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秦念眼睛酸涩,却是睡不着,江铭在她背后搂着她,霸道地禁锢着她,将下巴搁在她的肩头,呼吸清浅。
“我没想过有这一天。”
本以为他睡了,却听见他冷不丁地轻叹道。
秦念心里沉了沉,随即无声地笑,“你当然没想过离婚,你在等丧偶啊。”
他也没辩驳,大手在她的胃部来回磨砂着,“我没想过,我的心还有这么痛的一天。”
“......看来我的魅力还不小啊。”她淡淡地打趣着,心中微酸。
“本来我想治好你的病,然后,我已经把我们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江铭附在她耳边说着,声音低沉喑哑,像是呓语。
她有些愣怔,偏头,正蹭到了他英挺的鼻子。
“真的?”
“恩,男孩取一个慕字,女孩可爱一点,叫小爱,如果有三胎四胎,就叫江辰江海。”他喃喃地说着,大手从她的胃滑到了肚子上。
她偏头琢磨了好一会儿,随即叹了口气。
“你这起的什么鬼名字。”
“你懂什么,寓意我,对你的爱慕,如星辰大海。”
江铭一本正经地说着,随即抱着她的双手紧了紧,轻轻地在她颈间亲了一口。
“秦念,再怎么浪,不许忘了我,不然我就生气了。”
“......离婚了还管的宽。”
“我爱你。我一辈子只有一次的深情,全给了你。”
“......”
一夜未眠,江铭拉着她说了许多她以前都不可能听到的肉麻话,两人直到早上才沉沉睡去。
起来的时候,都下午了,自然是回不了江城了。
侬蓝不知道去了哪里,倒是他们一醒来,民宿老板就送来了吃的。
好像昨夜两人发泄完了所有的不满和不甘,这会儿都平静了许多,江铭揽着她的肩膀,垂眸看她脖子上的红痕。
是他昨晚发了疯似的啃的。
两人沉默着吃了饭,秦念提出要提前去甲米呆着,因为买了明天的早班飞机,她害怕错过了时间。
江铭没再多说,结账的时候,她才知道,昨天把隔壁房间订了的人,是他。
“那你还死乞白赖跟我睡一个房间干什么?”她无语地嘀咕道。
“是你丧心病狂地勾引我。”他说着,长臂一伸将她揽进怀里,“还说什么最后一次。”
“……本来就是啊!等回了江城。我们就桥归桥路归路了。”
“今晚继续。”
“我不要,已经够本了,脖子都快被你啃烂了……”
两人斗着嘴,就见侬蓝一袭长裙从房间里出来,见了他们,只是微微一笑,“要走了?”
“侬蓝,走吧,去甲米。我明天就回江城了。”秦念冲他笑了笑,沉声道。
“需要我陪你一起回吗?”侬蓝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问。
秦念偏头想了想,“都可以,反正,我也可以回去离婚了再来。”
侬蓝闻言,拧着眉看了一眼江铭,随即回了房间,拿出了自己的行李,“我跟你一起回去。”
江铭破天荒的没有怼他,只是揽着秦念肩膀的手紧了紧,眸子里灰暗一片。
他们坐了船去了甲米,江铭还是选了上次跟秦念一起住的那个酒店,连房间都是同一栋。
侬蓝住一间,他拉着秦念住一间。
夜里,侬蓝很有眼力见地在房间里没出来,秦念窝在沙发里,双目无神地看着听不懂的电视节目,江铭在洗澡。
她有一种时间过得太快的错觉。
明天回了江城,他们红本本变绿本本,从此再没了有交集的理由了。
昨天晚上故作轻松地嬉皮笑脸,这会儿劲儿过了,心里跟压着个大石头似的,很闷。
想着,她出了房间,挪到外面的泳池旁边坐着,看山下的夜景。
这里比兰塔岛繁华多了,这会儿华灯初上,就着天上的一轮明月,很是好看。
腿上一凉,江铭拿着个驱蚊剂给她喷了喷。
“蚊子太多了。”他淡淡的说着,然后在她旁边坐下。
她扯了扯嘴角,客套的说了一声谢谢。
“你不来的话,我还想去玉佛殿烧香。”
她说着,幽幽地叹了口气。
“想许什么愿?”江铭顺手开了一瓶啤酒,问道。
“不能说,说出来就不灵了。”秦念摇了摇头,飞快地拒绝了。
“谁说的,你之前的愿望不都实现了?什么半年男朋友……”
话刚出口,他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遂沉默着不再继续,然后闷头喝酒。
“看吧,说出来就不灵了。半年还没到呢,就飞了。”她扯了扯嘴角,自嘲地笑笑,“所以你干嘛要偷听人家许愿?都怪你!”
