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狮非常厌恶的直咬牙,骚贱!
李行周不以为然的笑了一笑,回头看向李副都尉用眼神示意说......
不用吃醋,她那点身材比你差多了!
李白狮自然会意,脸上悄然一红,心中暗暗畅慰。
崔夫人从抹胸里拿出一封书信,说道。
“奴家一介女流从未作官,当然想不透这些事情......
“这是我父亲生前留下的一封密信,藏在我家祖庙之中的灵位牌下。”
“如此说来,我父亲是早就料想到自己有可能会有被人谋害的一天。”
“因为在他死后,我肯定会去那里给他立牌位、送血食。”
说罢,崔夫人把带着体温的书信往李行周面前一递,李行周没有伸手去接。
李白狮上前一步接过书信拆了开来,将书信铺到了李行周身前的茶几上。
然后非常厌恶的对着崔夫人翻了个白眼。
李行周细致的看了看书信,很长,其中罗列了许多李浑瑊、武承嗣贪赃枉法、结党营私并暗中筹谋夺取军权、反叛朝廷的事情。”
“而且,信中还分析了李浑瑊、武承嗣做这些事情的动机,那便是则天大帝的不信任感。毕竟,儿子姑娘都不知道杀了几个了,更何况武承嗣这种侄子。”
武承嗣不想死,因此铤而走险组建了幽阁,暗中......!
看完信,李行周心中升起一个疑问。
既然早就知道这些事情,那崔晔为何不早报朝廷?
……那么很有可能是,崔晔自己也非常的不干净,他与李浑瑊根本就是早就勾结好了的一路人,因此他才不敢上报。
崔晔是害怕有朝一日被李浑瑊利用完了杀掉灭口,因此准备了这样一个后招。
在自己死后也能拉了李浑瑊下马垫背!
都是狠人,都不是好东西!
“如果此信属实,倒是很能解释你父亲的确是被李浑瑊杀了灭口。”
李行周道。
“但你说赵氏要杀李浑瑊,从何说起?”
“很简单,赵氏是武承嗣安排在武攸宜身边的人。”
李行周心中一亮。
“如此说来,武承嗣一直不信任武攸宜?”
“鄯侯睿智,说得一点没错!”
崔夫人笑吟吟的赞许一声。
一见旁边李白狮冷面寒霜的瞪着她。
马上又收敛起了这副狐媚之态,正儿八经的说。
“这个妇人当真是心狠手辣不知廉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崔夫人愤愤的骂道。
“赵氏是武承嗣专门培养结交权贵的礼物。”
“像安平王武攸绪、安定郡王武攸暨都陪过睡过觉!”
李行周有点愕然,赵氏陪武攸绪、武攸暨睡觉?
还真是人不相貌相!
赵氏继续道。
“终究是纸包不住火,有一日东窗事发,武攸宜勃然大怒痛打了赵氏一顿,然后就把她休了!”
“原本武攸宜体妻,其中还有这样的隐情。”
李行周皱了皱眉,“崔夫人,请你说下去。”
“看来,奴家的确是有一点用处的。是吗,鄯侯?”
崔夫人笑吟吟的道,小有一点得意。
李白狮闷哼了一声,冷冷的道。
“鄯侯让你说下去!”
“呃,好吧……”
崔夫人收敛了神色,说道。
“原本建安王武攸宜休妻之后是要将赵氏赶回洛阳的,但是赵氏悄悄的藏在并州没有走,并仍与安平王武攸绪通奸。你说这事儿,是不是很荒唐?”
听崔夫人这么一说,李行周心里的疑云顿时扫清了不少。
前后的一切就都串联起来了。
如果崔夫人所言不虚,那么现在基本可以明确的是......
无论赵氏是否心狠手辣,有一点李行周可以肯定。
那就是她对武攸宜的专一和深情绝对毋庸置疑、无法伪装。
思及此处,李行周心中已是一片透亮,赵氏要杀李浑瑊?
李行周深吸了一口气,长长的吐出。
赵氏,我还真是小看了你这个貌似温良的蛇蠍妇人了!
很好,狗咬狗。
等你们咬完了我再来收拾残局!
......
洛阳的天空下雨了。
电闪雷鸣,肆意滂沱。
武则天的心情就如同这天气一样。
但她的表情,就如同正在接受风雨洗礼的大殿,不动分毫。
她固然没有抛弃几十年来养成的沉静气度。
但更多的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
心力交瘁,连动怒都成了一种奢望。
她终于感觉到了自己衰老和孱弱,还有深深的无奈。
她,病了。
病得很厉害。
几十年来,她第一次没有在清晨起床之后化妆,然后她下令将殿中所有的镜子都撤走。
她不想看到自己现在这一副老态龙钟行将就木的模样。
很多内心极其强大的人,都是在极短的时间之内突然老去的。
这种老去并不局限于外表,但能通过外表很清晰的表达出来。
张易之跪在则天大帝的榻前,心中极为恐慌……
因为他几乎凭借一双肉眼就清楚的看到了,则天大帝在极快的老去。
他甚至在心中大逆不道的猜想,会不会到了天明。
眼前就将是一副冰冷的尸体?
