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竟在家里也堪称一霸,谁也不怕,就对自己的爹还有几分敬畏。一听老爹说要扒自己的皮,顿时一个哆嗦:“爹……”
“老子不是你爹!来人,把他给我吊起来!”
一听这话,孙竟吓得屁滚尿流,立即大声喊道:“娘救我!”
闻风而来的陈容一听屋里的惨叫,一刻不敢耽误,冲进屋里就扯住了孙茂真的袖子,“老爷,何事动肝火?竟儿年纪小不懂事,有什么话好好说!”
“你知道什么!”孙茂真袖子一甩,掀翻陈容,怒道:“慈母多败儿!这小兔崽子平日为非作歹,我稍加管教,你便哭天抹泪,如今闯了大祸,我若不教训他,一会宫里来人,他必要下狱!”
陈容一呆,看了看儿子,狐疑道:“发生了什么事?”
孙茂真恨铁不成钢道:“你哪里知道,我今日刚到朝上,皇后娘娘身边的小宦官便来报信,说靖河郡王世子青肿着脸到皇上跟前告状,说这逆子当街调戏妇女,他出头阻拦却被狠狠打了一顿!”
陈容一听,皱眉道:“靖河郡王世子?小孩子家闹别扭,哪里就到下狱这般严重了?”
“唉!”孙茂真简直要被气炸了!“你还不明白!这逆子平日里仗着皇后娘娘胡作非为,如今皇后娘娘在宫中处境堪忧,特意让人给我提个醒,意思就是,这事她不能管,弄不好,皇后娘娘也要受牵连!事情分明不简单!否则皇后娘娘怎么会特意让人来递话?”
“这……”陈容有些愣,不知道突然一下怎么会出这样的事,从前儿子也挺闹腾,可也没处什么大不了的事。
孙茂真不再理他,大喝道:“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将他给我吊起来!”吊起来抽一顿,受了重伤,到了皇上面前好歹有个求情的余地。
谁知这时,管家跌跌撞撞进来,急切道:“老爷,不妙了,不妙了,皇城司来人了!说要捉拿少爷!”
孙竟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狠狠瞪了一眼孙竟,一甩袍袖出门去见来人。
江凛面上带笑,见了孙茂真,不慌不忙的行礼:“孙大人。”
孙竟就是对皇城司反感的其中一人,同时也对皇城司下意识的畏惧,见了江凛这笑面模样,竟觉得阴森奸猾。“江都尉,不知此事前来,是有何事?”
“受皇命前来提孙竟至御前听训。”
孙茂真神情一凛,对方一个“提”字,一个“训”字十分不客气,已经说明了一切,他暗恨蠢妇耽误时机,缓和了语气,说道:“不知什么事,竟劳皇上亲自过问?”
江凛道:“孙竟所作所为,一时半会可说不完,孙大人身为父亲有如何会不知道呢?”
一时半会说不完……孙茂真心下一抖,这是要翻旧账?他看着江凛,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可江凛面上半分不露,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什么异样也看不出来。他斟酌了一下,说道:“犬子顽劣,方才失足落入池塘,只恐……”
“皇上有命,不管孙竟情况如何,是失足落水还是病入膏肓,都要立即召见。还请孙大人莫要耽误时辰。”
孙茂真嗫嚅半晌,讪讪吩咐管家,“去,将少爷从病榻上拉起来,好生收拾一番,莫要再御前失礼!”
“是,老爷!”管家战战兢兢立即去了。
这厢孙竟几乎是被小厮驾着从屋子里出来,口中还连连嚷着:“我不去,放开我,你们这些狗奴才!竟要让爷去送死!爷扒了你们的皮!”
江凛还是那副笑面,看不出深浅喜怒,见状不由说道:“孙家少爷还真是生龙活虎。”
这厢孙茂真老脸挂不住,回身呵斥道:“小畜生,要见你的人是圣上,由得你不去!还不闭上你的狗嘴!”
孙竟已经被吓坏了,他虽然整日仗着皇后的名号不干好事,却并未真正到御前与皇上说过什么话,此时胡乱伸出手一把拽住孙茂真的袍袖,“爹!爹!儿子可是你亲生儿子!你不能不管!爹,救命!”
“休得再胡言乱语!”孙茂真被他气得吹胡子瞪眼却不好当着江凛的面说什么,陈容从后面追上来,见到皇城司当真来拿人了,惊得手脚发软:“竟儿!”
孙茂真回头给她一个闭嘴的眼神,硬着头皮对江凛说道:“有劳江都尉。”
江凛一拱手,押着孙竟出了孙府。
陈容登时嚎哭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姐姐是什么意思,难道竟儿没救了?”
