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挂掉了电话,还未待陆鸿越开口,就飞快地上了车,一脚油门就出了陆家的院子。
一路火花带闪电地来到警局门口,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个停车位,便急匆匆地跑了进去。
因为是早上,局子里的人很多,她找了一大圈,才看见正在看录像的警官。
“秦小姐你来了?先坐。”警察说着,从桌上拿来几张照片递给她。
秦念一看,是一具尸体的照片,吓得她手一抖。
“这是......”
“今天早上接到报案,在江边看见一具女尸。我们初步预测遇害时间在三天之前,而且这两天北郊水库开闸放水,估计是被冲到岸边了。我们初步怀疑遇害的是犯罪嫌疑人夏雪,秦小姐你看看,这身衣服,熟悉吗?”
警察说着,秦念心里咯噔一下,这才忍住不适,打量起照片上的人来。
只见尸体的脸被划烂了,应该是在水里泡了很久,容貌已经无法辨认,身上的衣服沾满了泥浆,但仔细一看,却不是夏雪当天穿的那身黑衣。
而是暗红色的,看起来像是被血染红的一般,格外的骇人。
“不,她那天穿的衣服,是黑的,我确定。”秦念头皮有点麻,胃里翻滚的难受,说完这句话,就把照片放了回去。
“最近也没接到失踪人口报案,加上死者跟犯罪嫌疑人夏雪年龄体型都相仿,这会儿我们已经去联系夏雪的家里人了,准备做dna比对。”警察幽幽的叹了口气,随即忧心地看了她一眼,“最近没什么情况吧?”
秦念拧着眉,摇了摇头,“没有,一点风吹草动都没。”
“若死者真是夏雪,那这就从绑架案升级为凶杀了。”警察叹了口气,随即打量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
“秦小姐真不知道当时的目击者是谁?”
“我当时已经昏过去了,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怎么,您怀疑这跟目击者有关?要说目击者的话,人家不应该是报警然后让警察来处理吗?怎么会起了杀心呢?”秦念说着,心里揪得紧,很是难受。
警察摇了摇头,“不好说,调查发现这个夏雪人际关系复杂,有动机的人很多,这还得确定了她的身份再作进一步侦查,好了,打扰你了秦小姐。”
秦念拧着眉站起身,冲他扯了扯嘴角,随即心事重重地出了警局。
上了车,她的一颗心脏怦怦直跳。
是侬蓝救了自己的事,还只有她自己知道。
那个胖子出意外了,夏雪下落不明,还可能那个尸体就是她,怎么想着,都觉得毛骨悚然。
侬蓝一个歪果仁,是不可能做到这么严密的。
那,到底是谁?难不成,是他们口中的神秘大哥?
就是那个,恐吓了她就把大彪哥打得半死,夏雪欺负她就划了人家的脸,胖子想欺辱他,就让人家出意外的神秘大哥?
想着,她后背凉飕飕的,冷汗瞬间冒了出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扯出一张纸擦了擦手心的汗,她打开了暖风,这才觉得好受了点。
这种人,为什么在之前不出现,偏偏最近突然冒出来了?
以前她受的欺负也不少啊!
想着,她烦躁地揉了揉眉心,愣怔了好一会儿,这才启动了车子,离开了警察局。
江铭嚷嚷着让她去交罚款,她只好去了车管所用自己的驾驶座把违章分扣了,这才魂不守舍地去医院找丽姐。
“来的正好,吃了吗?”丽姐正在喂大彪哥吃早饭,指了指旁边的一堆吃的,熟络地问道。
“我来请你吃饭,你先忙,我等着。”秦念说着,在一旁坐下,拧着眉看着大彪哥出神。
这么看来,大彪哥还算是幸运的,至少把命留下了。只是,这个神秘大哥,怎么才能露头呢?
丽姐闻言,也懒得在大彪哥身上浪费时间了,三两下把早饭扔给了一旁的小弟,随即冲秦念挑了挑眉,“走!正好我带你去验收一下劳动成果。”
两人从医院出来,秦念带丽姐上了车。
丽姐左看右看,“我去,看不出来你是白富美呀!这车,很贵的啊!”
