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恶传

第四十七章药毒之争

    
    木檞小心地将那一叠素纸放进木盒之中,看了无双一眼,道:“昨日里,你中了毒,晕倒在潭边,将死之时,是我及时赶到,救了你的性命。当时我一眼便瞧出,你身上所中的毒,便是出自我百草谷毒宗之手,昨日夜里,你告诉我说,打伤你的是一个蒙面人,再加上那毒性的猛烈,那蒙面人定是花岳鸿不假。”
    无双细细思索木檞的话,道:“现在想来应是不假,那蒙面人出手将我打下悬崖之时,使得便是我百草谷的穿花步法,但是那人的功力比起我的师父来,还要高出数倍不止,我当时还以为伤我的人,是前辈您呢。”
    木檞嘿嘿一笑,道:“当年我被花岳鸿这个狗贼,挑断两腿脚筋,他百般折磨我,就是为了我的这本回天之卷,不想我宁死不从,带着那回天之卷,跃下了百丈天崖。
    谁想我掉下悬崖之时,正好被我这朱蛤兄弟给救了一条命,我虽大难不死,但是双腿已残。五十年里,我每天苦练这回天之卷的秘术,就是想着有朝一日出了这绝谷为自己报仇,手刃花岳鸿这个狗贼,可是这处绝谷,没有出口,四周壁立千仞,我双腿又残了,一直没有办法出去。这绝谷中有一幽潭连着外面那条大江,但是幽潭底下那条河道水流湍急,寻常人根本无法避水过去,我双腿残废,根本无法游出去。”
    无双闻言答道:“前辈何不借那朱蛤之力,让它载你出去?”
    木檞答道:“你说的这个方法,我心中自然明白。但是我的身子先中了蛊毒,后来又服了‘泣血丹’,只怕朱蛤游到半截,我便不行了。
    前几年,我常常忍耐不住这非人所能忍受的寂寞,心性残暴,见到活物便杀,一个不剩。后来我便看得淡了,一切皆是命数,何必逆天而为,于是我便修身养性,修炼回天之卷,方知天书威力强大,天道昭炯,我等凡人,究其一生也难窥全貌,反观谷外的那些人,各个争名逐利,各个都想飞升成仙,为了天书残卷,费尽心机,尔虞我诈,你害我,我害他,远不如这谷中自在;之后这几十年,我心静如水,便不再去想那些世外之事,一心专研回天之卷的秘术,这仇也便渐渐地淡了,岁月无情,一转眼便过去了五十余年。
    我本来只以为,花岳鸿仅仅是为了回天之卷,将我逼害至此,但谁想他竟然如此中伤与我,将百草谷灭门之罪,全数加在我的身上,所以我昨夜才会凶性大发,失手将你打晕。”
    无双闻言,道:“木前辈,这究竟是如何一回事,小子我好糊涂啊。”
    木檞看了无双一眼,缓缓地说道:“这些事情要说起来,还得从咱们百草谷的药毒两宗说起。百草谷自木叶祖师创谷以来,便分为药毒两宗,药毒两宗的术法皆从回天之卷中,推演而出,但是两宗虽为同源,但是却背道而驰,互不心服。药宗弟子,可运起身中药灵,治伤救人;而毒宗弟子,却可使用毒术,杀人于无形,威力强悍。两宗相争数百年,到了我这一辈,更加厉害,但是毒宗却渐渐势微,不敌药宗。
    我的师父枯木大师,早殁多年,我自小便跟着木荣和木黎两位师叔学艺。两位师叔待我如同己出,恩重如山,我自小便在运毒的方面优过常人,两位师叔经常夸我天赋异禀,便将他们毕生所学倾囊相授,我十八岁时,便可独战两位师叔,不落下风。
    木叶祖师立下祖训,药毒两宗,每次谷内掌门之位,互相轮替,假若一宗的弟子做了掌门,便由另一宗的弟子执掌回天之卷,以此相互制衡,免得一方弟子势大,欺压另一方弟子。
    而我这一辈,轮到我师父做百草谷掌门之时,我师父枯木大师却被毒灵反噬,意外身死。掌门之位轮替到了花岳鸿的师父花照水手中,花照水在我师父主掌百草谷时,掌管回天之卷,我师父早殁,本应该轮他做掌门,而该给我们毒宗掌管回天之卷,谁想花照水,仗着他们药宗势大,起了贪心,迟迟不肯将回天之卷交予我们毒宗,我两位师叔找花照水理论数次,但每次花照水都虚应其事,一拖再拖。
    两宗因为此事差一点便血拼起来,后来花照水见两宗势成水火,再虚拖下去,便有火并之势。于是想出一计,令两宗弟子比试技艺术法,胜者方能执掌回天之卷,我两位师叔无奈之下,只好接战。他们药宗弟子的术法,旨在治伤救人,伤敌便略显不足,而我毒宗则不同,招招都在杀敌,威力无穷,但是阴阳相生亦相克,药宗的术法却处处克制我们毒宗,花照水此计阴损毒辣,毒宗未战,便先输掉了一半。”
    无双听得入神,提起桌上的陶泥水壶,给木檞添了杯水,道:“想必替毒宗出战的便是木前辈您了。”
    木檞端起水来,饮了一口,道:“不错,花照水这个奸贼,若要放单,怎会是我两位师叔的对手,他避而不战,就是怕摔了他的老脸。
