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周道。
“怎么把左翊卫秘密调进洛阳,我已经想好办法了,问题不大。”
“至于与武承嗣一战,唯有血战到底!”
“兵分两路,将其堵在长街上,前后无路……”
“就算他从天上飞了,只要成功阻止他到达朝阳门也还有生机。”
他断然喝道。
“只有先杀武承嗣,才是最好的办法!”
用羽林军一部斩灭武承嗣卫队自然容易赢。
但羽林军士卒在宫里呆久了,就怕泄密。
李行周的双手放在太平的肩上。
已感觉到了她的肩膀在颤抖。
她害怕了……
李行周缓了一口气,说道。
“至少咱们还有机会,就搏他一回吧。”
“就算输了,已经尽力也是如此结局。”
“也没什么好后悔,我陪公主一起上路便是。”
“我……”
李行周缓了一口气,说道。
“至少咱们还有机会,就搏他一回吧。”
“就算输了,已经尽力也是如此结局。”
“也没什么好后悔,我陪公主一起上路便是。”
“我……”
太平的脸色十分难看。
李行周忙将她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抚慰之。
此时此刻,他才发现太平公主不过外强中干。
心肠根本比不上他。
在心理上,恐怕她这个公主此刻反而更依赖李行周。
李行周好言道。
“记得我学使刀的时候,和大熊打老是输得很难看,一招都挡不住。”
“他对我说:你想得太多了,心里不是猜对方的招数就是想自己的招数,反而影响应变,不如放开心胸,一心向前。”
“公主,现在什么谋略都没用,对方不会和我们玩花样,就是要用武,我们只有硬拼。”
太平犹豫了一下,手臂轻轻环绕到了李行周的腰上。
把头轻轻靠了过来,淡淡说道。
“就这样抱着我。”
李行周忙大出感情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富有感情。
“我愿为公主死战,永远保卫您的安危。”
也不能说是虚情假意。
而是他现在自己都很害怕恐惧。
不强撑着的话,一起退缩,只能等死了。
其实最后的决战临近时,他反而感到轻松了一些。
反正就这么一次,是死是活很快就能揭晓。
不必再漫长地等待命运的裁判了。
......
王难得去探查武承嗣行踪还没有回来。
李行周在太平的房中先是感觉不对劲儿。
继而有些莫名的心神不宁,再也枯坐不住,起身绕室踱步不已。
太平被他绕的眼晕。
“你觉得武承嗣下一步会怎么办?”
这一问让太平沉思了许久,最终看着李行周摇头道。
“我不知道”
“不知道?”
“我要出城。”
李行周坚定的说道。
......
永济渠是隋唐大运河的重要河道。
当年杨广和李世民讨伐高句丽都是通过永济渠运兵、运粮。
范阳就是永济渠在北方的终点站,同时范阳也是幽州大都督府的治所。
地理位置极其重要。
晚上,阿保机和崔安柿一行人全都换上了运粮军士的阜袍。
拿着如假包换的伪冒军籍和通关文书。
各自登上了三艘运粮的大军船。
大船刚刚开动,就有一艘小船靠到了阿保机的船边。
王思礼!
王思礼笑着说道。
“某受鄯侯所托,专程北上来接熊将军秘密入京。”
阿保机说道。
鄯侯捎了什么话来?”
“宫中有难,请熊将军尽快回京。”
王思礼说道。
“这是鄯侯的原话。还有许多细节,请容在下慢慢道来。”
宫中有难。
听到这四个字,阿保机慢慢的躺了下来。
躺成了一个挺舒服的姿势,悠然道。
“旅途漫漫,你说,我听。”
“熊将军似乎一点也不着急?”
王思礼挺好奇。
“刚好相反。”
阿保机微然一笑。
“我必须趁这旅途的时间好好养伤。如此方能应付,接下来的拼死一搏!”
.......
左翊卫一部的大帐。
左翊卫的主力还是在陇西。
哪怕是李行周一手重建的左翊卫,他也没资格将左翊卫的精兵良将们全部调来。
李行周、朴景泰、舞阳,再加上左翊卫四校林云、卫伯玉、张守珪、邢君牙。
“没有任何人有权杀害公主,除非我率先战死。”
李行周斩钉截铁地说道。
随即又对在场的四个将帅鞠躬。
“李某请求诸位与我并肩作战!”
这时林云站了出来,回顾其他三人道。
“我们为了什么而战?”