秦念扯了扯嘴角,无奈地摇了摇头,“是我老公家里有钱,我很穷。”
“那也很不错了,能嫁个有钱人也是本事,可惜了,我这辈子误入歧途,富二代是不可能了。”丽姐幽幽的叹了口气,随即冲她咧嘴一笑,“走,我也还没吃饭,先吃饭。”
丽姐人比较爽快,带她去了个早点铺子就打发了一顿饭,然后带她去了一个僻静的小区。
这边都是独栋小楼,绿树环绕的,环境很不错。
“那天晚上我们找到人之后,就在这附近找了个小区,比较清静,老年人也多,正好我家里有个阿姨是做保姆的,我给叫来了。”丽姐说着,来到一栋小楼前,拿出一串钥匙,递给了她。
秦念开了门,发现家里还挺宽敞,一位妇人正在忙着拖地打扫卫生,见了她们,亲昵地迎了上来,叫了一声:“丽儿。”
“恩,阿姨,人呢?”丽姐应了一声,随即偏着头在家里到处看。
“在房间呢,一晚上都吵吵着要走,这会儿好像累了,才没闹了。”妇人说着,指了指一边的房门,就放下手中的扫把,带她们过去了。
推开门,秦念一眼就看见了一抹瘦弱的身影躺在床上,身上已经换了干净衣服,神色极度憔悴,看起来情况很是不好。
她走过去一看,江龙升正睁着呆滞的眼睛,见了她,挣扎着要爬起身,被她飞快地拦住了。
一张口,她喊了一声:“爸......”
江龙升闻言,顿时愣住了,两行清泪又从眼角滑落,张了张干涸的嘴唇,说不出话来。
“您在这里养着,我会经常来看您。”她沉声安抚道。
“我不能再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亏欠铭儿他们太多了,拜托你,别让我再影响你们的生活了,让我走吧!”江龙升抹了一把眼泪,哑着嗓子哭了起来。
秦念被他哭得心里很是难受。
“您放心,江铭不知道您在这,您在这住着,想见我们的话给我打电话,不想见,我保证不来打扰您,就当不知道您在这,怎么样?”她拧着眉,柔声道。
不知怎的,本来江铭都没有多说什么,但她想着就难受。
自己父亲走得早,也是病,因为不舍得花钱就没去看,这会儿她知道了江铭的生父癌症晚期,手里也有钱,总不能让她坐视不管吧?
哪怕不撮合着他们父子重归于好,给他提供个安身之所安度余生,还是她能做到的。
“这......”江龙升嗫嚅着想拒绝。
“哎呀叔,您身子也不好,都到这一步了,就别犟了,外面天寒地冻的,您这样,让晚辈怎么过意的去啊?这不是啪啪打晚辈的脸嘛?”一旁的丽姐看不下去了,大大咧咧地说道。
“就是,您要是不住下,我每天都寝食难安的,哪儿有放任家人出去过居无定所的日子的?”秦念接着丽姐的话茬,忧心忡忡地说道。
江龙升被她们两个说的没了话,抹了一把眼泪,泪眼婆娑地看了秦念一眼。
“没想到,铭儿娶了这么个善良的媳妇,我真为他高兴......”
“您是不知道他有多优秀,我完全是高攀呢!好了,那我就当您答应了,在这住下,这位阿姨负责您的饮食起居,需要什么就跟她说。”
秦念见他终于松动了,放心地舒了口气,冲丽姐挤出一个感激的笑容。
江龙升身体很不好,上次医生说已经到了肝癌晚期肝腹水阶段,疼得几乎直不起身子,走路要人搀扶着,吃饭也吃不下,整个人瘦的皮包骨头,看起来很是让人担心。
没有办法,她下午只好和丽姐带着江龙升去了附近的医院开药,买了一大堆止疼药,医生也直说了,到了这种时期,基本已经是不会要求住院了,在家里吃好喝好,安度晚年便好。
安顿好了他,她再三叮嘱丽姐的阿姨,有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跟她联系,这才放心地离开了。
“没想到这个居然是你公公。”路上,丽姐幽幽的叹了口气。
秦念扯了扯嘴角,没有答话,脑子里有些乱。
“医生都说了没多久了,你那个老公,当真不来看他?这可是亲爸啊,真能狠得下心来?”
