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赫思白。”
“干嘛,想造反了?”赫思白问。
“不是,其实你说啊。”
“说什么?”
“刘威也有可能九点半就已经死了对不对?”
“当然可能,毕竟你们针对他的死亡时间只有微信这一条线。”赫思白说,“但是微信这东西,究竟是谁发的,这谁知道?”
“就是说啊!所以很有可能,刘威早就死了,凶手拿着他手机发的>“当然有可能。”
“所以这样一来,假定凶手是在21:10到21:30行凶,好像就可以锁定凶手了。”吴智慧眼睛都亮了。
“你等等,注意你的用词。”
“什么用词?”
“假定。”赫思白说道,“你打算拿这两个字去说服连阴天抓人吗?”
“好像不太现实。”
“你谦虚了,是太不现实。”
“讨厌!”吴智慧打了赫思白一巴掌,“能不能少给我浇两盆冷水。”
“我是提醒你什么是现实,”赫思白又说,“再说了,连阴天和你老公我可不一样,没那么宠你,就算有时候你只是提个不靠谱的想法,你老公也会不辞辛苦地去帮你求证,他会吗?”
“嗯?”吴智慧有点迷茫,“你有吗?”
“我有啊。”
吴智慧挠挠头,一时也想不起用什么话反驳,但是又觉得好像根本不是这样。
赫思白摆摆手:“好了,先别管这些,把你报告写出来再说。”
提起报告吴智慧就头疼,没精打采地叹口气:“哦,那好吧。”
第二天早上,吴智慧去到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坐下,连阴天就阴着脸问:“昨天的调查报告写了吗?”
“写了。”吴智慧也冷着脸。
“我看看。”
吴智慧没说话,从包里摸出报告交到他手里,也不等连阴天说话,就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程大黑看出吴智慧和连阴天之间气场不对,吹个口哨,偷偷摸摸地打个眼色问:“小吴,怎么回事儿,又批评你了?”
“没有哦,”吴智慧大大方方地说,“我批评他了。”
姜睿和程大黑对桌,听到这话忍不住和程大黑对视一眼,两个人什么都没说,默默低下了头,就仿佛什么都没听过一样。
过了一会儿,连阴天不阴不阳地问:“是你自己写的吗?”
吴智慧知道他这是不相信自己,当然了,这也不能怪他,毕竟自己这个报告,的确是要多亏了赫思白吹毛求疵地悉心指导,连字体字号行间距都给她改了一遍。
不过改归改,核心可是她自己,这点没错,于是吴智慧坦坦荡荡地回答:“当然咯,怎么,有什么地方不懂,需要我帮你吗?”
连阴天的脸色变了变:“没有。”然后又瞥她一眼,“你这个字体怎么这样?”
吴智慧差点儿喷出来,昨天晚上赫思白给她纠正字体她还觉得他脑子有病,今天才知道,原来不是赫思白有病,是连阴天有病,他真的干得出来。
“有什么问题吗?”吴智慧转转眼珠说,“我用的仿宋国标,我专门从网上查过,按照官方文件格式改的,还有行间距也是用的28磅。”
“是吗?”连阴天的语气有点淡淡的,有点不甘心,有点不高兴,过了一会儿他说,“我们这个没必要弄成这样,而且我年纪大了,”他故意把“年纪大了”几个字强调了一下,看样子他对吴智慧叫他老头这件事耿耿于怀,“有点儿眼花,你这样搞,我看不清楚。”
“好,我知道了。”吴智慧说着从他手里把报告抽回来,“我拿回去改。”
连阴天对于吴智慧从他手里抢文件这事倍感不满,立刻亲身示范暴跳如雷:“你什么态度!”
“怎么了?”吴智慧装成一副无辜的样子说道,“您不是眼花吗,又看不见,我拿回去改呀。”
“你……”连阴天哑然,“快点儿!我急着看!”
“放心放心,一定完成任务!”她嬉皮笑脸地说着,又想了想说道,“报告队长,我刚才突然想到呢,这个报告还有一些地方需要完善一下。”
“你想耍什么花招?吴智慧我可告诉你,这东西我最迟一个小时后就要看,你看着办吧!”
