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出了宫,直接就命马车去了顺天府找府尹粱幼斌,粱幼斌一听是要传唤祁王府的郡主,愕然的看着谢氏:“夫人所言当真?是太后娘娘亲自发了话?”
谢氏面上团起无奈又无辜的神色,道:“我哪里有胆子家传太后娘娘的意思?想必梁大人也听说了外头的风言风语,不瞒你说,这事我也很为难,只是我儿荣国公如今连门都出不得,总该找始作俑者讨个说法。”
粱幼斌可是亲眼看见胡同里的尸体了,只不过他没法去提审祈绫雪,毕竟人家是堂堂郡主,死的又是几个凶名在外的混混,所以上面没发话,他便没有妄动。只是没想到谢氏会去请示了太后娘娘的意思。
“咳……”粱幼斌干咳了一声,试探的问道:“那么夫人认为,该如何处置较为合适?”
谢氏此时又做出在太后面前不同的姿态,一副温厚模样,笑道:“不瞒梁大人,这祈郡主无父无母,孤苦伶仃的长大,也是个可怜人,只不过她从小少人教导,难免误入歧途,我也不是尖酸刻薄之人,只是想将她调来顺天府牢狱之中关押几日,吓唬吓唬她,让她不敢再行恶事。”
粱幼斌听闻此言,心里有了底,道:“即是如此,还请夫人随同我等前去祁王府提审郡主。”粱幼斌当然不会自己出头,总要谢氏这个中间牵线的一起去才能放心,到时候被人问起来,也好解释。
谢氏自然知道粱幼斌的心思,也不怪罪,痛快的答应,“那是当然。只不过,还请梁大人交代官差们莫要露了怯,那样一来,可就达不到效果了。”
粱幼斌了然点头:“夫人请。”
“有劳梁大人。”
………………
祁王府中,祈绫雪正在发脾气,屋子里连连响起碎瓷声响。
敏风站在一旁不知所措,连声劝道:“郡主息怒。”
祈绫雪恨恨道:“我道谢氏有什么招数,原来是去宫里找太后告状了!那又怎么样,太后也不过申斥几句,又能如何?”
说是这么说,可太后若真亲自让人前来申斥她,无疑是当着满京城的人的面,将她的脸打的啪啪作响,她从此就会沦为京中笑柄!
敏风正要再劝,外面突然想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郡主,不好了!”
一个小丫头慌慌张张的扑进门,满脸的惊慌失措,祈绫雪见了便觉火气更胜,抬手就是一个巴掌,“乱叫什么!”
那丫头被打的嘴角流血,脚下一绊摔在门槛上,额角咚的一声撞破,顿时血流入注,呜呜哭起来,口中喃喃道:“郡主息怒,奴婢再也不敢了。”
敏风怕祈绫雪怒气更胜,连忙催促那丫头:“别哭了!到底是什么事?”
“好多人,都配着刀剑!说要捉拿郡主前去顺天府……”
她话音刚落,院子外面传来中气十足的一声:“顺天府尹粱幼斌,奉命请郡主前去顺天府走一趟。”
祈绫雪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顺天府?她们竟然要抓我去顺天府?”
敏风也张口结舌,原本她们以为谢氏即便去宫中告状,也不过得太后几句申斥,哪里想得到谢氏竟然说动了太后将她关到顺天府去!
祈绫雪不知道的是,太后对祁王府本来就没什么好印象,当年祈世堂跟禹王抗争,几乎就要夺了李氏的江山,太后与当今皇上处于弱势,没少受到波及,最后祈世堂跟禹王两败俱伤,皇上趁机力挽狂澜,这才顺利登上皇位。
新皇彰显圣德宽厚,没有对祈绫雪以及府中一干人等斩尽杀绝,可心中对于祁王府自是不喜的,太后尤甚,因为她是皇帝的母亲。
所以谢氏今日说起祈绫雪因一点小事就要杀人,显然挑起了太后对祈家的厌恶。
祈绫雪犹自不能回神,半晌也没应声,外面又传来谢氏气愤而又忍耐着不愿发作的声音:“祈郡主怎的不应声?”
祈绫雪这才攥紧拳头,缓步走了出去。
院子外面,不少王府的仆人都狐疑惊骇的看着腰间挎刀的官差,众人见祈绫雪走出来,都看向她。那个报信的小丫头额角流血蹑手蹑脚跟在她身后,尤为显眼,粱幼斌看见这一幕不禁微微皱眉,心下暗道,从前竟不知祈郡主是这般暴戾恶毒之人。
他面上没露出什么表情,语气却十分冷淡,道:“请祈郡主移步顺天府。”
祈绫雪看着他,又看看谢氏,只觉得身子发麻,不听使唤,迟疑着勉强开口问:“这是太后的旨意?”
