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域没急着离开丞相府,而是去见了敖琍。
敖琍见他来,颇为诧异:“敖珟你……”
“长姐。”敖珟表情凝重,郑重其事的像敖琍行了个大礼。
“敖珟,你这是干什么?”敖琍被他这样子吓着了。
“敖珟求长姐一件事,请长姐一定答应。”敖珟双眼微微泛红,眼底布满血丝,看上去憔悴的不像样子。从他脸上,找不到半点昔日的生气,仿佛被沉重的大石压在身上,无法动弹。
敖琍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越看越觉得难受:“你说便是。”
“好好照顾甘沛霖,别再让她有任何闪失。”敖珟一字一句都说的格外沉重。
如果是从前,敖琍一定会很看不起他,说出口的一定是极尽嘲讽之言。可是现在,她和姜域面对面,把他的难过都看在眼底,竟是只能点头。
“多谢长姐。”敖珟深深作揖,好半天才直起身子。
“你和她之间,也许此生都不可能,为什么还要对她念念不忘?”敖琍没忍住,缓缓的问出口。“你做的这些事,她也许根本就不会领情,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我喜欢她,是我的事,与她无关。”敖珟苦笑了下:“我不管她怎么想,我不想让自己有遗憾。”
敖琍沉默的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些给你,或许用得着。”敖珟掏出一叠银票,放在敖琍掌心。“长姐,无论有什么事情,直接使人来找我,不要相信任何一个人,重要的事情必须面谈。”
敖琍凝重点头:“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敖珟沉沉点头,随即转身离开。
敖琍看了看手上那叠银票,心口微紧。“紫苏啊,父亲看走宝了,我也看走了眼。他一直器重敖玒,甚至高看敖珉一眼,可没想到敖家最有出息的儿子,居然是那块他认为有瑕疵的玉!短短的一年两年时间,敖珟已经有了今天的成就,料想父亲若见了这叠银票,也会万分感慨的。”
“银票是多些,可也不代表二公子就一定是最好的啊。”紫苏撇类撇嘴:“咱们敖府从来都不缺银子。”
“傻丫头,想什么呢你!”敖琍将银票递给她:“不光是银子多才叫有出息。你看看这些银票,千两一张,还是皇城里最有威信钱庄的印鉴。有银子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了不得的是他这些银子是凭自己的本事挣来的。才可以堂而皇之的拿出来用。唉!”
紫苏不免奇怪:“大小姐,既然二公子这么有出息,您怎么还叹气啊。”
“他若一心一意为敖家好,我当然高兴。可是你也看见了,他心里只有甘沛霖。”敖琍不免感伤:“从前我看不起这个庶子,如今他完全可以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却为了甘沛霖低眉求我……根本不是他的性子。”
“大小姐随意敷衍他就是了。”紫苏撇了撇嘴:“难不成咱们还真的要去照顾夫人吗?那个院子,可从来轮不到咱们伸手。”
“话虽如此,可这一回,我想帮他。”敖琍喟叹了一声:“没有人比我更懂他这份心思了。若我都不帮他,这世上再没有人能帮他这件事了!”
晚些时候,朝中传来急奏,姜域不得不进宫一趟。
他千叮万嘱,让甘沛霖一定要按时服药,这才稍微放心。
也就半个时辰之后,神医便端着药送来。
甘沛霖先就着温乎劲儿服了药,才顾得上问:“我病的这些日子,外面可有消息了?”
神医略点了下头:“姜相撤了诛杀令。五寒峰那边已经太平了。我收到消息,他可能已经从那边回到皇城了。只不过,一直没取得联系。但既然诛杀令撤了,暂时也没有性命之忧。”
姜域撤了诛杀令?