“五郎,你说太平公主与东宫串谋要害你,可有证据?”
武则天闭着眼睛,在问。
张易之当然没有证据。
但他知道,此刻自己很容易就能制造出则天大帝想要的那种证据。
于是他道。
“陛下幽居深宫,东宫却公然聚集臣僚私相饮宴,这本就不平常。”
“如今多事之秋太平公主突然现身东宫,又与太子妃私下密谋良久,岂能平常?”
“最为可疑的是,密议过后太子妃屡次旁敲侧击的向臣打听陛下的一举一动,尤其关心陛下的龙体。”
“臣一点都不难听出,她是急切盼望着陛下能够早日殡天,她才能名正言顺的当上皇后啊!”
没人能比张易之更加了解。
如今的武则天内心世界。
武承嗣位高权重野心勃勃,也不能小觑。
但真正能够对她产生最大威胁的,还是离她最近的东宫太子。
皇帝老弱东宫少壮。
提前抢班夺权的血腥宫变。
百年来屡见不鲜。
几乎快要成为了一项“传统”。
武则天一直都在防止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哪怕还剩最后一口气。
她也不能让自己落入那样的境地。
蝼蚁尚且偷生,又何况帝王?
但武则天内心一直都很清楚。
近两年来自己身体一直不好,和外臣的联络越来越少。
对朝局的控制力也在不断减弱。
不得已,自己才假借张家兄弟之手来代为管理朝堂。
张家兄弟德行不堪能力下品。
她比谁都要明白,但这恰恰也是她愿意重用二张的原因。
真要是把权力放任给一个才德兼备能力突出的宠臣。
那自己恐怕早就沦为傀儡。
甚至是变作尸体了。
帝王的心术,向来不足为外人道之。
但要说太子想要谋反,武则天虽然万般提防,但也是万万不会相信的。自
己的孩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武则天绝对心知肚明。
就算背后有一批人不断怂恿,再借太子八百个胆,他也仍是不敢。
若非有着这样的把握。
自己也就犯不着费尽心思把他从房陵接回来。
塞进东宫摆样子了。
但是太子的身边,却不乏这样的野心亲近之人。
那个太子妃从来就不是一个安份之人。
这次东宫聚宴,打的也正是太子妃的名头。
不用猜,太子敢来上请此事,也是太子妃百般唆使的结果。
这个女人,该杀!
......
武则天紧闭的双眼微微睁开,一抹杀机森然绽出。
跪在一旁的张易之冷冷打了个寒颤。
但太子妃毕竟不是寻常之人,若无确凿之罪名,杀之天下不服,到时恐怕更生祸患。
得想个万全之策,既能压住躁动的东宫。
又不引起朝堂的震动与天下之不安……
现在,没人比张易之更想则天大帝能活得更久一些,再久一些。
否则这颗大树一但倒下,自己再无栖身之地、活命之理!
武则天好不容易平静下来。
再度躺下,闭上了眼睛。
……
太平公主府,临江傍水的二楼书斋之内。
一鼎铜炉檀香氤氲。
一株桃花望雨暗香。
太平公主将这株桃花放在鼻尖轻轻嗅闻。
脸上漾起一抹温馨的微笑。
“彘哥儿,今年的桃花,开得特别好。”
“只可惜这场大雨,恐怕会打落满地的花瓣。”
“但也如你所言,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那些东宫的花儿啊……”
“虽是怜惜,但终究不能篡改天意。”
“安心的去吧!
……来世,莫要生在帝王家!”
一队千牛卫,顶着大雨倾盆踏着电闪雷鸣。
如神如魔的闯进了东宫。
一纸敕令,让太子妃陷入了歇斯底里。
让太子李显骤然晕厥。
千牛卫很有耐心的等待。
从天黑到天明,直到太子苏醒。
然后,一丈白绫。
落到了太子李显颤抖的双手之中。
......
回到大都督府的后宅别院住处。
李行周发现。
今天这里来了一个非常特殊的客人。
太平公主的心腹宦官,李吉祥。
“我必须回去。”
李行周抬头说道。
......
随着外面九响静殿鞭声的暴鸣。
重臣与显贵们分左右各依品秩爵位高低迅速站定。
此刻不是大朝会,亦不是常朝。
但缓步进殿的武则天却穿的异常正式,全套的皇帝披挂一样不少。
在其左右搀扶着她进殿的也不再是内宦。
而是两个之前搅扰的整个天下难安的中年人。
虚搀着其左手的是刚刚晋位为嗣君的武承嗣。
右手处那人方一露面,顿时引得满殿哗然。
一些人甚至失声叫了出来。
“相王!”
