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拒绝相爱相杀

    
    身处迷雾，不辩西东。
    李不渝发现袖中的小白狼挣扎着想要出来，慌乱地嗷呜一声，忙把它放出来，抱在怀里。
    生而如弈，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李不渝看到的是或浓或淡的白雾，小白狼只觉得过往种种，历历在目，周围是五个漩涡，里面快速闪过他们在凡间所历的劫——李不渝的情欲劫，白涟华的生死劫。
    “嗷呜……”
    小白狼从李不渝怀里挣脱出来，重重地跌落，它闷哼一声，回头看了李不渝一眼，毫不犹豫地往西北方跑去。李不渝若有所觉，紧紧地跟了上去。
    他看不见前方究竟是什么，感觉到一阵强烈的不容抗拒的吸力在将自己往某处拉扯，除了对未知的恐惧，李不渝更多的是对小白狼的担忧。
    卷入漩涡，他只觉得一阵眩晕，头痛欲裂。再醒来，已经回到了第一劫。
    而白狼在漩涡外不停地冲撞，却不得其门而入，须臾，才反应过来，半眯着眼睛抬头看天。
    这一世，是远古祭司和部落首领。
    远古时期，无数大大小小的部落，分散在大陆各地，过着采集狩猎的群居生活。而在草原的深处，世代居住着尚狼部落，以强为尊，以狼为信。最强的人是统治他们肉体的部落首领，而被狼王承认的人则是可以统治他们灵魂的祭司。
    那一年春，风疏雨骤，狼王入梦。
    十月之后，天降祥瑞，万狼呼号。
    “狼之子！”
    “狼之子！”
    “狼之子！”
    ……
    尚狼部落的四百二十一人全部跪在祭坛下，跪拜着祭坛中央的狼王雕像，以及新生的狼之子，更确切地说，是新一任大祭司。
    狼王创造了他们，便会庇佑他们，赐予他们风调雨顺和平安顺遂。他们跪拜的是神灵，是图腾，是信仰。
    只有部落首领盛杰眼里闪过一抹狠厉，又很快的隐藏起来。哼，他不服啊，自己带领族人耕种捕猎，开疆拓土，给部落带来了数不尽的食物和土地，还是比不上祭司的位置。凭什么……
    瑜郎出生之后，一切都在向着更好更强发展，他们甚至觉得，总有一天，他们会拥有整个大草原。
    然而，十二年后，天降灾厄，风雪交加，天寒地冻，他们耕种的庄稼被冻死，颗粒无收；他们畜养的牲畜被冻伤，九死一生。他们陷入困境，饥寒交迫，无以为继。年仅十二岁的大祭司力排众议，带领他们南下迁徙，根据狼王的指引，去寻找新的聚居地。
    长途跋涉了三年，他们终于在大华部落旁边的地方定居下来，五百族人只剩下两百青壮年，储存的食物也被吃空。他们疲惫、困顿、饥饿，但是对狼王的无条件信任服从和对新生活的向往，让他们鼓足干劲。
    同时，大华部落的帮助，也让他们绝地求生，顺利地活了下来。大华部落给他们提供了足够的粮种和牲畜的幼崽，刚开始，他们是感激涕零的，每天采集的食物和狩猎的野物也会赠送给他们一部分。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人逐渐心有不甘，凭什么啊，他们在草原艰难生存，竭尽全力也只是获得少得可怜的食物，有人却在平原安稳度日，毫不费力的得到数不尽的吃食和皮毛。
    有些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
    草原上的部落见识到了平原的美好，土地肥沃，食物富足，就连温和的天气也让他们喜欢，如果……据为己有……毕竟，他们骨子里流着草原的血，灵魂里镌刻着狼族的印记。
    两个部落表面上看起来友好相处，只是大华部落还不知道自己以身饲虎，养了一群豺狼虎豹，或许某人是知道的，但他不说，也乐在其中。
    四年后，已经发展壮大的尚狼部落自认为有了可以一战的能力，他们也的确有此实力，在大华部落内部动荡之时，趁机偷袭，抓住了大华部落的首领连许，大华部落群龙无首，死伤惨重。他们掠夺财富，奴役族人，曾经伸出援手的人，平等交流的人，共同生存的人，如今正被他们踩在脚下，成为阶下囚，成为亡国奴。
    这是大祭司开疆拓土大杀四方的第一步，他们的天性和狼性已经被彻底唤醒，大华部落满足不了他们的野心，他们想得到更多，更多的食物，更多的奴隶，更多的财富。
    天愈昏，地愈暗，寒月照白骨，冷风拂碧血。
    十年后，尚狼部落踩着白骨和碧血铺成的路，一步一步战胜了已知的所有的部落，成了整个大陆的“奴隶主”。而大祭司瑜郎被推举成为部落共主，万人之上，天下至尊，他不仅仅可以掌控所有人的灵魂，还可以管制他们的肉体。