江铭点了点头,没有反驳,只是沉声说道:“对不起。”
“算了算了,大人大量,原谅你。”她摆了摆手,随手拿过他的酒,喝了一口。
“少喝点,上次你忘了?第二天路上发烧,净给我添乱。”他冷哼一声,将酒瓶抢了过来,不悦地斥责。
秦念闻言咧嘴笑,随即扭头看他有些阴沉的脸。
“你知道吗,那时候你坐在我旁边,闭着眼打盹的侧脸,现在想着都让人心动。”
“现在呢?”他沉声问着,好像很好奇她的回答,扭过头对上她的眸子。
“现在?”她撇了撇嘴,“都要离婚了,没感觉了。”
“你昨晚可不是这样的!”他有些不悦,语气也冷了几分,说着就要把她拉到房间里继续昨夜的激情。
她咧嘴笑了笑,眸光亮晶晶地看着他。
“你知道吗?这种感觉,就像是……梦醒了。”
“然后,心里空落落的,好像缺了一块,江医生,我是不是心脏有问题了?”
江铭闻言,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抬起手指戳了戳她的脑门,“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语毕,他回了房间,留给她一个清冷的背影。
她也没急着进去,拿着他没喝完的酒慢吞吞地干了杯,望着泳池里倒映的星空发呆了许久,才收起心神回了房。
他刚才嘴皮子很凶,这会儿却是两个人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谁都没有吭声。
他的长胳膊动了动,“要搂着你睡吗?”
她会心一笑,也不拒绝,抬起头枕上了他的胳膊。
“你怀里还是一如既往的舒服,身上真香。”她大大咧咧地说着,思绪控制不住地飞回了他们的第一个晚上。
她胃疼到昏厥,他在她背后问着,不疏不近。
江铭不说话,只是紧了紧双臂,好像要将她揉进怀里。
“舒服的话,第二天早上,为什么才给十块钱?”他的声音在她头顶慢悠悠的响起,带着些质问的味道。
“……我没给你钱啊!给的话也是一百,怎么会给十块?”她不解。
“那你说,早上起来,在床头柜旁边的十块钱,是怎么回事?我从来不带零碎现金出门。”江铭绷着脸问道。
她迷茫地眨了眨眼,随即一拍脑袋,“我那天着急着上班,是不是穿衣服的时候,从口袋里掉出来了?我就说那天坐车怎么死活找不着零钱……”
说着,她瞟了一眼他无奈的脸,“你不会是,以为那是我给你的辛苦费,耿耿于怀到现在吧?哈哈哈……”
她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即在他怀里仰头,抬手拍了拍他的脸,“你这误会的也太离谱了吧?你这种等级的,我顶多给五块,不能再多了!”
他凝眉,翻身而上,直勾勾地瞪了她许久,道:“你来,我明天给你二十。”
“我不要。”她笑了笑,将他推了下去,“我不会,我不逞能。”
江铭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搂着她,听她清浅的呼吸,睁着眼不睡觉。
“睡吧,明天周一了。”她揉了揉眼睛,低声道。
……
翌日清晨,两人起了个大早,侬蓝起的更早,已经准备好了秦念吃的早餐,当着江铭的面,贴心地给了她。
三人收拾好东西,启程回江城。
一路上,两人很沉默,江铭抓着她的手一直不松开,她假装睡觉,心里如同寒风扫过般冷飕飕的疼。
中午,飞机降落,两人回家找到了锁在抽屉里的结婚证,便沉默着去了民政局。
今天江城的天气不如兰塔岛,阴风阵阵的,很是阴沉,如同两人的心情一样。
拍了免冠照,出示身份证户口本结婚证,签了离婚协议,一盖章,红本本变绿本本,速度倒也快。
从民政局出来,两人都有点恍惚。
还是秦念先回过神来,冲他咧嘴一笑。
“我现在不敢回我妈那儿,她会打断我的腿。等我找到住处,去家里搬行李。”
江铭垂眸不答话。
“那啥,你自己走吧,走吧!”她冲他挥了挥手,催促道。
“你去哪,我送你。”江铭拧着眉,看着灰蒙蒙的天色,“好像要下雨了。”
她摇了摇头,“我去找侬蓝,然后,先找个住所。你回去吧,宁儿在星河那儿,真是让人不放心。”
“秦念。”他沉声叫她。
“干嘛?还好以后听不到你这催命的喊声了,每次都让我心里乱跳……”她揶揄地看了他一眼,吐槽道。
江铭眸光闪了闪,嘴巴张了张,将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抬手抚了抚她的脸,“不要吃辛辣刺激食物,晚上超过九点不要进食,胃疼不要乱吃药,多喝牛奶和热水。”
“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她干笑一声,抬眸看他,“好了啊,我已经二十八了,又不是小孩了。胃不舒服我就去看医生,行了吗?”