    他有一个弟子,名唤花岳鸿,年纪与我相仿,当时可以算的上他们药宗最有天赋的弟子,他对他的这名弟子很有信心,相争之战势在必得,可他万万没想到,毒宗之中还有一个天纵奇才,丝毫不逊于他的这名弟子。比试当天花岳鸿,还请了灵虚山的凌渡掌门和蘅芜宫的黄琅宫主,一同见证。入烟那次也随着他师父一同来了。”
    无双听到此处,道:“这场比试,想来定是木前辈,您赢得了。”
    木檞点了点头,道:“不错,花岳鸿虽然天赋异禀,在药宗中也算得上是一个高手,我二人苦斗了一个多时辰,最终被我一掌给打下台去。若不是他身有化生之术,克制我的毒功,不肖一盏茶,我便能了解他的性命。”
    无双道:“这花照水真是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木檞闻言,居然露出了笑意,道:“不错,我现在还能记起他当时的面色。药宗输了比试,花照水当着凌渡掌门和黄琅宫主的面也不好再赖,只好将回天之卷交予我们毒宗执掌。我两位师叔见我得了回天之卷,心中也很是高兴,便将回天之卷交予我保管研习,于是我便在咱们百草谷后山的一处秘洞里潜心修习,参悟回天之卷的秘术。不出一年我便神功大成,当时放眼整个百草谷,谁也不能奈何我左右。
    言及此处,便要提一提花岳鸿这个人,他在药毒两宗比试之时,败给了我,之后便更加的勤勉刻苦,那时他也经常到后山处修炼,偶然间我二人相遇,少年心性,好胜自负,于是便又切磋比试,他虽然再次落败,但我二人却性情相投,再加上年纪相仿,相处日久,我二人便视对方为知己,相交甚深。
    我二人在百草谷的后山秘洞之中,偷偷瞒着两宗前辈,私相互授术法,他教我他们药宗的禁术,而我也将我们毒宗的好多秘技传授给他,我二人勤修苦练,互有进益,但是我身上有回天之卷,领悟起来,便比他要透彻精透。日子一长,差异立现。
    花岳鸿便道我有心藏私,与他不公,便要求我将回天之卷拿给他看,我们那时不分彼此,我有心将回天之卷拿给他看,但他那时练功很是狂热,隐有入魔之势,我因势利导,常劝他不要一味贪进,反而折了根本。回天之卷上记载的强大法术,不是我们那时便能领悟研究的,我本想稍待时日,待根基成熟时,再拿给他看,便婉拒了他。
    谁想他表面上虚应与我,未露不忿之色,内心里却埋下了祸根,起了要除掉我的心思,而我还被他的伪善外表所期瞒,以为他只是醉心修行,贪进了些,可谁知道人心是最贪婪诡谲的,这却是我当时所没能领会到的,所以才有了这日后之祸。”
    木檞言毕叹了口气,端起陶杯又饮了一口水,这一日说了好多的话,木檞显然露出了些许疲惫之色,无双瞧在眼里,心疼木檞,便道:“前辈神色不佳,想是累着了,还是歇一会儿好。”
    木檞闻言,心中甚慰,但随即变了脸色,阴鹜无比,道:“小子,我刚才的话,你可明白,看你现在的这幅做派,与当年的花岳鸿一般无二,都是些伪善的小人,你莫不是也在贪图我身上的回天之卷,才会对我如此。”
    无双闻言,心中不忿,道:“小子我身中剧毒,若非前辈搭救,早已身死,这条命都是前辈所救,无双心中只有感激,却绝无半分要贪图前辈的回天之卷,迫害前辈的意思,假若前辈不信,便一掌打死小子便是,省的日日防着我,岂不痛快。”
    木檞闻言,注视了无双许久,见无双双眼透彻,彷如清泉,点了点头道:“人心隔着肚皮,谁能看到里面是红是黑,日久方见真心。你便留在这绝谷中,伴我余生吧。”
    无双闻言,明了了木檞心中的意思,道:“前辈与无双有活命之恩,在这谷中相伴照拂前辈,度此余生,也无不可。”
    木檞闻言,接着道:“你真的愿意陪我在这绝谷中,了此残生?”
    无双答道:“无双愿意,但是假如前辈还是认为无双留下,是为了前辈您的回天之卷,那无双宁死也不愿在这里待上半个时辰。”
    木檞闻言,点点头道:“你很好,昨日领你去看的那具白骨,便想不通这个道理。”
    无双闻言,问道:“前辈,那人是谁,为何您要杀了他?”
    木檞闻言,冷哼了一声,答道:“他是出云国万剑阁的人,是万剑阁十二剑主中的织恶(音同‘物’)剑主,这人也算是个聪明之人,找了我近十年,谁想到终究被他找到了这里,他们万剑阁的人,都会御剑之术,别人来不了的地方,却未必能难得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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