“我看着办?”吴智慧惊讶地望着他。
“对!你看着办!”说完连阴天就愤怒地拂袖而去。
“好吧,我看着办。”吴智慧歪着头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那我就看着办呗。”
说着把报告往桌子上一放,就背着包出门去了。
程大黑抬起头看看姜睿:“哎,什么情况?”
“我怎么知道?”
程大黑又从桌子上拿起报告嘟囔着:“这不是挺好吗,还怎么改?”
“你傻啊,看不出来是故意找茬吗?”
程大黑愣了一下:“那吴智慧还不赶紧改,真是破罐子破摔不想活了?”
姜睿撇撇嘴:“我看像。”
“哎呦,”程大黑叹息一声,“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冲动,太冲动了。”
吴智慧从大楼出来,公车她是用不上,也不习惯用,干脆出门做公交车,便宜自在又洒脱。
上了车,吴智慧就给魏松打了个电话:“喂,魏松?我是吴智慧,刚才连队长发火了,问你怎么还不把报告整理好。”
“啊?我整理好放他桌子上了呀。”
“哪里好了?我昨天的报告还没给你呢,你就叫整理好了吗?”
“那……那你赶紧给我呀。”
“这是当然,我昨天就发到你邮箱了,你记得查收一下。”
“好的,好的。”
“对了,今天连队长还因为一件事训了我一顿,他说他眼花了,看不清仿宋三号,你去送报告的时候长个心眼儿。”
“看不清了?花眼?队长才这个岁数就花眼了?”
“是啊,所以他不好意思讲嘛,今天估计也是说漏嘴了,总之呢,你是搞材料的,这方面你多注意就好了。”
“好的好的,哎呀,太谢谢你了吴智慧,幸好你提醒我,怪不得我上次放在他桌子上的表格他都没看,原来是看不见,这样我以后得跟局办公室的同志也说一声,以后给我们来文,字号调大一点。”
“对啊,不然他看不见,他又不好意思说。”
“好的好的,那就这样了,谢谢你呀。”
“啊呀,不用客气的。”吴智慧挂掉电话,笑成花猫。
过了一会儿,连阴天回到办公室问:“吴智慧呢?”
“不知道,出去了。”程大黑说。
“我让她改的报告呢?”
程大黑指指吴智慧的桌子:“没改。”
连阴天拿起报告又狠狠地摔下去,然后没好气地说:“我去开会!回来让吴智慧找我!”
连阴天头顶怒火,脚踩怨气,气哼哼地来到会议室,各个部门的科长主任都已经各自就位,连阴天按照常规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拿起文件过目,突然发现今天的文件字号似乎特别大。
又看看别人的,好像跟他的都不一样。
经侦科的科长头伸过来:“哟,老连,你这份够清楚的!”
连阴天脸腾就红了:“不对吧,这给我搞差了吧?”
前边儿物证科的老科长闻声转过头来:“哎呦,你也花眼了?不应该啊,你才多大岁数,就跟我一样享受特殊待遇了?”
“其实就没必要,你说你们这些人,矫情个什么劲啊,戴个花镜不行吗?还得让人家小宋改字号儿,没你们这样的。”
“你懂个屁啊!”物证科的老科长说,“老子是近视,近视加花眼,这是不得已而为之!”说着又看看连阴天,“哎?可是你不至于啊?你这个可是有点儿腐败啊,你买个花镜不就完了吗?”
“不是,不是,我真不花。”连阴天解释道。
经侦科的科长拍拍老科长:“你不懂,他是不服老,心里无法接受!”
“嗐,这有什么呀,你也四十多了,可以花眼了。”
“我真不花!”连阴天无奈,喊住办公室筹备会议的小宋,“小宋,我这个材料是不是不对啊?”
小宋有点懵:“对啊,不是您那边儿主动要求换成这样的吗?”
“我……怎么可能呢?谁给你要求的!”连阴天一着急就想翻脸。
“哎,老连同志,你这不对啊,人家小宋是照顾你,你跟人家翻什么脸?”