    这一天，共主的加冕仪式结束，瑜郎被戴上了会发光的石头雕刻的冠，他穿着象征部落共主身份的装饰了无数珠宝的兽皮衣裙，用镶满宝石的权杖推开门扉，慢慢走进关押着华阳的山洞。行走间，珠宝相撞，丁玲作响。
    山洞很暗，充斥着令人作呕的难闻气味，只有洞口的火把撒进微弱的光，半开的门扉放进新鲜的空气。
    华阳听见声响，抬头看着逆光而立的瑜郎，嘴角微微勾起，声音沙哑，如同碎石和土块的碰撞，“你来了。”
    瑜郎半眯着眼睛，透过微弱的光亮，可以清晰的看见衣衫褴褛的华阳坐在石块上，因为长时间的不见天日，他肤色苍白，面无血色，骨瘦如柴，然而，他依旧眉眼带笑，神采奕奕，说不清是真开心还是真讽刺。
    瑜郎只觉得一阵心悸，就像被人紧紧地握住了心脏，在捏爆的边缘试探。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良久，才隐忍地说，“华阳，你看到了么，不，你是我囚禁的奴隶，你看不见我创造的新世界。不过，我可以亲自告诉你，我已经成了部落共主，今天来，是要带你出去看看我打下的江山。”
    “嗯，你开心就好。”
    华阳低声笑着回应了一句，也不起身，依旧安安分分、规规矩矩地坐着，事实上，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走出这个山洞了，细细回想，也有十年了吧。
    瑜郎被他噎了一句，不悦地皱眉，双手紧紧握拳，忽而想到了什么，他嚱笑一声，快步走到他身前，粗暴地将他拽起来，强硬地拉着他的手走出去。
    “华阳，你说句让我开心的话，我就带你离开，带你去草原上骑马牧羊，带你去树林里摘野果子，带你去大河边看漫天星辰，带你回大华部落看好看的花……你就说一句，好不好？”
    山洞外，一轮红日缓缓升起，带来了光和热，驱散了人间所有的黑暗和寒冷。
    “好，瑜郎，你要好好活着，永远开心。”
    启明星，渐渐暗淡，直至失去所有的光辉，无声地滑过天空，也不知落到何处。
    “华阳！”
    瑜郎虽然在看着日出，却也一直偷偷关注着华阳，见他忽然倒下，心下大骇，大呼一声，紧紧地抱着渐渐变凉的身体。
    ……
    李不渝还是觉得头晕目眩，但是更多的是悔不当初，真想冲过去把过去的自己一巴掌拍死，啪……打死活该！
    值得庆幸的是，他回来了。
    李不渝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紧了紧动物皮毛做的简陋衣服，双手捂嘴，呵了口气，得了片刻温暖。
    真冷啊。
    “咚咚……咚咚咚……”
    李不渝起身，应了一声“在呢”。
    “大祭司，首领要你过去呢。”
    李不渝闻言，掀起洞口挂着的用来防风御寒的干草编成的帘子，一阵风雪袭来，冷冽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凌迟着他裸露出来的皮肤，他哆嗦了一下，彻底感受到了这个冬天深深的满满的恶意，郁闷地跺跺脚，跟着那个青年去了首领的山洞。
    部落的首领盛杰点头示意，让他坐在火堆旁暖暖身子。
    负责圈养牲畜的三承见他来了，连忙将噩耗禀告他，“大祭司，今天早上，我发现我们圈养的石猪和牛羊死伤过半，只剩下两只石猪、三只羊和一头牛。”
    旁边的青年跟着说，“我们是不是要活不下去了？”
    “昨夜狼王入梦，赐下神谕，南移可生。”
    李不渝顿了顿，说出了这句模棱两可的话，让人摸不着头脑，他们愣了一下，还在犹疑。
    盛杰首先打破了平静，“大祭司，我们世代居此，如何舍得离去？更何况，我们这里风雪寒冷，其它地方也许更冷。”
    另外两人也附和了几句。
    李不渝点点头，“求生还是等死，让狼王决定吧。”
    ——对，狼王会庇佑他们的！
    当下，他们冒着风雪前往祭坛，李不渝举着祭司的权杖绕着狼王雕塑念念叨叨，那是一把石头权杖，杖柄雕刻着狼图腾，还镶了一颗墨绿色的宝石。
    忽而，他将权杖抛向空中，权杖饶了几个圈又“咚”的一声掉落在地上，权柄直指南方。
    狼王给了他们方向。
    他们信仰的狼神给了他们答案――南移可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