众人愕然,李行周也有些不解。
但依然保持着诚恳的态度,并不想用身份威压。
他想了想说道。
“如果有人活下来,拜侯伯、食实封。”
林云笑道。
“这事儿危险,命都快没了,还想什么封侯?”
忽然他的神情一正,抱拳道。
“不过,林某仍旧愿意追随李学士。”
其他三个旅帅这才明白原来林云刚才在半开玩笑地为大家争功。
他们却不敢开玩笑,干脆利索地纷纷说道。
“鄯侯保卫殿下,我等保卫鄯侯。”
林云继续笑道。
“很好,果然都是有胆量的小子,富贵险中求啊……”
“鄯侯可是丑话说在前头了,会死人的。”
舞阳淡然道。
“人迟早也要死,大丈夫死在宫阙之下,轰轰烈烈,并不窝囊。”
李行周顿时松了一口气,也颇有点感动。
“诸位不顾性命,这份情谊李某定不相忘。”
“就这么说定了,集结左翊卫,半个时辰后出发!”
阿保机爽朗喝道。
左翊卫没有陌刀和盔甲,但装备仍旧很多。
不然没法煮饭吃,也没法砍树扎营。
平时行军还要携带粮草,故每名士卒配备有六匹骡马。
但李行周称突袭山匪只需几天时间,兵贵神速,下令轻装简行。、
于是众军把各种工具抛弃在营房,伐木煮饭的东西都不要了,甚至帐篷也不带,只带武器、干粮水袋和马吃的豆饼。
每人两匹战马,收拾停当便出发。
因洛阳周边关防有不少人对漕运衙门的事情了解。
甚至什么时候给洛阳进贡都一清二楚,李行周无法找到其他借口,只能借口出城剿匪。
他们昼伏夜行,专走偏僻的道路,只有两三百人的小股人马,隐藏行踪压力不大。
三天之后进入关内道。
.......
?此时此刻,阿保机刚刚一脚踏上板渚的陆地地面。
长时间的行船刚刚落地。
他感觉还有一点站立不稳。
“熊将军,只能这么快了,希望没有误事。”
王思礼说道。
“请跟我来。”
阿保机点点头。
“必须赶天亮之前,快快快!”
一行人离开岸滩迅速离开,跑进了一片树林之中。
王思礼显然对这一带相当的熟悉。
他带着阿保机等人在树林中飞快的穿行。
走了足有大半个时辰片刻也没停歇。
终于来到了一处芦苇丛生的隐蔽滩头。
阿保机轻吁了一口气,这地方他熟。
以前在洛阳的时候,不止一次的驾船到这里来钓鲈鱼。
如此说来,离洛阳不远了!
王思礼一声呼哨,芦苇丛中如同魅影一般滑出二十多条渔船。
“委屈诸位了,只有这样的渔船才够隐蔽。”
王思礼说道。
“天明时分洛水的渔人都会回城卖鱼,上了船诸位都请乔装改扮成渔夫。”
“左翊卫的兄弟会给你们驾船,直接把你们送到南市的鱼肆码头附近。”
“到了那里会有人来接应,你们只管扛上鱼跟他们走便是了!”
阿保机轻吁了一口气。
“安排得不错。但我必须第一时间见到燕顺与王行衍!”
“熊将军放心,早就安排好了——请登舟!”
阿保机不由得呵呵一笑,办起正事来,还是这么靠谱!
众人陆续登舟,阿保机与崔安柿、王思礼同乘了一舟。
上船之后大家都开始换衣化妆忙得不亦乐乎。
船上还真有鲜鱼,显然是刚刚才从河里打捞上来的。
阿保机不得不佩服王思礼的办事之周密。
小小的渔船也走得极快,而且二十多艘渔船很自然的分散开来。
和江面上其他的一些洛阳渔船混杂在一起。
毫无违合之感。
......
待李行周经过洛阳东面一道依山而建的关隘时。
因地势崎岖,只能从这里过境。
李行周想着部署在关内道的军队多是上番的府兵。
府兵又属外朝控制,外朝官吏多私谒太平。
府兵将帅们对太平公主的人不会太过刁难,他便硬着头皮率众过关。
守关将领查完李行周的身份,见他带着两三百个没穿盔甲的人,便问道。
“鄯侯带这么多人去洛阳作甚?”
这下李行周不能再号称剿匪。
因为关内任何军务他们都无权过问。
他指着身后押运的箱子道。
“送东西。”
将领疑惑。
“送给谁的东西?”
李行周佯怒道。
“关你鸟事!什么玩意?给老子滚!”