丽姐说着,偏头打量着她,“你倒是善良。”
说实话,秦念现在,心里一团乱麻,良心告诉她不能扔下江龙升不管,但又害怕江铭知道了,怒骂她多管闲事。
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江龙升的生命也在逐渐减少,她现在真的是迷茫的一笔,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明明知道他们父子俩关系不好,我是不是显得太多管闲事了?”她幽幽地叹了口气,问道。
“我觉得你做的没错,毕竟癌症晚期了,只要不是什么伤天害理杀人放火的坏人,怎么着都该被原谅了吧?要是我,我也救。”
丽姐说着,伸出手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要是怕影响你们夫妻感情,你可以回去旁敲侧击啊,看你老公对这个生父到底什么感情,要实在没有可能了,你就什么也别说,自己埋在心里就行。主动权和选择权在你手上,别慌姐妹儿。”
秦念想了想,觉得她说得挺有道理,心里舒坦了许多,冲她笑了笑,“谢谢啊,丽姐,听你说完,心里舒坦多了。”
“我发现你挺对我胃口,我就喜欢跟你这种耿直心善的人来往,那些妖艳贱货我看着就烦,大概因为我是个汉子吧。”丽姐哈哈一笑,冲她眨了眨眼。
“对了丽姐,最近有那个夏雪的消息吗?”秦念突然想了起来,心里抱着一点点的希望,希望早上照片里的人不是夏雪。
“夏雪?没有。要我去打听打听吗?从你上次出事之后,就没消息了。还有人盛传,她被上面大哥收拾了,渣都不剩的那种。”丽姐摇了摇头,幽幽地叹了口气。
秦念闻言,脑子有些木,现在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胆战心惊地等着警方的dna比对结果了。
“说起来,你现在还不知道那大哥是谁?”丽姐挑眉问道。
她摇了摇头,“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我整个人都是懵的。”
“恩,也没什么办法了,等着吧,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自己出现了。”丽姐悠悠地说着,随即扭头看向窗外,“今年快到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秦念有些愣怔。
确实很快,一转眼都到了年底了,她之前还算过,自己春暖花开的时候,就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一转眼,快过半了。
她沉默着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开车。
将丽姐送到了医院里,她犹豫着,还是去了江铭那儿。
他今天没做手术,只是在办公室里研究病历,见了她来,有些愣怔。
“你怎么来了?”他眸光一凛,随即挂上了些担忧的神色,“出什么事儿了?你又被打了?”
“......”秦念无语地扯了扯嘴角,“我就是过来办事,顺便来看看你,没别的事。”
江铭这才收起情绪,将手里的笔放下,眸光幽幽的扫了她一眼,“怎么,查岗?”
“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要是真有女人愿意接盘,我高兴都来不及呢!”秦念撇了撇嘴,转身就要走。
“行了,在这等着,我也快下班了。”江铭抬手看了看腕表,低声道。
“我自己开车来的,等你干嘛?”她嘀咕着,还是找了个位置坐下,打量着周围。
墙上挂了几幅心脏图片,密密麻麻的标注让她看不太明白,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就百无聊赖地玩手机。
江铭全程没有说话,看起来好像很忙。
办公室里很静,她也是头一次这样看着认真工作的他,觉得他一身白衣垂头工作的样子,别有一番诱惑力。
半个多小时后,江铭收起了桌子上的东西,开始起身换衣服,而秦念,早就靠着椅背睡着了。
晕滚滚的脑袋一点一点地,一会儿倒向左边,一会儿向右。
他三两下脱下白大褂,正欲穿外套,就见她歪歪斜斜地朝旁边倒去。
“……”他扔下衣服,一个箭步冲上去,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秦念被他吓了一个秃噜,飞快地惊醒了。
一抬眼,就看见他的俊脸近在咫尺,大手还扶着他的肩膀,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你忙完了?”