甘沛霖有些懵。
也就是说,姜域要杀吴为这件事实锤。且他不知道什么原因,忽然改变了主意。
“夫人,请。”神医将脉枕放好。
甘沛霖服药从来不罗嗦,基本上都是一饮而尽。吃了一颗甜梅,她将手腕搭在脉枕上。
神医沉着脸,认真的请脉。
留兰则一动不动的守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打扰。
好半天,神医才抽回了手:“夫人的伤口愈合的很快,说来也算是奇迹了。”
“哪里有那么多奇迹,是你的医术高明。”甘沛霖自觉这些日子过去,身上也有劲儿了些。加上留兰的手艺不错,这几日胃口也好了许多。
“可能也和之前服用过那三枚药丸有关,也或许是祯公主的血入药的奇效。”神医总算微微放心:“如果照这个势头恢复下去,很快夫人的身子就可以痊愈。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甘沛霖看他面有难色,便宛然一笑:“你不必说了。这事情,我心中有数。其实有没有孩子是天意,肯能我什么都好,偏子嗣缘分弱了些……”
“人没有十全十美的,总有美中不足。不过这件事未必没有转机。”神医略微一想:“夫人年轻,或许可以慢慢调养。”
“这事以后再说吧。”甘沛霖略微一想,道:“吴为不能回皇城。若你有他的消息,劝他尽速离开。已经避开是非,就别再往是非里钻。至于他父亲吴棤,先前确实帮着太后做过不少戕害妃嫔,谋算龙裔的事,秋后问斩也是咎由自取……”
说到这儿,甘沛霖侧首看向神医:“我这样说,神医确实有些冒犯了,但事实如此。”
神医沉着点头:“是啊。父子俩,能保全一个就好总不至于双双搭上命去。这也是当初吴棤不肯让吴为从医的缘故。”
“嗯。”甘沛霖有些疲倦:“我想歇一会儿。”
神医点头:“夫人好好歇着。”
“嗯。”甘沛霖慵懒的歪在松软的靠垫上,不一会儿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神医蹑手蹑脚的退下去,朝一旁的留兰招了招手。
留兰跟着他出去,低声问:“神医与什么事情吗?”
“有几味比较名贵的药用完了。我得亲自出府选购。”神医低声道:“你替我给夫人熬药,两个时辰之后还要服用,千万被延误了时辰。我去去就回。”
“好。”留兰答应了,随即让人把熬药的炉子就挪道甘沛霖厢房门外的庑廊下。这样一来,既可以看着汤药,又不妨碍她保护甘沛霖,一举两得。
燕子返回来的时候,脸色隐隐不好。
“宫里出什么事情了?”留兰一遍扇着炉子里的火,一边问。
“宫里倒是没出什么事,可勤王府事情却不小。”燕子皱眉道:“勤王到处搜寻一双儿女的下落,破坏了皇城防卫也就罢了。就连离开皇城的西陲诸王的队伍,也被他滋扰的够呛。弄得黑燕都快要忙不过来了。”
“勤王的一双儿女还没有找到?”留兰也是奇怪的不行:“那苏昕昕看着年纪小小的,俏皮可爱,谁能想到骨子里那么狠毒又精于算计。这样的毒娃,不惹是生非已经很不容易了,还有谁会主动去招惹她?嫌自己命长吗?”
“话虽如此,可就怕这件事情最终会落到咱们府上。”燕子隐隐不安:“陈锐回来了吗?”
“没呢。”留兰摇头:“估计也是为这事费力气呢。”
“唉!”燕子禁不住叹气。
这一秒两个丫头还在烦恼这事,下一秒,门子便急匆匆的来报,说勤王殿下带着铠甲戍卫在府门外求见。
“铠甲戍卫?”燕子心头一紧:“他这是要把相府当成战场了?主子前脚才离开,他就这么急不可耐的攻进来?”
“你照顾大小姐,我去应付他。”留兰气鼓鼓的将扇子递给燕子。
燕子没接,眉心蹙紧:“还是我去应酬他,你照顾夫人吧。”
“也好”留兰话音刚落,燕子已经从她视线消息。“至于这么着急吗……勤王而已,还能翻出什么花样!”
“见过勤王殿下。”燕子依礼而行,恭敬却不失威严:“您带着一身戎装的戍卫来相府,不知道是有什么事情?你瞧!”
顺着她指的方向,苏崎哲回头看过去。
紧随他的戍卫队后,一群看热闹的百姓已经云集在相府门口了。
“这有什么可看的?”苏崎哲沉眉,语气显得有些急促:“我怀疑有人挟持了我的一双儿女,就藏匿在相府。这件事,确实很蹊跷,可我是收到准确的风声,所以万不得已,必须得入府寻找。燕子,你就通融一下吧。若然不是着急,我也不会这样贸然过来。”
“再着急,也不能硬生生闯进来吧!”燕子很是不满。
“本王若要硬闯相府,还犯得着在这里和你废话吗?”苏崎哲是真的很着急:“我的一双儿女都在别人手上,这种感觉和扼住我的咽喉差不多。燕子,你要追究也等我先找到孩子再说。别拦着我。”
“相府不可能有勤王殿下的一双儿女。若燕子就这么让你进了相府,岂非给主子招来灾祸。勤王殿下,您不要为难奴婢可好?不然,我这就去请主子回来,只要主子点头,燕子一定亲自给勤王殿下带路。”
“等姜域回来……”就来不及了。后面半截话,苏崎哲没有宣之于口,只是假意点头。“那好吧。你这就去禀姜域。”
“好。”燕子朝他拱手,径直往外走。
趁她出来的瞬间,苏崎哲突然从身后袭击了她。“对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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