守将脸色微变,红着脸道。
“今上午才有东都的官吏过关,我听到消息,说鄯侯带兵出城剿匪,不知踪迹。”
“可现在您怎么忽然又要送东西去洛阳……”
听到这个消息,李行周吃了一惊,和众将面面相觑。
几天前出城的消息这么快就有人赶着报到洛阳去了?
年前武承嗣在洛阳布了许多眼线。
一定是那帮人打小报告!
李行周一想,既然他们事无巨细都报上去。
那么很多事反而不太会引起上边重视。
反正马上就到洛阳了,最迟明早就可以动手。
现在才露出蛛丝马迹,问题应该不大。
……
用一小股团练兵进京图谋大事,也只有他李行周想得出来。
京里各种势力错综复杂,大事就很多了。
恐怕没人会关注这样的小事。
正这么想的时候,忽见面前这守将的手不自觉地放到了腰刀上。
李行周心里微微一紧。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突然身边刀光一寒。
只听得“啊呀”一声惨叫,一柄横刀已插进了守将的腹部。
那守关将领瞪圆了眼睛,口吐鲜血。
“你……你们……”
李行周大惊,转头看时,原来是朴景泰。
他无奈道。
“老朴你干什么?!”
朴景泰脸色纸白,结巴道。
“我……我以为他要对鄯侯不利。”
“唰唰唰……”
关隘门口的士卒立刻拔刀相向。
李行周身边的众将吃惊,纷纷护到前面。
情势莫名地紧张起来。
李行周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捂肚子蜷缩着的守将。
他真是头大。
但现在不能多想。
当下便沉住气站了出来,恶狠狠地喝道。
“此人竟敢无理取闹!你们拿着手里那玩意想作甚,啊?”
众士卒情知暴起杀人的是鄯侯。
不知该怎么办,怔怔地站在原地。
就在这时,城楼上一将喊道。
“还不快为鄯侯让路?”
门口的士卒只得收起兵器,沉默着让到道旁。
李行周忙率左翊卫通过了关隘。
刚过来,那朴景泰便急忙跪倒在马前,叩首道。
“我一时失手,犯下了大罪,请鄯侯赐我一死。”
李行周扬起马鞭,“啪”地一鞭抽到他的脸上。
“没出息的东西,你紧张个什么?暂且留下你的性命,到战场上去死!”
朴景泰急忙磕头道。
“谢鄯侯大恩!”
突然出现的一个小意外在众人的心头蒙上了个阴影。
林云也忍不住说道。
“死了个将帅,他们肯定要上报,这事严重么?”
“又不是寇边军情,只能层层上报,最后到兵部,不可能今晚就能有结果。不管了,明日一早便动手,先赶到洛阳再说。”
李行周强作胸有成竹地说了一句。
话虽能这么说,但这样的事又给他增加了一层心理压力。
现在他就觉得自己马上要崩溃了。
人真不是什么压力都能承受得了的。
公主说得对,整个计划。
只要中间出现任何一环差错,就会满盘皆输。
现在李行周算是明白公主的话了。
左翊卫还没进洛阳,就已经出现了各种意外……
牵扯太多,能算得事无遗漏的那种应该不是人,恐怕是神。
不然什么预谋都是狗屁!
......
黎明时分,阿保机的船最先抵达了洛阳。
有惊无险的一番检查之后,他们进入了渔肆。
这里已经有了很多的渔船和往来的贩夫走卒。
洛阳城里数十万人每天吃的鲜鱼,差不多都是这时候从这里发出来的。
可以想像现在这场面有多大。
阿保机这些人杂在人群之中,还真是不打眼。
但是他们的船才刚刚靠岸。
马上就有一个商人打扮的汉子带着几个随从冲他们哟呵。
“船家,可有鲈鱼?”
“有!”
“过来,我要了!”
阿保机一听声音就乐了。
来了!
船行靠岸,阿保机等人像模像样的挑起一篓篓鲜活的鲈鱼上了岸。
王行衍还故意上前来挑肥捡瘦一阵。
然后一巴掌拍在阿保机的屁股上。
“哎哟,好精壮的汉子啊,当个渔夫真是太屈才了,不如来跟我做事吧?”
“巧了,我也正有此意。”
阿保机也答得像模像样。
“我有家传的金刚狼牙棒,保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嘿嘿,别激动,别激动,我说着玩的!”
王行衍干咳了一声。
“跟我走吧,快一点,可别耽误了我店里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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