江铭嫌弃地看了她一眼,随即站起身,将外套穿好,轻飘飘地说道:“走吧。”
她点了点头,随即低声嘀咕了一句,“脖子好痛……”
“你那样睡觉,会影响颈椎。”江铭说着,摁了电梯,她扶着脖子立在一边,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很困,话说回来,你要等你下班,干什么?”秦念活动了一下胳膊,问道。
江铭闻言,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婚纱摄影店今天给我打电话,说定制的相框都做好了,让我们去看看。”
“……我都忘了这一茬了。”秦念扯了扯嘴角,冲他无语地笑了笑。
“嗯,所以你经常没有自己是个已婚妇女的觉悟。”他淡淡地说着,随即电梯门开了,她撇了撇嘴,跟着他走了上去。
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下一秒,叶南星正伸着手朝这边奔来。
“谢谢。”叶南星跑进电梯里,气喘吁吁地理了一下些微凌乱的头发,站到了秦念的旁边。
不知怎的,秦念满脑子都是她在自己家里洗澡之后的场景,不由得用眼角余光打量起她来。
她这么优秀,个子比自己高了一个头,身上穿着一套得体的制服,勾勒出了美好的身形,再看看自己,一件保暖羽绒服,身上粗得跟个水桶一样。
“秦小姐亲自来监督阿铭上班啊?”叶南星打趣地说着,那话里的意味却是让江铭眉头一蹙。
“我叫她来的。”江铭淡淡地说着,随即将目光移到了秦念的脸上。
叶南星闻言也没什么情绪,只是淡淡地笑着,揶揄地看了他一眼,“你这样子,可真是少见。”
“嗯。家里电路修好了吗?”江铭淡淡地点了点头,身子朝秦念靠了靠,沉声问道。
“我已经找人去修了,昨天也实在是没办法,洗澡洗了一半……今天要是还不好,我就去酒店洗。”叶南星淡笑着,不疾不徐地解释道。
江铭点了点头,没再说话,秦念全程看戏,眸光盯着缓缓下跳的数字,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多余。
“秦小姐最近好像瘦了。”叶南星打量了她好一会儿,冷不丁地说道。
秦念被她说的一愣,随即垂首看了看,扯了扯嘴角就算答话了。
“大概是因为休息不好。”江铭幽幽地说着,随即大手滑到了秦念的腰际,隔着厚厚的衣服,磨砂着她的侧腰,“今晚让你早点睡。”
“……”秦念抿着嘴干笑了一声,没说话。
电梯到了,江铭揽着她就出去了,留下叶南星浅笑着跟在身后。
“我明天还要上班,你开你的车,我开我的。”秦念挣脱了他的钳制,说着就往自己车子跟前走,江铭也不含糊,一溜烟钻进了她的副驾驶。
“正好我明天休息,不用开车了。”
他说着,便自顾自地系着安全带,调整了一下座椅,舒服地靠在后面。
她叹了口气,没说话,便启动了车子。
到婚纱店的时候,人家已经等候多时了,给他们验了一下货,就装上了车。
他们跟着回了家,婚纱摄影公司的人帮他们将照片挂到了墙上。
床头上方是两人的主照,床尾的墙上是两人在海边拍的,江铭的床头柜上摆了一张秦念的独照,书架上客厅里,大大小小的摆了好几张。
“江先生,您上次说要去国外拍外景……”
江铭点了点头,“我最近比较忙,抽不开身,等明年我有年休假了,再补拍。”
秦念闻言,悻悻地合上了相册,有些心不在焉地打量着两人的照片。
之前还没什么实感,这样一弄,这房子里,倒当真有了些新婚的味道。
“那我们就先撤退了,您有什么需要就给我们打电话。”工人们说着,便退了出去,秦念转悠了一圈,偷瞄着他的脸色。
“感觉家里突然好挤。”她干笑一声,说道。
江铭闻言环顾了一下四周,赞同地点了点头。
“四周都充斥着你的大脸,当然挤。”他说着,挑眉看她,随即疲惫地在沙发上坐下,指了指旁边的座位,示意她坐。
“干什么?我要做饭了。”她撇了撇嘴,不悦地嘀咕道。
“我翻了一下结婚证,明天是你生日,二十八岁整。”江铭挑了挑眉,说道。
秦念眨了眨眼,后知后觉明天都二十八号了,她自己把这一茬都给忘了。
“是,怎么?你不会要给我搞什么很老套的庆生吧?”
“想多了你。”江铭扯了扯嘴角,随即拿出手机晃了晃,“我都是转账。”
闻言,她挑了挑眉,懒得再搭理他,便进了厨房翻找食材,这两天都没时间买菜,家里的冰箱都空了。
“我去买菜。”她说着,拎着个小布包就要出门。
“不用我帮忙?”江铭探着头问道。
她摇了摇头,套上羽绒外套,便出门了。
楼下超市人很多,大都是下班回来买菜的上班族,她在蔬菜区转了好一会儿,买了点番茄和青菜,然后又转到另一边去买肉。
正碰上在一旁优雅地挑选着肉材的叶南星。
叶南星看了一眼她购物车里的食材,轻轻地扯了扯嘴角,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原来,人的口味,真的会变。”叶南星说着,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秦念知道她说的不止是菜,还有江铭看人的眼光。
她不知道的是,江铭看人的眼光并没有变,他应该,是根本就看不上自己这一种类型的。
但她也懒得跟叶南星解释了。
反正最近,她感觉这个女人三天两头的,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同为女人,她也很清楚,对方想要的是什么。
但,她没什么心思跟她去争,自己的生命有限,不像她们一样,可以浪费在这些没有结果的事情上面。
“晚上来我家吃饭吧,我下厨。”秦念咧嘴一笑,沉声邀请道。
叶南星眸光闪了闪,偏头想了一下,将人家称好了的肉又放了回去,随即冲她笑道:“好啊。”
于是,秦念又因为这个客人,倒回去买了很多别的菜,还买了点水果,叶南星帮她提上了楼,随即回去洗澡,她回家去准备晚餐。
江铭见她买了一大堆,很是不解地接过。
“我晚上邀请了叶医生。”没等他说话,她就自顾自地说道。
他的眉头一拧,“你是哪根筋不对?”