“我就是医生。”江铭沉声说着,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秦念一直没抬头,只留给他一个圆圆的头顶。
沉默了几秒,她转身欲走。
却见星星点点的白从眼睫前落下,落在她的衣服上,又瞬间消失了。
她有些愣怔,随即欣喜地喊了一声:“下雪了!”
真的下雪了,虽然不大,但此刻纷纷扬扬地落下,又速速消失在地面,一片一片,清晰可见。
她失神地咧嘴一笑,“果然什么都跟我们不对盘,这雪,早点下多好,也算是了了我的心愿了。”
瞟了一眼手里的绿本本,她冲愣怔的江铭笑了笑,“正好,我要去雪里散步,你走吧,再见!”
她说着,几乎是头也不回地就奔进了白雪交织的幕里,留下江铭孤零零的一个人,垂着眼睫发呆。
见她消失在街角,他悻悻地寻找了许久,都没有再看见她瘦小的身子,才咬了咬牙,上了车。
秦念没走多远,就没了力气。
强打起来的精神这会儿像是被冷风给吹跑了,她只觉得腿有些软,都走不动路了。
她索性也不走了,蹲下身子看着地上的小雪花发呆。
鼻子有些酸酸的,眼睛也不知道是被冷风吹的还是怎么的,一直往外冒着眼泪。
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腿有些麻了,才收起心神,晃晃悠悠地站起身。
一扭头,发现侬蓝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正举着雨伞看着她。
她吸了吸鼻子,冲他咧嘴一笑,“下雪了,你应该没见过雪吧,你那边是热带……”
“下雪了我们去吃火锅吧!感觉很配的样子!”
侬蓝没有答话,盯着她红彤彤的脸看了很久,随即窸窸窣窣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摊开手举在她面前。
她有些愣怔。
又是一颗糖,但跟之前的包装不太一样。
“是软糖,新种类。”侬蓝说着,帮她打开了糖纸,她愣愣地张嘴,将糖果吃到了嘴里。
嚼了几口,香味浓郁,酸酸甜甜的,还挺好吃。
“谢谢。”她扯了扯嘴角,含糊不清地说道。
因为她执意要吃火锅,侬蓝看在她心情不太好的份上,便答应了。
他不太能吃辣,他便点了三鲜锅底,两人吃吃喝喝,倒也畅快。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席间,侬蓝沉声问道。
“嗯……找个地方先安顿下来,没钱了就去找个工作,好像没什么需要打算的。”她沉吟了片刻,云淡风轻地答道。
之前结了婚因为江铭家里人,她每天忙到打转转,突然摆脱了那一家子,她倒是闲了下来无事可做了。
说实话,她现在手头的钱,够她安度余生了,但,不够她治病。
要是去上班,也才一个多月才能拿到工资,那样下去救命钱还没到手呢,就一命呜呼了,还不如买块墓地混吃等死。
“我也想找房子,跟我合租吗?”侬蓝没有再多说,只是顺着她的话茬问道。
“合租?”她闻言一愣,“你要在江城租房子?你要过来住?”
侬蓝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
“可是长期签证不好弄吧?”她眨了眨眼,不解地问道。
“还好,公司法人就可以。”
“这样啊……”秦念点了点头,“你,你开公司了?”
侬蓝点了点头,“为了在江城长住,你实在让人有些放心不下。”
秦念不解地偏头看他,愣怔了许久,才狐疑地问:“我们两个之前见的次数也不多,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这么上心?”
“感觉的事情,谁说得准呢?”
