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冬天本就是昼短夜长的,想来江边儿的夜要早一些,天色早早地就暗了下来,连同这江面儿的点点渔火也尽数被这黑夜扑灭。夜里的江风要比白天大上一些,风声在耳边儿呼啸,与北方的寒风不一样,这江边儿的冷风带着些许的水气,直往人的骨头缝儿了钻,不管添上多少衣服,那阴冷都是挡不住的。
也得亏南蜀这边儿的这些个兵卒们都是江南这边儿的人,自小就在这地处儿住着,早就习惯了这些个阴冷,忍受着冷风,在那黑夜里,一个个仍然是笔直的站着,数万人的大军在此,愣是没有生出半点儿的动静儿。
白日里,王旭之一语道破了这魏正先布置的薄弱之处,更是说了北边大齐的军队今夜要到这儿劫营之后。魏正先立马就做出了一些个调度,那营帐里还是亮着火光,只不过军中精锐此番尽数到了江边儿来到埋伏。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转眼便到了子时。黑夜里,军队最后头的地方儿,魏正先跟王旭之就是在那里的,端坐在两张椅子上,旁边还有着一张桌子,上面摆放着两盏热气腾腾的茶水。
天气还是冷了一些,就算魏正先身上的肥肉比常人厚了不少,却也抵挡不住,不停地呼出热气搓了搓自己的两只手,小心翼翼的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水,轻轻抿过一口,那热流顺着喉咙下去,这身上添了几分热乎。
看着自己身边儿的王旭之,魏正先这心里就忍不住生出一些个惊叹,果然是山上下来的人物儿,这天寒地冻的,王旭之还是穿着一件单薄的长衫,也没见着他打过一个寒战,早知如此,自己当年也就学上几手吐纳的法子了。
“道长啊,也不知我这个年纪是不是晚了一些,能不能传我几手强身健体的功夫儿,最起码别让我这般禁不住冻不是?”
王旭之听闻此语,转眼看过了魏正先一眼,轻笑着开口:“贫道的这些个法门虽说简单,可不是将军能够学来的,整日参禅打坐,只怕将军受不了那般苦楚!”
魏正先面上生出了几分一样,连忙打着哈哈,开口说道:“道长果然慧眼,我这个人自小就坐不住,别说什么参禅打坐了,就是这般好生坐着,也用不了半个时辰就腻味了的!”魏正先一边儿说着,一边站起了身子,朝前走过几步,远远朝着那云江的方向看过去。
“道长,已经子时了,您说的那大齐军马怎的还不曾到此啊?”
怎知魏正先话音还不曾落下,那王旭之也站起了身子,抬手指着那云江,对魏正先开口说道:“将军且看,敌军已至!”
魏正先一愣,回过神儿来,顺着王旭之手指额方向看过去,只见那原本尽是漆黑的江面之上,此时三三两两地生出了好些个星火,此时正值冬日,尽是西北风,那齐军接着风势,速度自然非常!没一会儿的功夫儿,那些个星火尽数停住,正是大齐的战舰靠上了岸边!
魏正先眯着眼睛,夜里自然看不清那齐军的妆容,可是凭借着那星火的整齐模样儿,心里也多少有了几分数儿。眼见时机一到,魏正先迈步来到了一旁,从那兵卒手中取来一对弓箭,箭矢上面儿早就淋上的火油!
张弓搭箭,刃上点火,也随意一箭,正是朝着江边!在这一箭之后,原本漆黑的夜色,猛然添上了好些个星芒,在看得仔细一些,那些个又哪里是什么星星,星火越来越大,分明就是无数燃着火光的箭矢,此番从夜空落下,好似无数流星划过!