“有吗?我想展示一下我的厨艺,怎么了?你要是要唠叨我,等我做完饭再说,你要是想帮忙,就帮我洗菜。”
她挑了挑眉,毫不在意地说道。
江铭拧着眉看着忙活的她,好一会儿,才无语地扯了扯嘴角,“看不出来,你心思还敏感的很。”
他说着,接过她摘好的菜,自顾自地在水龙头下清洗了起来。
“什么意思?我这人天生心思愚钝,你可太看得起我了。”秦念撇了撇嘴,将手里的一把小葱递给了他。
“我开玩笑的。”他专注于洗菜,沉声说道。
“恩?!”她不解地扭头看了他一眼。
江铭挑眉,嘴角好像带着隐隐的笑意,让她以为自己眼花了。
“说你哪儿都不如叶医生的话,开玩笑的。”
他一字一句说着,很认真。
“你最近还挺爱开玩笑。不过不好意思,我根本没放在心上。”秦念云淡风轻地说着,随即拿了把小刀开始削土豆,“因为,你说的是大实话,我确实哪哪儿都不如她。”
江铭闻言,洗菜的动作一滞,眸子里带着不悦的神色。
“谁说的?”他冷声反问。
“显而易见。”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随即将削好的土豆扔到了盆里,“我觉得我为数不多的优点里,这一点很好,有自知之明,不会不知天高地厚地去为自己鸣不平,每天都很乐观。”
江铭闻言,嗤笑一声,无语地摇了摇头。
“把软弱和不自信说得这么清新脱俗,难为你了。”
“......”秦念觉得喉间一哽,想说的话卡在嗓子眼,有一种被人戳破了心思的窘迫和烦躁。
“你在我家里试试,你就知道我活到现在还能是个正常人就很不错了。虽然你的日子也不好过,但是天赐你聪明的头脑和好看的皮囊,不像我,什么都没有。”她说着,幽幽地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些许失落。
江铭闻言眸光一闪,扔下手里的青菜,偏头看她。
“所以说你傻。”他挑眉冷哼,“你拥有了如此优秀的我,还有什么自愧不如别人的?”
秦念听了他说的话,忍不住无语地笑出了声。
“好像有那么点道理哈。”
“所以以后,你有个这么帅的老公,就是你骄傲的资本,在哪儿都不用看别人脸色,在我家,也是一样。”江铭说着,重新开始处理起手里的菜,留下秦念一人僵在原地。
她垂眸摘菜,不再说话,心里一股子不知名的热流开始缓缓涌动,让她觉得胸口有些堵。
收起心神,菜也洗得差不多了,她这才将他赶到厨房外面,自顾自地忙活了起来。
晚餐她准备的菜很多,因为叶南星从头到脚都透露着一股子优雅,就连吃饭,也感觉像是优雅的少女拿着刀叉就红酒一般,所以她干脆,一个优雅的菜都没有,全是江铭口中毫无卖相的家常菜。
土豆牛腩,清炒时蔬和肉,特制的热汤,虽然很普通,但是看起来诚意满满。
“你去叫叶医生吧,我快忙完了。”她说着,冲江铭挥了挥手,然后开始准备晚上的饮料。
江铭点点头,随即出了门,不到两分钟,就见叶南星捧着一大束鲜花过来,手里还提了一瓶红酒。
秦念将碗筷摆好,然后招呼她落座。
“都是些家常小菜,跟叶医生的西餐没法比,希望你不要嫌弃。”
她说着,去洗了几个杯子,然后斟了两杯热花茶,放到了桌子上。
“你们累了一天,这是我专门煮的,可以安神,缓解疲劳。”
江铭闻言端起来闻了闻,很给面子地抿了一口,随即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很香,以后给我煮吧。”
叶南星垂眸一笑,一声不吭地喝了一口,客套地说了一句:“好喝。”
几人喝过热茶,开了饭,江铭很给面子地吃了很多,还时不时夸秦念手艺不错,叶南星脸上带着笑,并没有多说。
“阿铭,听说你明天休假,可是明天有一台很重要的手术。”
席间,叶南星冷不丁地说道。
“恩,明天是念念生日,我想陪她。手术的事我已经给主任说过了,我记得他说让你主刀。”江铭慢条斯理地说着,随即要秦念给她装了一碗汤。
“说了,我拒绝了。”叶南星挑了挑眉,“我对这个病人不太了解,不想贸然上手术台。”
“就是普通的搭桥手术,只不过病人血糖偏高,有风险,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畏首畏尾的。”江铭垂眸淡淡地说道。
叶南星被他说了也不恼,只是淡淡地回应道:“你以前也不这样。”
“......”秦念感觉气氛有些尬,但也不想掺和,只是埋头吃饭。