“那……芒果糖是怎么回事?有人也给我送过,但人家是因为我小时候给他吃过,你又是怎么知道的?”秦念越想越觉得不解,忍不住直勾勾地盯着他。
侬蓝闻言眉头一蹙,“有人?”
“……对啊,真有人送过,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你不说清楚我就不跟你合租,之前的事,我还有很多要问你的!我那次遇险,是不是你救的我?”
秦念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今天颇有不问出答案不罢休的气势。
“哪一次?你遇险的次数还少吗?”侬蓝没有回答她,只是淡淡的问道。
“就是那次我被人绑走的那次!”
她说完,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好看的眸子,似是要从他的表情和眼神里看出什么端倪。
气氛有些古怪和紧张。
“真想知道?”
“废话!”她答着,正欲多问,被手机铃声打断了话茬。
看了一眼来显,是林清婉。
想都不用想,是找她说离婚之后的注意事项了,她想了想,便接了起来。
“见一面吧,我在你上次来过的美容院。”林清婉倨傲地说着,没等她答话,直接挂了电话。
她愣了一会儿,随即收起手机,冲侬蓝笑了笑。
“离婚可真是麻烦哈。”
侬蓝打量着她的暗下去脸色,没有说话,只是帮她捞了点煮熟的肉放到了她面前的碗里。
她倒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慢腾腾地吃了饭,才奔赴林清婉所在的地方。
去的时候,林清婉的发型已经在收尾了,见了她,挥了挥手示意一旁的造型师先出去。
“来的可真够慢的。”
秦念扯了扯嘴角,“您现在也不是我的婆婆了,我没必要让您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了。”
“好。”林清婉也不恼,只是扯了扯嘴角,从包包里掏出一个信封来。
“你跟江铭夫妻一场,我们陆家也不会亏待了你,你看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秦念上前拿过信封,打开一看,是一张卡,和她之前那辆车的车钥匙。
“卡里的钱,你余生两三个月挥霍不完,剩下的就当是我们补偿你家里了。车子是你们结婚的时候送你的,你就拿去开。我们现在就来干干净净地把关系撇清楚。”
林清婉倨傲地说着,随即抬眸看她平静的脸色。
“铭儿的未来是绝不能受你影响的。我希望从明天开始你彻底消失在他的生活里。以后他会跟富家千金再婚,你也收起你的小心思,是人都会犯错,他对你的一时情动,终会被消磨光的。”
秦念垂眸一笑,没有答话。
“如果你能离开江城,我就再送你一套房子。但,你要是不知死活继续在他面前晃悠,到时候你跟你的家人,可能就比较难看了。”林清婉说着,剜了她一眼,“咱们也不等以后了,你现在给我个确切答案吧。”
“您不是说感情会被消磨光,那您慌什么?我要是想打扰他的话,我就不会跟他离婚了。这些钱,我不会拒绝的,因为我还想拿去治病。”秦念扯了扯嘴角,将信封里的车钥匙取了出来,扔到了梳妆台上。
“车还是不用了,万一被他认出来,每天跟着我怎么办?”
林清婉闻言嗤笑一声,“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如你所说,他要是还会对你有留恋,就会想方设法地不跟你离婚了。”
秦念抿嘴一笑,随即从梳妆台上拿回车钥匙,“那我就不跟您客气了。毕竟这段时间在您家里也没少受气,那就祝您一家子和和美美,告辞。”
语毕,她没等林清婉答话,便潇洒地转身离开了。
外面寒风依旧,雪倒是越来越大了,侬蓝一脸担忧地杵在楼下等她,见她面色平和地下来,关切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干嘛这副表情看我啊?”秦念咧嘴一笑,随即晃了晃手里的信封袋,“江铭他妈给了我一大笔钱,我连班都不用上了,咱们去租个大一点的房子!”
