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拒绝相爱相杀

    
    假使我又见你，隔了悠长的岁月，我该如何致意，以眼泪，以沉默。
    自从十五岁那年父亲离去，太多熟悉的人揭开了伪善的面具，露出贪婪的丑恶嘴脸，华阳打败了所有窥觑者，勉强撑起了部落的天，便不再轻易信任任何人。只是此时此刻，这个一身风尘的少年，轻而易举地击溃了他筑起的坚固城墙，攻城略地，乱了他的心，那种来自心灵深处的熟悉，让他热泪盈眶，也让他不知所措，他应该是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被治好了脚伤之后，华阳来来回回地打量两个人，问，“你们是谁？来自哪个部落？为什么来此？”即使知道他们可能听不懂自己的语言，他还是询问了。
    李不渝温和地笑了笑，手指北方，“我们是北方的尚狼部落，那里是草原深处，很远很远的地方，我是大祭司瑜郎，因为风雪来袭，太过严寒，我们举族迁徙，终于在半年后来到此地。”
    华阳震惊的看着他，他字字句句都可以听懂，因为――这个人说的是他们大华部落的语言！
    “你会说话？会说我们部落的语言？”
    李不渝见状，也不卖关子，为了让他安心，撒了个小谎，“嗯，我是尚狼部落的大祭司，可以占卜、祭祀、祈福，更重要的是，我可以和我族祖先狼王沟通，自然知晓世间万物，也包括你们的语言。”他才不会说第一世的时候为了统治所有部落，学会了大部分语言这件事。
    “那你会不会伤害到我们的部落？”
    “不会。狼王神谕，我要部落发展壮大，我要和你坐拥天下！”
    华阳看着只到他胸口高的少年，信誓旦旦地说着子虚乌有的神谕，突然眉心一阵刺痛，碧血横飞的场景在脑海中快速的闪过，又很快消失不见，似乎那一瞬间的苦涩和悲伤只是他的错觉。
    也许，这并不是梦。
    他没有深思这件事，只是微微点头，说了一句“好吧。”
    哪有什么狼王神谕，不过是不希望悲剧重演。
    李不渝深信，自己已服下丹药抑制鬼气，便不会再成为被欲望支配的魔鬼，不会再伤害白涟华，以及他所在乎的一切。
    当下，李不渝搀扶着华阳往河边走去，西遇扛着猛虎的尸体紧紧跟在两人后面，看着他们亲密地交谈，咕噜呱啦地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语言，既崇拜大祭司的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又感慨大祭司这么多年终于交到了一个好朋友。
    他们三人在河边等了一段时间，才迎来了尚狼部落的大部队。
    三承见瑜郎眉飞色舞地和那个男子攀谈，欲言又止……罢了，一切都自有定数，还是不要干预了，以免弄巧成拙。就像西雅公主说的那样——虽然一切早已命中注定，也要反抗、反抗，即使一切都是徒劳。
    三承皱眉，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鬼族的西雅公主了，自从三千年前西雅公主陨落，柏亚少主统治鬼族，他就一分为二，主体在鬼界辅佐少主，次体在人界寻找西雅的碎片，只要找齐碎片，鬼族的圣物就可以复活公主。
    李不渝让他们安静下来，又从背后拿出权杖，高高举起，让所有族人都可以看到神秘的浮雕的狼图腾，以及碧绿色的宝石一闪一闪发着光，他说，“狼王神谕。”
    众族人种种跪下，三叩九拜，“狼王显灵，庇佑我族。”
    李不渝看着他们，念了一段祭辞，才说，“狼王神谕，此处可生。半年前，我们困于严寒，为了生存，跟着狼王一起往南，这一路上权杖都没有变化，即使是在和首领分别的树林，也没有异常。可是，就在刚刚，西遇也看到了，权杖在遇到大华部落的首领华阳之后有了异象，现在，狼王告诉我，我告诉你们，我们可以留下来了。”
    也许这世界上并不存在狼王，也许这世界上还有更适合他们的地方，可是这世界上只有一个华阳，他的白狼啊，请原谅自己的私心吧，他们必须要在一起。
    当天下午，一人百多人在华阳和李不渝的带领下来到了大华部落聚居的山洞。
    两个部落的人互相观望。
    李不渝和华阳以及大华部落几个德高望重的有话语权的老者谈判，最终以上交所有家当和当一年免费劳动力为条件并入了大华部落。哦，还有三个月的考察期，一旦尚狼部落的人在这三个月内聚众斗殴或私藏食物，便会被赶出山洞，净身出户，永远都不得踏入大华部落的范围。