“恩,那我让徐卓给我调一下时间。”江铭没再跟她争执,干净利落地收了话茬。
一顿饭下来,叶南星看起来不是很高兴,走的时候还是夸了夸秦念的厨艺。
秦念有些累,忙活了这么长时间,腰酸背痛的,这会儿还要收拾餐桌。
江铭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随即伸出手指推了推她的脑门,“你去歇着,我来收拾。”
“你会收拾?”她挑眉问道。
他没答话,只是动作麻利地将盘子收进了厨房,围上了围裙,开始洗碗。
“你真的为了给我过生日,明天才不上班的?”她百无聊赖地趴在流理台上,看着他的背影,将信将疑地问道。
“这几天手术排得有点多,我有些累,顺便给你过生日。”他专心地洗着碗,云淡风轻地说道。
秦念撇了撇嘴,但也没什么不高兴的。
他这个人,什么时候能直接承认,那才真是不正常!
“可是我明天要上班。”她忍住笑意,小声嘀咕道。
“都说了我是为了休息,你上班就是,晚上再过生日。”江铭淡淡地说着,动作很是麻利地将洗过的碗和碟子放到架子上沥水,然后还熟练地将流理台收拾好,这才舒了口气,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是夜,两人躺在床上,秦念看着天花板,有些睡不着。
江铭今晚没看书,而是上了床就在玩手机。
“今天听你话的意思,你知道我回陆家了?”她扭过头,看着他被手机屏幕照亮的俊脸,幽幽的问道。
“从让你去陆氏上班,我就知道你有今天。”
江铭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淡淡地说道。
“不瞒你说,我的心好累。”秦念幽幽的叹了口气,“我每天跟你家长辈说话脑汁都快干了。”
江铭嗤笑一声,不答话。
“是吧,你现在心里肯定在想:活该你,让你不听指挥瞎掺和!”她撇了撇嘴,自顾自地嘀咕着,“你也不要怪我啊,我只是想让余下的日子好过一点,我一个人累,也好过他们天天把矛头指向你。”
“你还别说,我好像有传说中的圣母体质。”她说着,自嘲地笑了笑,随即幽幽地叹了口气。
“知道就好。”江铭扯了扯嘴角,笑意爬上眼角,“圣母可比你好看多了。”
她幽幽的看了他一眼,没打算跟他斗嘴,只是极为认真的思考一个问题。
“那圣母问你一句,你,真的不想见你生父了吗?也许他走了是因为没胆量再面对你。”
江铭闻言,眸光微微一沉,滑动屏幕的手指顿了顿,随即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秦念。”他冷不丁地低声唤她。
“恩?”
“人这一生很短,如果一直花时间去理解别人救赎别人,也太可惜了点。这话,在你身上,也适用。”江铭收起手机,极为严肃认真地说道。
她被他的话戳到了心窝子。
她知道他在影射自己,希望自己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跟自己无关的人身上了。
可是她的人生这么短暂,毫不夸张的说,他对于她来说,就像是老天爷最后的一丝补偿和馈赠,她总想做点什么报答他,哪怕总是失败,惹得他不悦,她的想法依旧如此。
“秦念,你的愿望清单,忘了吗?你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为什么要花时间,在我身上?”他说着,低沉的嗓音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她的心,有些隐隐的钝痛。
“你就真的,这么喜欢我?”他沉声问着,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她被他给问住了。
想了许久,她咧嘴一笑,深深地吸了口气,“是哦,我还有好多愿望没有达成,你说,江城这个冬天,会下雪吗?”
“要是不下雪的话,我在雪地里打雪仗玩雪的愿望就不能实现了。”她说着,心里有些惆怅,语气却是轻快的。
“不下,我就带你去哈尔滨莫斯科加拿大北极。这有什么难的?”江铭幽幽地叹了口气,“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秦念闻言,忍不住咧嘴一笑,“是哦?没有雪我就去找嘛,没有爱我就去追嘛,那有何难?”