“哼!现在哭难道不嫌晚了吗!我现在就入宫,你好好守在家里,不要妄动!”皇后既然叫人偷偷给他送了信,意思很明白,出了事,不要来找我,我也管不了!孙茂真重重唉了一声,甩袖出府准备入宫觐见皇上!
………………
孙竟被驾上了马车,马车一路行驶到了宫门前,他抓着车壁几乎要哭出来,一个劲儿嘟囔着“我不进宫,我不进宫”,可此处却无陈容这样的人能够迁就他,直接拎着脖领子将他拖进了宫门。
入了宫,孙竟终于不敢在手刨脚蹬,只贼眉鼠眼的东瞅瞅细看看,下意思想要寻找机会溜走,可到底不敢在宫中乱来,筛糠似的抖啊抖。
皇城司的几个人无语的看着他,这货好歹是四品官员的儿子,至于这么没见过世面?还是亏心事是在做的太多,不敢见皇上?
江凛一路将他带到宣德殿,殿外有内侍正在等着,江凛笑看了一眼孙竟,对那内侍笑道:“劳烦小公公通传一声。”
那内侍见孙竟一副怂到家的模样,略诧异了一下,便恭恭敬敬对江凛说道:“江都尉客气了,皇上正在里边等着呢,吩咐江都尉来了就进去。”
宣德殿中,白敬泽正一条条数着孙竟的罪状,听见动静,回头一看是孙竟来了,微微扬起下巴“哼”了一声,嘟囔道:“人渣!”
昭仁帝见白敬泽鼻青脸肿气鼓鼓的模样,有些好笑,抬头看向孙竟,这一看,脸顿时拉了下来。这副猥琐的模样,哪里像是大家子弟?!连宫中的宦官都不如!“你就是孙竟?”
孙竟冷不丁听见一声冷厉的喝问,脚一软,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旁边站着的小官宦一皱眉,眼角瞥见孙竟裤子洇湿了一片,还隐隐传来一股骚臭味,顿时大惊失色:“大胆!皇上跟前竟敢失仪!”
殿中的人皆是愣了,昭仁帝惊愕的看着孙竟,他是万万想不到,官宦子弟之中竟有如此废物的东西。顿时连分辨的机会都不想给了:“来人,把他给朕拖出去,杖责二十,关到皇城司,查明罪责后问罪!”
靖河郡王世子,对于昭仁帝很重要,平日白敬泽老老实实在望江楼说书,不斗鸡不走狗不惹事让他十分满意,还曾私下说起白敬泽是个不错的孩子。虽然因为政治立场将他常年留在京城做质子,心中却将他当成子侄一般看待。
如今白敬泽这么好一个孩子突然鼻青脸肿进宫告状,说有人为非做歹,要将他打死,还是仗着皇后的名义,他如何能不生气?登时便让皇城司去拿人了!
涉及到皇后的娘家,昭仁帝还是给了几分面子,打算亲自处置,可谁知孙竟到了御前居然屎尿齐流。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孙竟大声哭求,越发显得上不得台面。昭仁帝皱着眉头,懒得再看他。杨德安一挥手:“带走吧,莫要污了陛下的眼睛!”
孙竟被拖了出去,昭仁帝对江凛说道:“江卿家,务必要将他的罪状查的清清楚楚,一条都不许落下!”
江凛看了一眼昭仁帝身后借机朝他挤眉弄眼的白敬泽,应声道:“是,臣遵旨。”
白敬泽一听,便道:“那臣先告退……”
昭仁帝点了点头,白敬泽便同江凛一起出了宣德殿,听见里面昭仁帝怒道:“孙家竟有这样的子侄!皇后呢?这就是皇后的外甥?”
杨德安连忙躬身道:“皇后娘娘今日身子不爽利,各宫妃嫔的请安都免了没见。”
昭仁帝鼻孔里几不可闻的冷哼了一声,“朕这就去看望皇后。”
………………
松鹤堂,老夫人看着卿如许坐在旁边摆弄绣样,笑的见眉不见眼,“你这几日倒是乖巧,竟没花光心思往外跑了?”
卿如许笑道:“孙女不是答应了祖母,这段日子老老实实在家中备嫁?”
“哦哟哟,备嫁备嫁,你也是个不知羞的,整日挂在口头上。”老夫人虽然这么说,却没有怪罪的意思,满眼都是宠溺。
卿如许道:“祖母和父亲日日盼着我嫁个好人家,这下终于有了着落,可不得日日放在口头上,让您们开心着?”
“你呀!这张嘴从小就厉害,现今是越发伶俐了!”老夫人被她说的笑个不停。
卿如许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祖母可听说祈郡主的事了?据说婚期定的急,两月后就要过门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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