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
秋纹这档口昏厥了后,那三娘就跟着阿福推一辆小车,将猪羊和酒坛,都绑在车上,就要从后山绕出去了。
众人都来送信。
那阿福却又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不碍事的,不碍事的。”
意即于性命是无碍的。
那三娘却有些不舍,她看着欢儿:“好好照顾你秋纹娘,她醒来了,你也只管替我瞒着,不许告诉她我跟阿福出去了。”
欢儿就做小大人一叹:“三娘,这有用吗?”
三娘就想了想:“算了,你就实话实说吧。总之,我是为你秋纹娘好。”
“三娘,你要小心。”
“会的,有我儿子的吉言,我到哪儿都顺顺利利的。”
三娘挽了挽头发,上了车,那阿福挥着鞭子,也就慢悠悠地转出去了。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儿众人还是叹息议论上了。
一个说:“到底这一去便是凶多吉少。”
另一个就道:“咱们只有等消息了。如那些人信不过阿福,他们冲将进来。那咱们也只有等死的份了。”
那头一个开口的却又表情忿然起来:“这话也过了。什么叫等死?咱们虽不是个兵,但家里都有家伙,抄起什么木头棍棒的,也过来是撕打一番。不斗,那却是等死。抖了,就有活的希望。”
也不知是谁,突然说了一句:“我听我儿子说,军营有一个地下室,那屋子里还藏着许多上好的兵器,咱们且去寻一寻,分发给燕山的每一个人。咱们这就组织成一个临时的队伍,也不用操练,就地上阵。”
这个想法,得到所有人的应和。
“好好,那咱们这就去找。”
众人都一呼啦地朝着军营地下室走去。
话说那秋纹,由艳鱼照顾着,还躺在馄饨铺子里的一块临时搭建的床铺上,头不疼了,秋纹悠悠地睁了眼睛。
“秋纹姐姐,你醒啦?”
艳鱼很高兴,忙过来递给秋纹一口茶。
秋纹就喝了半口。她皱着眉,恍惚想起来了是怎么回事,摸摸后脑勺,她便叹息一声:“艳鱼,三娘可是跟着阿福走了?”
“是呀。”
“没想到,他们会来这一招。”
秋纹摇了摇头,那欢儿听说秋纹娘醒了,也赶紧跑过来。
“娘,你醒了,可见是没事了。”
欢儿将头埋在秋纹的胸前,一脸的欣悦。
秋纹也摸着欢儿的头,说道:“娘没事。”她发现馄饨铺子里其他人都不见了,心里好奇,就问艳鱼,“其他人都去哪儿了?难道,也跟着三娘去敢死队了?”
如这是真的,此举无异于送死。
“他们没有,他们在军营的地下室寻找武器。”
原来是这样。
秋纹缓了口气,可马上又觉得胸口沉重。如此歌舞停歇,酒肉香气已经殆尽,那马粪牛尿气味也渐渐散尽,那些人定要进来。此计固然好,但骗不了狡猾的狐狸。
还是要拿起武器,自卫自保。
秋纹就坐起来:“我也要去地下室看看。”
艳鱼就道:“等他们拿来武器了,也就过来了。”
秋纹便去馄饨铺子外等着。
一时,果然人群过来了,他们手里的兵器不一,只看得秋纹眼睛有些缭乱。不过,她能识得出这些兵器都是什么。有的是要双手举的,这个上战场迎战很累赘,除非是武艺高强的人。有的兵器太过小巧,并不实用。
秋纹因在史府看过溪墨和剑染练习过剑法,也看过一本简易的兵器知识概全。这要上了战场,对于素人而言,最拿手的,莫过于长剑和弓箭。弓箭和长剑比,前者操作需基本功,比较难,不如后者简单易学。
也只有这样了。
艳鱼也去挑了一把长剑,在手中来回比划。
她又挑出其中一柄最锋利的,递给秋纹:“这剑漂亮,秋纹姐姐你拿着,真的很威风呢。”秋纹是个极聪颖的人,她想起往西溪墨和剑染练剑最惯常用的一个招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真的缓缓试着模仿了起来。
模仿的惟妙惟肖。
一众人都看的有点儿呆。
那艳鱼更显激动:“秋纹姐姐,你这个架势,看着就像一个从沙场上回来的女将军呢!”
众人就道却是像。
秋纹就叹:“如今大将军二将军等人都不在,燕山遇敌,的确是一桩棘手之事,但大敌当前,我们只能前进,不能后退。更何况,那些人等皆在燕山之外,并不敢贸然进来。我们退敌的希望仍是很大。”
敢死队既未闯入,大家就在一个空旷的地上练习如何熟练使剑。
那阿福也就赶着车和三娘到了那敢死队驻扎的营地辺儿。三娘跳下马车,看着阿福:“咱们就是在这里继续耗时间?”