侬蓝没有说话,只是帮她弹去头发上的雪花。
她脸上虽然笑着,眼睛里却是雾蒙蒙的,她越是若无其事,看着就越是让人无法放下心来。
林清婉没叫她回陆家,江铭大概是在那边。
她想了想,干脆趁着有侬蓝帮忙,回家去收拾自己的行李。
其实她的东西不是很多,大部分都是江铭从以前住了很久的家里搬过来的,她只有几件衣物,想了又想,她把家里的几张婚纱照装了箱,除了那幅大的她拿不下来,留下了之外,书架上的,书桌上的,床头柜上面的,一个都没留下。
最后看了一眼房子,她垂眸笑了笑,便关上门,离开了。
东西虽然不多,但是还是把侬蓝的车子里都塞满了,两人找了个酒店套房安置行李,然后在到处找住的地方。
“念念,你休息一下,今天一天太累了,我出去一趟。”
侬蓝说着,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便套了件羽绒服要出门。
“外面雪这么大,你去哪儿啊?”秦念狐疑地看着他,却见他只是笑了笑,便头也没回地走了。
她叹了口气,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鹅毛大雪发呆。
收起心神,她拿出手机把玩着,找了一下江城的房源,然后开始翻看之前的未读消息。
李雨给她发了好几条,都是对不起。
她叹了口气,直接给删除了。
翻着翻着,又拿出江铭的消息来看,看了好一会儿,抬手想删除聊天记录,可是手指如同僵住了一般,最终还是无力地放下了。
想着,她给侬蓝发了个消息,让他回来的时候,给自己买个新手机。
临近天黑了,侬蓝才回来,手里还给她买了一大束鲜花,上面落满了雪花。
“你买花干什么?”她有些愣怔。
“庆祝我的姐妹,不用再受婆家人欺负。”侬蓝说着,摘下手套,将花塞到了她的怀里。
“......干嘛啊,不就是离婚嘛?把我弄得这么可怜干什么。”她垂头嗅了嗅,低声嘀咕道。
侬蓝看了她一眼,随即无奈地摇头。
“在我面前没必要装,我看着心疼。”
“我哪有装啊?我现在很平静啊,你干嘛呀非要戳我伤疤?”她重重地叹了口气,不悦地说道。
侬蓝噤了声,抬起纤纤细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不说了,其实我觉得,离婚了也好,我知道你们感情在,但江医生现在顾此失彼,把你安顿好也好。”
她点了点头,“我懂,我不伤心,我就是......就是有点不甘心,你懂不?我跟他结婚以来,天天都在斗嘴,前些天他才跟我告白,我还没享受几天好日子,就......”
“念念,坚持。”侬蓝冲她笑,“所有的不甘以后都会还回去的。看看我,有没有给你力量?”
秦念笑了笑,重重地点了点头。
“侬蓝,我还没想好以后怎么办,但我知道我不能再干扰他的生活了,感情好像就是这样哦,他会忘了我的吧?”
“也好,迟早的事情,也就是离别来得早了点。”
她自言自语地说着,挽着他纤细的胳膊,拖着他到窗户边看被白雪覆盖的江城,这会儿外面亮如白昼,别有一番风味。
侬蓝没有看雪,只是侧过脸看她,眸光闪了闪,没再开口打破这平静的氛围。
......
陆家。
偌大的餐桌旁有些冷清,江铭绷着脸坐在一旁,眸子都没抬。
“铭儿,你想回去上班的话就去,我知道你热爱那份职业。”林清婉好像很满足他这次的退步,语气都好了许多,“但是,你得搬回陆家来住,宁儿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她没你不行。”
江铭闻言,眉头轻蹙。
“我带宁儿出去住。”他冷声道。
“不行。”林清婉断然拒绝,“宁儿现在这情况,你带着她我不放心,毕竟你还要去上班。”
江铭嘴角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我已经离婚了,您不用把我盯得这么紧。您知道,为了宁儿,我都可以让步。但是您的账,我以后一律不会买。不要肖想我会给您一丁点面子。”
“也不要再想着利用你亲生女儿的痛处来拿捏我,在我心里,您的地位,在宁儿之下。我也不知道我以后会不会为了她,拿您撒气。”
他说着,扔下筷子,就冷着脸起了身。
一转身,却正见陆星河带着几个护工模样的人扶着江宁进来了。
他眸子一沉,飞快的迎了上去,检查着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的江宁。
江宁见了他,眸光冷了冷,抬手就在他身上打了一拳,然后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他的胸口,还伴随着她的嘶吼。
“你跑哪里去了?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我讨厌他,我讨厌这个人,我不要见到他!!”江宁哭喊着躲到了他的身后,愤愤地瞪着正云淡风轻解衬衫纽扣的陆星河。
陆星河慵懒地扫了他们一眼,似是对江宁的控诉毫不在意。
“去找秦念了?看起来情况不太好?”