“我没翻脸!”连阴天指着小宋,“你说,谁跟你说的,是不是个女的打的电话?”
“女的?男的呀,但我不知道是谁,反正号码就是你们科的。”小宋又走过来说,“要不然我再给您换了?”
“别介,”经侦科的科长按着会议材料对小宋说,“没必要,怎么不是看,何必再打一份,楼上楼下地跑。”他又对连阴天说,“老连,不至于啊。”
“行行行别换了!”连阴天黑着脸坐下,自言自语地说,“反正我不眼花。”
“行了,都知道,你不眼花,头发也是真的。”
连阴天腾站起来:“你再这样我翻脸了!”
“别介,厅长来了,快快,老实点儿!”
连阴天见厅长真的来了,只好憋着气坐下。
于是,开完大会以后不久,刑侦大队连队长不服老的消息迅速地不胫而走,四十多岁就眼花了,眼花就算了,还不承认,死活不戴老花镜,让人家办公室小宋改字号,完了还说自己不花,这人是有多拧啊!
赫思白听着这虽无恶意却很有几分幽默的传闻,又蓦然生出几分熟悉的错觉。
刘正听到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是吴智慧有几分惊讶:“警察同志,是又有什么事吗?”
吴智慧嘻嘻一笑:“你不用紧张,今天只有我,昨天那个可怕的黑脸伯伯没有来。”
刘正松了一口气:“他是挺吓人的。”
“对了,昨天你有提到张建的妻女,我能不能问一下,她们现在住在哪里?”
“她们住在娘家。”刘正说道,“就在向阳路的慧心佳苑,您要去找她们吗?”
“额,其实是因为听了你的话,我觉得她们蛮不容易的,想去看看她们。”
刘正看看吴智慧的打扮,没有穿警服,只是家常打扮点点头说:“那是个单位小区,您去了说她父亲的名字,自然就能找到了。”
“她父亲叫什么?”
“李伟。”
“咦,她父亲的名字你也知道哦?”
“额,对,毕竟我们和张建以前也很熟嘛。”
“那倒也是,那谢谢你了。”吴智慧说完笑着告辞。
吴智慧来到慧心佳苑,向门口乘凉的老大爷打听李伟,老大爷指着最后面一排楼:“就是那个,三单元二楼东户,就他们家。”
吴智慧敲敲门,开门的就是张建的前妻李萍。
“您好,请问您是李萍吗?”吴智慧笑着问。
李萍迟疑地点点头:“对,我是,您是……”
吴智慧放下手里的水果和牛奶,从包里拿出证件:“我是警察,吴智慧,您请看。”
“哦,吴警官,您好,有什么事吗?”李萍还是很茫然。
“我们可以进去说吗?”
“可以,当然可以,请进。”
吴智慧拎着礼品问:“这些放到哪里?”
李萍有些茫然地指指冰箱旁边的空地:“放在这里吧。”
“好。”
吴智慧乖乖坐在沙发上,看着李萍把水杯摆在自己面前,微笑着说:“谢谢。”
“您有什么事吗?”李萍也坐下来。
吴智慧没有回答四下望了望问道:“叔叔阿姨不在家吗?”
“我妈死了,我爸去买菜。”
“那您女儿呢?”
“去上学了。”
“那……”
“警察同志,您到底什么事?”李萍有些失去耐心。
“请问,您认识刘威吗?”
“不认识。”李萍面露不悦。
“不是吧,”吴智慧拿出一张照片,“这是您的毕业照,这个是您,这个是刘威,您二位可是同班同学呢。”
李萍脸色暗了暗,微微皱着眉头:“是,我认识,我就是不愿意搭理他,懒得提。”
“为什么?你们有什么矛盾吗?”
“这个人啊,人品太差!”李萍说。
“什么意思?”
李萍叹了口气说:“我老公,不是,我前夫,我前夫也不是什么好鸟,他也不是。”
“您前夫张建。”
李萍又看她一眼:“到底是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您不用紧张,我就是问一下。”吴智慧犹豫了一下,“好吧,我也不瞒您,刘威死了,就是您说的人品很差这个人。”
“他死了?怎么死的?呵呵,让雷劈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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