粱幼斌看向谢氏,谢氏不急不缓,心中很满意祈绫雪的反应,说道:“祈郡主年少不懂事,做错了事自然要有人来纠正,太后娘娘体恤郡主无人教导,所以请祈郡主到顺天府思过悔改。”
祈绫雪咬牙道:“我做错了什么事,太夫人莫要轻信外面的流言才是,凡事都要讲求证据!”
谢氏笑容依旧温和,像是在劝说犯错的晚辈,道:“就算要找证据,郡主也得先移步去顺天府受审,太后娘娘亲自发话,郡主还是顺从前去的好。”
祈绫雪见他们是铁了心要带自己走,眉目微动,看向一旁的敏风。谢氏见这对主仆似乎要捣鬼,便开口说道:“太后娘娘说了,买凶之事必要尽快查清,否则皇家颜面受损,酿成大祸,谁也担负不起,所以,无论祈郡主有什么难处,是病了晕了还是残了,今日都得走这一遭。”
“你……”祈绫雪脸色乍青乍红,再无推脱的办法,只好垂头走向他们。
敏风想要跟着,谢氏却拦住她:“郡主是去受审,身边无需人伺候。”
祈绫雪猛地抬头看向谢氏,谢氏却说道:“就算这婢女跟着郡主去了,也要与郡主分开关押,不过多一个人受罪罢了,郡主何苦要拖着这丫头一起呢?”
祈绫雪闻言也无话可说,只好跟着粱幼斌走了。鉴于她是郡主,好歹允许他乘坐自己的马车前去。然而周围全是官差,看见的人都能察觉是怎么回事,不少人驻足观看,指指点点。
祈绫雪只觉受辱,如果谢氏与她私下过招,她根本就不怕,可她没有想到,谢氏居然没有打算私下解决,而是要经过顺天府!
到了地方,祈绫雪被关押在一间铁牢之中,因为要关押的人身份特殊,所以事先有人将此处大概收拾了一下,显得不那么凌乱,里面木榻上也非稻草而是一床被子。
但这一切仍旧让祈绫雪感到愤怒压抑和窒息!身体禁不住微微颤抖。
谢氏对粱幼斌说道:“梁大人,我有几句良言想要对祈郡主说,还请其他人回避片刻。”
这本就是两家之间的矛盾,粱幼斌自然没别的话,看了祈绫雪一眼便拱手离开了。
祈绫雪看着谢氏,已经冷静下来:“夫人未免太过武断了,难不成你也相信外面的谣言,认为是我想要杀荣国公吗?”
谢氏叹了一声,说:“事到如今,郡主又何必推诿呢?流言也未必全是捕风捉影。头一回郡主找人毒打我儿,可是许多人都知晓的。”
祈绫雪皱眉,她虽然的确找了人,去没来得及下手,就被另一伙人捷足先登,但她显然不能这么说,只能勉强辩解道:“那并非是我!”
谢氏却不信,“我好心救你,你却恩将仇报,如今还拒不承认。”
“呵……”祈绫雪听闻这话便冷笑出声:“那日我马车车轮断裂,似乎是有人故意为之。”
谢氏挑眉道:“是么?看来祈郡主树敌不少,有人想要对郡主不轨。”
祈绫雪见她不承认,便说:“那日的车夫已经扔被我扣在府中,夫人既然不想承认,我自然会与梁大人说明,找他前来对峙。”
谢氏半点也未动容,“我好言相劝,郡主却不悔改,还巧言令色,那我便不再多言了,郡主就等梁大人审问吧。”
祈绫雪见谢氏这副半点不怕的态度,不禁狐疑起来,难道弄断车轮的当真不是她?不对,一定有蹊跷,要不然,后来她跟敏风在荣国公府睡到第二日又该如何解释?还碰巧撞上林奕!
那谢氏为什么一点都不怕呢?难道不怕她将此时传扬出去?那时候,这件事的黑白恐怕就要颠倒一下了吧。
不对……
自己现在根本就不在府上,谢氏会不会趁机将那个车夫灭口?“夫人到底想做什么?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谢氏一副无辜的神色,“这话该是我问郡主才是,我儿不过冲撞了你,你就要毒打他,甚至杀人灭口,这是何道理?请郡主给我一个交代!”
祈绫雪沉眸,仍旧死咬着不承认,反正也没人能拿出证据不是么?“夫人误会了,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整日在家中很少出门,如何能与市井恶徒有所关联?怕是荣国公与其他人有过节才招惹来的祸事吧!”
谢氏微怒:“我好言与郡主相谈,郡主却不坦诚相告,难不成真以为我找不到证据,或是找不到证据就会轻易放郡主出去?”她正色道:“郡主若拒不认错,就别想从这里走出去!”
祈绫雪死死瞪着谢氏,“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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