左边由内侄武承嗣搀着。
右边由儿子相王李旦搀着。
太子李显被自杀后。
李氏唯一的继承人就是李旦了。
李显、武承嗣三人环形拱卫着盛装龙服的武则天一步步向御座而去。
这一幕太具有冲击性,以至于整个大殿有那么一阵儿的集体失声。
待武则天在御座上坐定之后,今天这次古怪聚会的目的也最终揭晓。
这是一次盟誓之会。
以李旦、太平公主为首的李唐皇室后裔与以武承嗣、武三思为首的武周宗室齐列大殿。
昭告天地之后,在满朝重臣的观礼下高声盟誓。
誓言武李两家永相亲爱,互不戕害。
双方共同盟誓之时,武则天早安排有史官在侧记录。
最终这份记录的内容会交由将作监铭刻于三份铁券之上。
而后三份铁券一藏于史馆。
一藏于武氏宗庙。
最后一份则供奉于高宗乾陵。
待这次声势浩大的盟誓完成之后。
至少在表面上看来武李两家的关系和谐了不少。
......
“公主……”
车外传来李行周的喊声。
这时太平公主那架宽大华丽的马车停了下来。
周围的带甲侍卫也勒住战马,停在了道旁。
太平公主掀开珠光宝气的车帘,便看到了李行周正骑着马独自站在街边。
她默然看着李行周,但她的神情从容庄重,没有任何痕迹。
……
只见李行周从马上翻身下来,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公主。
他的目光如此专心,仿佛他的眼里只剩太平一个人一样。
李行周的心里现在确实只有公主一个人。
他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她的身上了。
“公主,今上怎么说?”
李行周问道。
太平不动声色地说道.
“你上车来,和一起回府。”
李行周躬身抱拳道。
“是。”
说罢将缰绳递到旁边的一个朴景泰手里。
等别人为他开了车厢的木门,他才弯腰上了车。
豪华的四架马车再次启动,又宽又大的车子确实坐着舒服,稳稳当当的。
“今上执意要传立武承嗣为太子。”
太平公主淡淡地说道,一面说一面观察李行周的脸。
但是李行周只是皱眉应了一声。
“哦。”
他本来想继续苦口婆心地再劝公主的。
但最终没有再说,总是老调子怕公主的耳朵都听出了茧,便懒得多言。
只是默默地坐着看着她,等着她的态度就是了。
两人相顾无言,车厢里很稳但依然有点颠簸,他们的身体也随着车厢轻轻晃动,车轮上涂了油没多大的声响。
只是外面那些沉重的铁骑踏得石板路哒哒脆响。
太平公主脸上的神情依旧庄重,有上位者的气势。
李行周在她的面前也总是感觉有压力,一种无形的威压。
不料这时她带着这样表情忽然说道。
“彘哥儿,你过来挨着我坐。”
他不禁抬起头来看着太平公主,可是她的脸上却依然一脸冷热……
太平公主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带着怨气的疲惫,颓然道。
“你处处卖力,是因为害怕武承嗣,和我在一条船上怕连累到你?”
李行周不知道公主为什么会这么说。
心里寻思也许是在武则天那里受了打击?
此刻他感受到了太平公主的失落与消沉……
皇家里那骨子里冰冷的亲情,其实他也不是很有好感。
于是心下一软,强自站起身来坐到太平公主的身边。
太平公主听了他的话,顿时有些动容,神情异样。
“彘哥儿,能抱一下我吗?”
李行周。
“……”
回到家中。
一身盛装打扮的太平毫不顾忌形象的爬在了李行周的榻上。
“来,给我捏捏肩膀揉揉腰,这段日子你不在真是累死了”
眼见外面已是夕阳西下时分。
李行周却也没说什么。
起身关了门后走到榻边坐下。
还真如太平要求的那样,给她按压起肩臂腰肢来。
李行周在太平水蛇般的腰肢上来了一下重的。
“把这礼服脱了,看着都累得慌”
太平动都没动,懒懒声道。
“你来”
天气虽已到严冬,但李行周这屋里自然不会冷。
伸手边给太平扒着外面的大衣裳边问道:
“看来则天大帝是不想像登基之前那般再搞血雨腥风的大清洗了,这倒是好事。对了。首辅之位可定了吗?”
“我还真有消息,不过你猜猜母皇嘱意的是谁?”
李行周原本还只是随口一问,但太平这看似不必要的反问却让他精神一振,颇有些不敢相信道。
“难倒是狄公?”
太平叹息了一声。
“你呀。还真是够聪明”
李行周猛然从榻上站起来踱着步子放声大笑。
“这有什么好聪明的。你母皇既然有意要缓和李党与武党之间的关系。”
“那由狄公出任政事首辅就是最好的权术手段。”
“只要狄公一就此位,满朝李党官员便能心安,这朝可就算真正稳下来了。”
“狄仁杰回朝出任首辅就让你这么高兴?”
“狄公一代人杰。由他出任首辅实是天下之大幸也”
李行周嘿嘿一笑。
“不过更让我高兴的是武承嗣这回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倾尽心力相当嗣君。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受李行周感染,去了礼服只穿着一身内裳的太平莞尔而笑。
“你怎么不知道他不是嗣君呢?”
闻言。
李行周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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