果然,江宁听到秦念两个字,又气得跳脚,从他身后出来,又开始发了疯般地抓他挠他。
“在你心里那个女人比我重要!!你去找她也不来找我?!我讨厌你们,我讨厌你们!!”她喊着,就迈开步子冲到餐桌前,拿起一把餐刀,就要往自己身上招呼,江铭大步上前一把握住了刀刃,将情绪崩溃的她紧紧地揽进怀里。
“宁儿,你重要,你在我心里最重要,我去跟她离婚了。”
江宁闻言动作顿了顿,随即又开始剧烈地挣扎了起来,“我不信,你骗人!!”
“是真的。”林清婉这才上前来,将江铭的离婚证摊开给她看,“你哥跟那个坏女人,离婚了。”
江铭眸光冷了冷,一把从林清婉手里夺过离婚证,阴仄仄地瞪了她一眼。
林清婉大概是仗着宁儿在这,他心里纵使有再大的怨气也无法抒发,丝毫不怯他,上前将稍微冷静了点的江宁揽住,“不生气了啊,你哥还是你一个人的,他都答应我了,再也不会跟那个女人见面了。”
江宁闻言,抹了一把眼泪,直勾勾地盯着江铭,“哥,你真的不跟她见面了?”
江铭咬紧了牙关,绷着脸不答话。
“你说话!”等不到他的回答,江宁的嗓音抬高了好几度。
“恩。不见。”江铭冷声说着,随即推开了林清婉,将她紧紧地护到了怀里,“宁儿不高兴,我就不见。”
江宁这会儿情绪波动很大,听了他这句话,满足地点了点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那你发誓。”
“行了,你休息一下,哥陪你。”江铭眸光沉了沉,冷淡地岔开了话题。
“就是,宁儿,休息吧,你哥都说了不见面,还答应了妈会找一个善良的女孩子结婚呢,你就放心吧,去休息。”林清婉在一旁淡淡地说着,装作没有看见江铭眼底蕴含的怒火。
江宁好像因为这些话平静了不少,点了点头,紧紧地抓住江铭的衣服,随即又狠狠地盯剜了陆星河一眼,“哥,你陪我,我不想见到他们,叫他们滚远一点!”
“特别是他!”她说着,伸出纤细的手恨恨地指着一旁脸上没什么表情的陆星河。
江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将江宁扶到了房间里。
因为她现在情绪不稳定,所以将她以前二楼的卧室移到了一楼,安全性相对来说高一点,有什么事情人也来得快。
上了床,江宁很是乖巧地吃了药,一直抓着江铭的胳膊不放。
“哥,你一定要在我身边,那个陆星河是疯子,我不想见到他!我不想跟他待在一起,一分一秒都不想!”
“宁儿保证乖乖的不发脾气,你把他弄走行不行?”
江铭闻言只觉得头痛欲裂,随即眸光阴鹜地扫了一眼跟着过来的护工。
“你们是陆星河找来的?”
其中一个看起来年龄稍长一点的女人上前来,点了点头,“江小姐情绪波动太大,必须得有人看护,陆总才找了我们,您放心,我们都是有很多看护经验的人了,一定会照顾好江小姐的。”
“那你给我说说,之前都发生了什么?”江铭绷着脸,冷声质问道。
“这......陆总什么都没有做......”
“行了,你被炒了。”
江铭说着,凛冽的眼神扫了他们一眼,“谁愿意说实话的就留下,不想说的现在立马走人。”
“陆总确实没做什么,就是说了一些让江小姐很崩溃的话。”其中一个女孩子沉吟了片刻,站了出来,老老实实地答道。
江铭抬眸,随即挥手示意剩下的几个出去。
“说什么了?”
“什么让她痛苦一辈子,什么结婚生孩子,一辈子都不会放过她之类的。”女孩眨了眨清亮的眼睛,“我听说他是江小姐的哥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那样说,刚才看起来江小姐好像更信任您,我才跟您说实话的。”
江铭闻言心里的怒火又上升了一大截,但感受到宁儿在他怀里瑟瑟发抖,便没再多说什么,示意她先出去。
江宁因为吃了药,缠着他没一会儿便沉沉睡去,他这才脱了身,大步流星地出了房门。
林清婉见他面有愠色,似乎正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只是淡淡地挑了挑眉,“这个家里的事,不需要你掺和。星河他亲妈在我们来陆家之后不久就抑郁成疾病死了,他对我们有怨恨情绪也正常。”
“正常?”江铭闻言觉得很是荒唐,冷漠地嗤笑一声,“所以报应为什么不是在破坏别人家庭的你身上,而是无辜的宁儿承受这一切?!”