想着,她心里舒坦了许多,开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不出来,你这个狗嘴,居然还挺会安慰人,谢啦,江医生。”
江铭无语地嗤笑了一声,随即抬手关了空调,道:“今晚不冷了。”
“恩,不冷!”秦念点了点头,就着昏黄的灯光,看着他的侧脸,心里滋生出一股子奇怪的感觉来。
“那个,被子有点小,我能挨着你睡吗?”她眨了眨眼,笑眯眯地说道。
江铭幽幽地叹了口气,随即朝她这边挪了挪。她满心欢喜地抱住他的胳膊,喜滋滋地咧嘴笑了。
“你真是太讨人喜欢了。”她低声嘀咕道。
他轻笑一声,“现在承认了?”
“承认承认,是时候让你感受中年饥渴妇女热烈的爱了。”她哈哈一笑,满足地喟叹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难得地睡了个好觉,第二天早上起来,她精神抖擞,在厨房麻利地给他做了早饭,看了一眼今天的天气,阳光明媚的,跟她的心情一样。
看了一眼,江铭还在睡觉,她贴了个纸条在厨柜上,示意他起来了自己热一下。
步伐轻盈地去了公司,发现偌大的办公室又没有人。
她转了一圈,看到珍妮正忙忙碌碌地拿着一堆文件准备上楼。
“呃,发生什么事儿了?”她跟在后面问道。
“陆总突然来公司检查了。”珍妮说着,没来得及多做解释,就一溜烟钻进了电梯里。
陆总?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想到应该是陆鸿越来了,陆星河怎么着也不可能这么快就从国外回来了。
什么事居然惊动了已经退居二线的陆鸿越,看来问题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但是,她已经下定决心不再掺和他们家的事情了,便也没多想,坐到办公室里两眼望青天,时不时跟丽姐的阿姨打探一下江龙升的情况,时间过得倒也快。
没一会儿,自己的办公室门被人推开,她一抬眸,发现陆鸿越正绷着脸站在门口,她吓了一跳,飞快的站起身。
“昨天你走得急,我还有事情没有问你。”陆鸿越说着,冲身后的秘书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出去,然后自顾自地坐到了秦念的办公桌旁。
“如果您是想问我和向北先生的关系,那我只有一句,我们真的不熟。”她吸了口气,勇敢地直视着他的脸,一脸平静地说道。
“那你们是什么关系?你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怎么会和那种人是旧相识?”陆鸿越闻言微微眯起眼睛,眸光凌厉地扫了她一眼。
“您也知道,当时我是因为怕您不高兴迁怒于江铭,我才推掉已有的工作到陆氏来,但我说白了只是一个外人,是江铭的老婆,好像没有必要把我的**都向长辈交代。”秦念硬着头皮,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语气强硬地说道。
陆鸿越闻言,眸光微闪,绷着脸,很是不悦。
“是谁给你的底气让你这样跟我说话?”
他冷声质问道。
秦念微微一笑,“我无意冒犯您惹您生气,只是我觉得因为这样一次偶遇我就要被您和夫人追问我的**,我觉得有些不合适。”
陆鸿越说的好像没错,她真的有些伶牙俐齿。之前自己都没发现还有这种特长,也不知道是不是跟着江铭磨炼出来的。
陆鸿越闻言,蓦地冷哼出声,“看来你跟向先生关系不一般,那我就有必要提醒你一句,你是陆家儿媳妇,向先生是陆家预备女婿,希望你能拎得清。”
语毕,他气势汹汹地站起身,转身欲走。
“爸,我很清楚,倒是您,多虑了。如果我能和江铭过平淡的日子,我想我们也不会打扰你们的。”她出声叫住陆鸿越,语气淡淡的说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陆鸿越闻言有些生气,怒目圆瞪,愤然问道。
“我意思是江铭没有您说的那么不听话,他也是在为了家里的和平而付出的,您要是对他放下不满和偏见,我觉得所有事情都能成。”秦念咧嘴一笑,颇为真挚。
陆鸿越闻言不仅没有反思,反而冷哼一声,脸上的横肉直打颤,“你这是有了靠山,在威胁我?”