“耗时间不难,难的是不能一直耗下去。他们看不见燕山里有士兵出没,心里就会起疑的。疑心一起,大家伙儿真的就要遭殃了。”
阿福不知道,三娘来的时候已有准备。
她在一个酒坛子里藏了几包土雷。将酒坛子随便往什么人身上一扔,那土雷就会爆炸,只要是挨着辺的,都会被炸死。
三娘此行是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几包土雷,充其量只能最多只能炸死十来个。但多杀一个是一个,免得他们闯进燕山,滥杀无辜。
三娘就捋了捋头发,又看着阿福:“没事儿的。很多耗一会就多耗一会。我还带了许多馄饨皮子,还要现成的馅料儿。待哄得他们吃下馄饨,我再想辙儿。”
三娘留了好几手。她在搅拌的馄饨馅料里也添加了迷药。只要那些人吃一口,不多时整个人就会像喝醉了酒一样,怎样叫也叫不醒。
三娘不知道,阿福也背着自己留了一手。
阿福携的是毒药。他在那些猪内脏羊内脏里都撒了剧毒的药粉。现在这药粉已经渗入猪羊的五肺里去了。人一吃上,就要死的。
这阿福也盼着多死几个人,能杀一个是一个。
“三娘,待会咱们就以夫妻相称,现在先练习练习。你叫我老公,我叫你婆娘。”
说这话,阿福脸色一点儿没红,反而显得十分郑重。
三娘也就轻轻地道:“我还是叫你阿福吧。”
她已决定和这些人同归于尽了,阿福是有福之人,他要好好地活着,以后还要娶一个漂亮贤惠的老婆。
“好,我还是叫你三娘。”
“唉。”
二人便一同去寻那领头儿的。
领头的人正在大帐里喝酒,听说阿福来了,也就出来看,到底都买的什么。
“军爷,您瞧……可是不是上好的肥羊肥猪?”
阿福指着车上的猪羊肉。
领头的人就很满意,点了点头:“不错,看着却是新鲜。”他的眼睛骨碌一转,目光就锁在站在一旁的三娘身上。
领头的眼睛里就闪出贪婪的光。
“阿福,她是谁?”
阿福就过来谦卑地笑:“她是我的媳妇儿。”
“你的媳妇儿?”这领头的已经看出三娘并非中原女人,她的皮肤白,她的眼珠蓝,她的鼻梁高,她就是一个番邦女子。
“是呀,我的媳妇儿。”阿福又重复了一句。
这领头的就笑了。这驻扎的地方没有女人。不,女人是有的,但都是些良家女子。这领头的不想在半道儿上惹事。不过他的心里的确痒痒。活了半辈子,他没开过番荤。这第一眼乍见三娘,就让领头的称心不已。
他就点着头儿,对着阿福道:“哎呀,你真是好福气。小小一个菜农,竟也娶得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
领头儿的动了歹心,就拉过阿福,在一旁低声说道:“我且与你商量个事儿,就问你乐意不乐意?”
说完,领头儿的又在阿福的袖口里赛进一点碎银。
“这……军爷,您有啥吩咐小的就是,何必再给小的银子?”阿福就装作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呵呵……来来来,我知道你车上有酒有肉。你且就去帮我烧煮。我这里也有酒,就不喝你的了。只我一人喝酒冷清,你莫如叫你的婆娘进来陪我,如何?”
这话说得已然再明白不过了。
阿福一听,心口气血上涌。
这领头儿的是要拿三娘当粉头。呵呵……阿福真想一刀结果了他。他忍住怒气,还是做小奉承道:“这是小的荣幸,军爷是什么人?军爷能看上小的媳妇儿,也是她的福气。这有什么难的?待小的对我婆娘好好一说。”
没想到此事如此简单,这领头儿的也高兴不已,又给了阿福一点银子:“你若帮我劝说动她,好处还有你的。”
“是是是。”阿福赶紧鞠躬,出了营帐就来找三娘。
他将那领头儿的话稍稍转述了一下,三娘的肺都要气炸了。“这都是什么人?老娘进去骂他!”
阿福一把拉住了她。
“休要生气,休要生气。我知道你不愿,只我觉得,这却又是一个极好的机会。”阿福从怀中掏出一点毒药,递给三娘,“只管往酒水里下毒,他只要喝下去,即刻就死的。我记在账外烤猪,听得有什么不对,即刻就进来。”
三娘冷静下来了,也说好。
此时此刻,二人都不互相瞒着了。阿福就说那猪羊肚儿里都放了毒。三娘就说好几个酒坛子里,自己藏了炸药。
二人不禁相视一笑。
“那我进去了。论陪酒我还在行。这早晚看着军营里的那些姑娘,真正学也学会了。”三娘故意轻松一笑。
“你与我做个暗号。我一听着酒杯摔地的声音,即刻就进来。酒杯摔地,意味着事还没成,只是要提醒我,赶紧做好准备。”
阿福就在账外烤猪羊,一听酒杯声音,即刻就端着烤的半熟的猪肉进账房,二人一同行事。
三娘就赞阿福:“没想到你挺有计谋的,你这样的是人才,只去集市买菜,真正亏了。”
阿福就笑:“算你识得我的本事。我也是想当兵的。但看着每日经营的菜苗可爱新鲜,就又犹豫了。”
二人再次相视一笑。
那三娘就略整理了一下,听着阿福的嘱咐,将阿福给的毒药取出一点儿,藏在指甲缝隙里。“这么点也够了。放心,我一定将那不要脸的军爷迷得不要不要的,然后毒死他。”
“若他有所察觉,那也不打紧,你一放暗号,我就进来。”
这领头儿的既是一个小头头,但自然是一人单独一个账房。这反而便宜了阿福和三娘行动。
那三娘也就扭着腰肢进去了。
进了帐内,灯光之下,那领头儿的一见这卖菜的婆娘姿色更甚刚才,不禁心花怒放,忙搂住她的手,叫她坐下陪酒。
“来,且陪我喝几杯,你这样大方,我真高兴。我本以为你放不开,是个贞洁的烈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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