“我没有破坏别人家庭!”林清婉闻言横眉怒目地斜睨着他,“是他离婚在先!那个女人自己有疾病也赖在我头上?!”
江铭闻言嗤笑一声,阴仄仄地看了她一眼,“还有,我刚才警告过你,不要利用宁儿来拿捏我,我不高兴了,你们谁都别想好过!我现在失无所失,也没在怕的。”
林清婉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宁儿是你的亲妹妹,你这一辈子都扔不掉的,我想拿捏你,你还有反抗的能力?”
“好。”江铭点了点头,“那我就先从宁儿最最讨厌的陆星河开始如何?”
语毕,他的眼睛里闪射着凶光,脸上浮出骇人的冷笑,转身直接上了楼。
陆星河正在房间里抽烟,房门没锁,见了江铭绷着脸上来,他也不惊讶。
“怎么?又想打我?”
江铭闻言咧嘴一笑,不屑地扫了他一眼。
“打你太便宜你了。”
“啊,这样啊?”陆星河慢条斯理地个自己镇了一杯红酒,“你也知道,宁儿已经是我的女人了,还怀过我的孩子。虽然消息被封锁了,但想放出去也不是不行,对了,我还有录像呢。”
“拍录像的时候,嫂子在门外把关......”
江铭眸光一沉,上前抓住了他的衣领,“我跟她已经离婚了,你休想把责任推到她身上!你加注在宁儿身上的,我都会讨回来。”
“你想在你未来妹夫身上,讨回什么呢?”陆星河丝毫不怯,脸上挂着悠然的笑意。
“明天,我们换个地方再见。”江铭眸光清冷地松开手。
陆星河潇洒地整了一下衣领,话还未出口,就被江铭一拳招呼到了脸上。
“接下来你会经历的,会比现在疼十倍百倍,准备好,我的好弟弟。”
江铭撂下几句话,下楼查看了江宁的情况,随即打了个电话,从医院里叫来几位专业护工,直接驻扎在江宁的房间里,这才阴沉着脸出了门。
......
秦念一夜睡得很不安稳,好像今天在雪地里待了会儿,这会儿有点点低烧。
口干舌燥地从床上起来想找点水喝,到了流理台边,喝了一大杯温水,眼角的余光却瞥到了房门口。
侬蓝的鞋子不在。
她狐疑地眨了眨眼,轻轻地放下杯子,踱步到了侬蓝的房门口,抬手敲了敲门,“侬蓝,我有点不舒服。”
里面静悄悄的一片,没人回答她。
她抬手打开了门,房间里空荡荡的,侬蓝果然不在,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了。
“这么大半夜的他跑哪里去了?”她挠了挠头,嘀咕着,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一不小心,踢到了他放在一旁的行李箱。
行李箱没有关,是平坦着打开的。
她正欲离开,却在一堆黑衣服里面瞥见了一抹绿。
上次在酒店瞥见的绿色小册子露出了一个角角,压在衣服下面。
她犹豫了好一会儿,还下意识地朝房门口看了一眼,终是按捺不住自己心里的好奇,伸手抽了出来。
看了一眼,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这眼熟的绿色册子,分明是她上次被夏雪拿走的病历!!
手指颤抖地翻开,里面都是她就诊的记录,纸张有些皱巴,她翻来覆去地看了好一会儿,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快凝固了。
她知道是侬蓝救了自己没错,可是他当时要是一个人去救她的话,怎么会面对那么几个壮汉,还有时间从夏雪那里抢来这个病历?!
她拧着眉,那股子毛骨悚然的感觉又来了,让她心里一阵扑通乱跳,后背瞬间冒出了冷汗。
“念念。”
正在她愣怔间,侬蓝低沉好听的声音蓦地响起,吓得她一个激灵,差点晕厥了过去!
“啊?”她现在早已无法管理自己的表情了,整个人颤抖得厉害,眼睁睁地看着他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一步一步,朝她走了过来!
“大半夜怎么不睡觉?”他说着,眸光在她身上游离了一圈,落在了她背在身后的手上。
“我、我......”她这会儿都特么被吓得要昏过去了,哪里还能说得出一句完整的话!吞吞吐吐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侬蓝勾唇一笑,那笑容在她看来,却是骇人的要命。
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侬蓝挑了挑眉,森然一笑,问道:
“你......在看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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