    尚狼部落的很多人原本不同意这“不平等条约”，但在李不渝搬出“狼王神谕”的名头后，就屁颠屁颠地将家当搬入了大华部落的山洞，甚至有几个壮年假笑着表露善意，和大华部落的人比手划脚的说话，唯恐狼王降下惩罚，也希望狼王看在他们听话的份上多多降下福泽。
    吵吵闹闹的一天过去，大华部落的人做了很多烤肉和肉汤款待了尚狼部落的人，他们大口吃肉，大口喝汤，即使吃撑了还是想再吃一口肉，太好吃了……原本的那一点点不情愿也被美食攻略。
    这也许不是他们有生之年吃的最好的一顿饭，却让他们一生铭记于心。
    李不渝盘膝坐在火堆旁，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肉汤，没有盐，也没有除腥，又油腻又腥，并不好吃，他偶尔吐出一块小骨头，扔进火堆里。
    “给，你要多吃一点。”
    华阳看着瑜郎边吃边玩，也没吃多少，连忙把刚烤好的兔子递给他，李不渝看着香喷喷的兔子，笑着摇头拒绝，“我吃饱了，你自己吃吧。”
    “不行，你太瘦了。”
    李不渝见他执意如此，也不好再推辞免得他失落，只好吃了一只烤兔腿。可是，真的吃饱了啊。
    华阳看起来是吃着兔肉，却一直在偷偷看着吃东西的华阳，眼里有光，嘴巴一动一动的，就像吃松子的小松鼠，好可爱。
    到后来，华阳见他委屈巴巴地揉着肚子，心下又自责又心疼，暗下决心再也不会逼他多吃之后，便拉着他一起去山洞外散步消食，以免夜里积食腹痛。
    皓月当空，满天繁星。
    两人肩并肩慢慢走着，良久，华阳才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为什么是我？”
    “因为是我，所以是你。”
    李不渝昂首看着他，笑了一声，“华阳，这世上大大小小的部落有四十多个，可只有你我，是最不一样的，我是狼之子，而你是天命之人。只有我们，才能给他们带来富足的食物，强健的体魄，敏捷的思维，带给他们新生。”
    华阳低头看着他，少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模样，只是那无数个深夜的噩梦――喊杀震天，亡魂无数，让他不敢轻易走出这一步，如果救世的代价是先毁灭再创造，他宁愿所有人都在这人间炼狱里煎熬，最后麻木。
    “嗯，夜凉了，回去睡觉吧。”
    李不渝伸手拽住他的兽皮皮裙的裙边，“你有什么事不要憋在心里，一定要告诉我，一定。”
    华阳下意识的拽住衣服，不能掉，不能掉。
    他们两个人之间，就是隔了太多无言的猜测，你不说，那我就猜，按照自以为是的真相去走每一步，就这样，一步错，步步错，渐渐地失去彼此。
    李不渝曾经无数次想过，如果当初问了，如果当初说了，是不是结局也就不一样……可惜，这世间没有如果，就只剩结果。
    华阳回过身，半蹲下来，和少年平视，“我梦到很多人在互相残杀，很惨，很可怕，到处都是鲜血。我梦到的很多事情，都真真实实地发生了。”
    “不会的，我说不会的”，李不渝将他紧紧地抱住，又说，“你相信我吗？”
    “信，我信。”
    虽然这是第一天见到你，但我还是会毫不犹豫、毫无底线地相信你呀。很奇怪，为什么会毫无缘由地相信，甚至有“如果你让我去死，我也会去死，不过最好有你陪着殉情”的念头，可是，为什么要死……太多疑惑了。
    李不渝开心地笑起来，抬起手扯了扯他的头发，“那就好，慢慢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是不会让那些恐怖的事情发生的。走了，我们回去睡觉。”
    因为今天太过匆忙，很多东西都没有准备好，山洞里的床位显然不够，虽然他们都是垫些干草随便睡，但是干草也所剩不多。只好两个人凑合在一起睡。
    山洞里是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如同夏雷震震，也像初学者杂乱无章的鼓点。
    华阳已经睡了，他平躺着，肚子上盖了一块虎皮，随着呼吸一起一落着。李不渝却毫无睡意，他侧躺着看华阳，用目光细细描摹他的眉眼――好久不见，小白狼。
    白狼是李不渝的一生，是他毕生追求的光；而李不渝不过是白狼的两千多年，是他一生的十分之一，可是，这短暂的时光是他为数不多的快乐记忆。
    华阳似乎梦到了很美好的事情，嘴角微微勾起。
    也不知晓，何人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