“那我真不敢,我也没什么可以拿来威胁的,您别误会。”秦念搞不懂这些商人的脑回路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被害妄想症,她一本正经想出来的说辞,居然能被曲解成这个样子。
就凭她跟向北以前见过,就能左右威胁他了?她的脸还没有那么大。
陆鸿越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没再说话,愤然地拂袖而去。
秦念无语地瘫坐在沙发上,自顾自地喃喃:“我,我又搞砸了?我去我真不该把江铭那个狗头军师的话放在心里,好不容易哄好了的,全完了!”
“管他的,他自己要求的,我这算是亲密无间地配合。”她嘀咕着,就见珍妮探头在门口看她,见她看见了自己,就偷偷摸摸地进来了。
“怎么了珍妮?”她疑惑地看她。
“你连财大气粗的公公都敢惹啊?”珍妮看了她一眼,随即竖起了大拇指,“我还以为你是个老好人呢,陆总好像气得不轻。”
秦念烦躁地挠了挠头,“是吧?有多生气?是不是散发着方圆十里寸草不生的杀气?”
“我看差不多。本来公司就一堆事情,这会儿应该气得想掀屋顶了。”珍妮被她逗笑,随即正色道:
“说起来,最近形势很严峻呀,看得出来股东是在跟陆总过不去,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股东不是只管赚钱不赚钱嘛?不赚钱就否了啊,应该不会存在过不去的问题吧?”秦念闻言一愣,忍不住低声问道。
珍妮摇了摇头,随即看了一眼窗外,还下意识地将门锁住了。
“我是看你是陆家人才说的,我看啊,这个事情不简单,因为有个很厉害的向先生,一跃成为了陆氏第一大股东,而他你应该知道,是江秘书的男朋友,数不清的身家,不会在乎这点钱的。”
听了这个说辞,秦念整个人都懵逼了。
向北?第一大股东?!
而且什么叫一跃成为??也就是以前他没这方面的心思?
“那你的意思是?陆总遇到的问题,应该是向先生跟他过不去?过不去的原因是什么?”她回过神来,懵逼地问道。
“之前的事情我不知道,但是来公司之后,刚开始,大家很明显地能感受到陆总和江秘书这对兄妹之间关系不好......我猜想哦,是不是江秘书找向先生告状了,然后,向先生为自己的女朋友出气?”珍妮偏着头,分析得头头是道。
“可是,陆氏也是江秘书的啊,这样会不会太不友好了?”
说实话,秦念完全没有想到这一茬,之前只觉得江宁是闹着玩的,说要告状也是吓唬人的,毕竟林清婉还在陆家,还与陆鸿越是夫妻关系,不至于这么不懂事儿吧?
这可真是为了自己撒气,什么都不管了?
“我觉得吧,江秘书以后要是跟向先生在一起了,向家的家业,那可是数都数不清的,区区一个陆氏,她应该不放在眼里了吧?”珍妮说着,无语地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有多大仇......”
“这些你都是听谁说的?”秦念叹了口气,沉声问道。
“秘书团都知道,这已经不是秘密了!只是大家都不说出来,毕竟你们都是一家人,影响不太好。秦秘书你也别说是我说的啊,我们都只是猜测,这要是被江秘书知道了,我们饭碗可不保了。”珍妮说着,秀眉微微蹙起。
秦念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不是那种人。谢谢你把这些告诉我。”
“我是看江秘书平时跟你亲,你们又是亲戚,陆氏要是真出问题,是谁都得不到好处的,你要是能多多注意一点,吹吹风就好了。我看她年纪小,可能任性了些,你想问题周到,劝劝她呗,不然我们都得失业了。”珍妮可怜兮兮地说着,还摇了摇她的手臂。
她悻悻地叹了口气,自己真不该来陆氏上班的,江铭当时骂得真对!
哪儿来这么多事情!
送走珍妮,她撑着脑袋想事情。
脑子里蓦地蹦出有一次见向北的情景,就是陆氏的公司楼下,看见他威风堂堂地走了进去,她之后好像还问过江宁认不认识这个人,江宁一口否认了。
难不成,她那时候,就已经有了心思了?
“啊,头疼!”她烦躁得抓耳挠腮,感觉头都要爆炸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么浅显的事情她都能想到,那,那陆星河岂不是心知肚明?!
那他这样带着宁儿出国,会不会有什么事儿?!
想着,她有些头皮发麻,拿出手机给江宁发了个消息,但是她没回。
“不会的不会的,江宁现在是向北的女朋友,他应该不会乱来......对,秦念,不要掺和,你还是回去过生日去吧!”
她在办公室里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嘴巴里念叨着,整个人才慢慢镇定了下来。
而此刻正在心里纠结的她,根本就想不到,放任这件事情发展的后果,有多么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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