大齐那边儿的兵卒自然没有心思去观赏这壮丽的星火,不为的别,只因这些个星火之下,关乎着的,都是各自的性命。如此,原本整装待发的大齐军队,顷刻间,乱成一团,那无数兵卒早已没有了杀敌的心思,抱头鼠窜,刚刚从战船上下来,还未在地上站稳,有各自抱着脑袋,朝着战舰那边儿跑过去。
今夜里带兵的,还是那位大齐的兵部尚书周槐,看着自家这些个兵卒们这副模样儿,想着自己得意的计策竟然早早地就被对面儿的敌手看破,周槐心里好不甘心,即便没有箭矢过来射到这位兵部尚书的身上,周槐还是大口一张,吐出了一口鲜红,面上添上了几分惨笑,遥遥的看着那飞来箭矢的方向,轻声开口:“果然虎父无犬子,魏常山养了一个好儿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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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祸福天注定。修道之人,最讲究的就是天命二字。就算这青云山也不例外。
高长温是掌教青阳子的徒弟,修为与天资比不得那位大师兄陆衡,可这十几年下来,一身的武艺也能够排进了这青云山诸弟子之中的前五了。抛却了走在前头,将这些个师弟们远远甩在后头的陆衡,剩下这几位颇为出色的弟子们,大多都是半斤八两的光景儿,也说不上谁能更出彩一些的。
掌教的弟子修为上出了差错,这事情自然不能疏忽的,更不用说平日里高长温因为他那温和的性子,也算是在这青云山上混了个实在不错的人缘儿了!山上这些个师兄弟们,在听说了这事情时候,各自都是放下了自己手头儿上的事情,到了高长温这边儿嘘寒问暖,好不热情!
“师弟这是怎么了,怎的如此的不小心?咱们山上的这本剑经,内里有无数的变化,就算师父也不曾尽数参透,师弟修炼时还得小心一些,省的出了差错,伤到了根基!”说话的是那陆衡,坐在高常温的额床榻旁,轻声开口说着。
一边儿说着,陆衡抬手抵到了高长温的身后,嘱咐着随时吐纳,自己这边小心运气,给他梳理一番体内的劲气与经络。
只不过高长温侧身避开了陆衡的手掌,反而起身,从那床榻上下来,看了看自家的师兄一眼,心口还是留着几分疼痛,这一番动作,又加重了几分,眉头不禁皱起。
“师兄,我想下山回辽城去看看!”
听着高长温突然说出了这等言语,就算那陆衡也忍不住愣在那里好一会儿。自家的师弟,自己还是了解一些的。这青云山向来就没有什么断舍凡尘的事情,山上的弟子更是随其出入。可就算是这样,高长温往常还是那个最少下山的一个。
也并非全无缘由。说到底,高长温上山的年纪还是小了一些,心里对他山下的那位父亲存了几分怨气,最开始那几年也就赌气不愿意回去,时间久了,这等事情也就成了习惯,若不是什么逢年过节的日子,还真没见着高长温回到那辽城一趟儿。
“也好,师弟也有几年没回去,此次回去看看也好。这些个日子,我也没有什么事情,正好想着看看那辽城的光景儿,便陪着师弟走上一趟儿?”陆衡笑着开口。
高长温拱手,做过一个稽首,开口:“多谢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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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哟跟那位常年闭关的青阳子报备,第二日,高长温就与陆衡两个人下山了。所谓青云剑仙,就算没有了剑仙的名头儿,这青云山还是以剑术见长的。这两人下山赶路自然就离不开各自腰间的那一柄长剑了。
但见得长剑出鞘,飘摇悬在身前,两人纵身,越上长剑,双手做剑指落在腰间,稳住长剑。捏过剑诀,剑随意动,倏忽而去,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御剑飞行这等事情,想必是每一个少年都曾憧憬过的。白衣踏剑,一日间便逛完了三山五岳,看过了九天十地,那是何等快哉!这两人的修为比不过那说书先生嘴里的剑仙,可从青云山到辽城不过几十里的路程,在这两人的脚下,不曾用了半炷香的功夫儿,便已经落到了辽城!
天涯游子,锦衣归故里,哪里能夜行?可在这些个修道人的眼力,自家的事情终究不值得跟别人去说的。即便是离开了好些个年月,对于自家那座算不得多么寒碜的将军府,这高长温还是熟络的很的。
由着高长温带路,没一会儿就到了那做将军府之前。只不过此番这将军府之前的光景儿,着实是惊到了高长温。那眨眼的封条糊在了颇为气派的大门之上,这个将军府里面没有半点儿的动静,好似一处死宅!
高长温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看着路过的那些个百姓里,更是时不时的有人朝着那边儿啐过一口唾沫。
留意到了高长温面上的那几分为难之色,陆衡便开口拦住了一个路人,问道:“这将军府里可是生出了什么事情?”
那人闻听此语,面上露出好些个恨意,咬牙切齿的开口:“你们不知道?这高舒翰竟然跟北边儿的妖族串通一气,打算给他们大开城门,绝了我人族的社稷,如此狼子野心之辈,得亏新皇英明,派下使臣到此查清此时,这才将那高舒翰正法了!”
此语落下,高长温宛若雷击,呆立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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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机妙算,天下事尽付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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