敲门声，才醒过神来。
    打开门，李泽辰正端着一杯牛奶。
    “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李泽辰把牛奶递给她：“牛奶有助于睡眠。”
    江莱接过杯子，掌心里一片温热：“谢谢！”
    “喝完早点睡！”
    “那个……”
    江莱见他要走，下意识地就出了声。
    李泽辰转回来，“有事要和我说？”
    江莱想了想，点点头：“嗯！”
    李泽辰斜倚门边，做出倾听的姿势。
    “呃，江姜刚刚给我语音电话说，那个左尧，就是顾轻音的男朋友，他想和我谈一谈。”
    听到“左尧”两个字，李泽辰已经收敛起刚才的慵懒，再听到左尧要和江莱谈一谈，他站直了身子，观察着她的表情。
    “你答应了？”
    江莱忽然心里一跳，直觉好像有些不对，但还是老实的点头：“嗯。”
    李泽辰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江莱在这样的沉默的气氛里，觉得心里越发虚了起来。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心虚什么。
    “知道了。”
    江莱眨了眨眼，就，就这样？
    这是什么操作？
    “还有事？”
    江莱摇头：“没了，那我先睡了，晚安！”
    瞄了一眼他的脸色，打算关门。
    突然，一只手撑在门上，没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握住手，推进了房间里。
    随着一声清脆的关门声。
    江莱直接被逼着紧靠在门后，围困在他和门之间。
    怕碰到他的伤臂，她不敢擅动。
    而面对突然靠近的强烈的男人气息，她的耳根子也是不争气地红了。
    李泽辰很满意她的表现，低下头在她的鼻尖上轻轻咬了一口。
    江莱忍不住一哆嗦，没想到他会做这样的举动。
    “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江莱摇头，她确实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她大概猜到他现在的心情应该不太美好，要不然也不会又欺负她。
    李泽辰轻叹了一口气，用鼻尖碰了碰她的：“不想让你去见他！”
    难道……
    江莱试探着问道：“你，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李泽辰勾了勾唇角：“不可以吗？”
    江莱咬了咬唇，觉得不可思议：“我和他又没什么，他是顾轻音的男朋友。”
    “可你不是喜欢过他吗？”
    “没，没有啊，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
    李泽辰眼睛与她平视，江莱清晰地看到他眼中的光影几变，最后变得幽深沉郁。
    她不自觉地垂下眼，默默地咽了咽口水：“我可能当初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好感，但是来不及刻骨铭心，就已经以另外一种惨烈的方式毁灭了。”
    事实就是如此，当初对左尧的感情究竟算什么，她也没有认真想过。
    只是当抄袭事件爆发的时候，那种被朋友背叛的痛苦和被冤枉的委屈远远大于知道他和顾轻音在一起的伤心。
    那些还没来得及加深的喜欢也就烟消云散了。
    李泽辰微微挑了挑眉头，对于这个稍显文艺的回答，不做评价，而是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那你现在有刻骨铭心的喜欢吗？”
    江莱呼吸一窒，抬眼望向他。
    刻骨铭心的喜欢？
    就这么沉默地对视了几秒，她沉了沉呼吸，将那种慌张害羞的情绪暂时压住：“我……”
    嗯？声音怎么还发抖呢？
    主动一次就这么难吗？
    顿了顿，她又再次开口：“我也不知道刻骨铭心的喜欢是什么样子，但是，我现在只喜欢你！”
    说完之后，眼睛迅速地撇到一边，脸已经红得不像话。
    李泽辰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他没想到江莱会突然表白。
    反应过来，瞧见她一副害羞极了的表情，低低地笑了起来。
    抬手捏住她的下巴，控制着不让她再低头，然后在她的注视下，从她的额头一路吻下来，直到唇角碰上她的，含糊地说了一句：“我等这句话好久了！”
    然后再没给江莱说话的机会，重重地吻上去。
    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江莱还是没能习惯这种亲密。
    胸腔里那颗不安分地心正在激烈地跳动着，呼吸已经被彻底夺走，而脑子里却是空白的一片，再也没办法思考，只能紧紧地抓着他的腰侧的衣服。
    --
    第二天上午，江莱去了和左尧约好的她常去的一家咖啡厅里。
    因为是周一，咖啡厅里人很少，她特意挑了一个比较角落的位置。
    等待的时间里，她点了一杯拿铁。
    半个小时之后，左尧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江莱看着朝她缓步走过来的左尧，忽然觉得关于他的记忆已经久远到很多都想不起来了。曾经看到他心里的那股无名的火气也已经熄了。
    或许是因为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吧。
    出神的时候，左尧已经在她对面坐下。
    她回过神，问道：“喝点什么？”
    “黑咖啡！”
    江莱叫来服务员又续了一杯拿铁。
    左尧忽然开口：“我记得你以前是喝黑咖啡的。”
    江莱笑了一下，平淡地说：“是吗？其实我不喜欢黑咖啡那种喝进去涩苦的味道，好像能一直苦到心里一样。只不过那时以为慢慢就会习惯的。
    “后来尝过了比它还苦的东西之后，才知道有些东西，从一开始就不适合，不是习惯就可以改变的。”
    左尧沉默了几秒，说道：“对不起！”
    江莱放下杯子，歪了歪脑袋，学着李泽辰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这是在替你自己道歉，还是在替她道歉。如果是你自己，这句道歉没有必要。
    “人的本能就是会相信和自己关系亲近的那个人，她是你的女朋友，相比我这个学妹而言，孰远孰近，一目了然。如果你是替她道歉，那么也没有必要。
    “因为伤害我的人是她不是你，偷了我的存稿的人是她不是你，贼喊捉贼，污蔑我的人是她不是你，背叛了我们多年友情在我心上狠狠扎上一刀的人是她不是你，企图用同样的方式再次把我和我身边的人一起推入地狱的人是她不是你。”
    江莱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将激动的情绪收敛起来：“所以，即便你是她的男朋友，也无权替她来道歉。她欠我的必须由她自己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