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衣寒

第10章 京师,我来了

    
    郑使者须发怒张,左臂铁拳霸道无比,势大力沉,拳势之中蕴含一往无前勇猛无畏之意。戴猎头也非庸手,一柄大刀紧紧抵挡住拳势,一时间双方旗鼓相当,难分胜负。
    郑使者内心暗自诧异,想不到这戴猎头手段不弱,以前却是小瞧了他。戴猎头也是心惊不已,铁拳动京师,盛名无虚士。
    两人腾转挪移,以快打快,互有攻守,金铁碰击之声不绝于耳,火花四溅纷飞。林士贤和小玉守在车前,盯着其余四人。这四人下马抽刀后扼守四个方位,以防变故。
    郑使者和戴猎头对战正酣,驿道之上有两人从远处缓缓行来。其中一人头发花白,提着一只酒葫芦,身型挺拔。另一位是个青年,腰间挎剑。似一对师徒,又像一对父子。两人一路有说有笑,慢慢临近。
    老人是一只酒鬼,用手拔出软木塞,擦擦葫芦嘴,仰头灌了两口。年轻人在一旁不停念叨,“老头子,少喝点酒,路都走不稳了。你这一路醉醺醺,可没少让我受罪。”
    老头子步伐踉跄,一边行路一边灌酒,晕乎乎的说道:“老夫自称酒中仙,从未醉倒过。这才喝了几口,是不是你小子心疼这几个酒钱?”
    “老头子,我可没心疼酒钱。要是心疼酒钱,早把你的酒葫芦给藏起来,让你找不到才好。”年轻人做了一个鄙视的眼神,拽住老人衣袖,“前面有武道高手在打斗,别一头撞上刀口,刀剑无眼,咱们绕行。”
    老头子醉眼迷离,匆匆抬头看了一眼,冲着年轻人踢了一脚,“这也算是高手?”
    年轻人有些无语,不服的说道:“二品巅峰,半只脚踏进一品宗师境,这还不算高手?”
    戴猎头一边对敌,一边留意这两路人动静,将对话听的一清二楚,鼻子里冷哼一声,“放肆”。郑使者借此机会将戴猎头逼入下风,嘲讽道:“与我对敌,还敢分心,猎头也是艺高人胆大。”戴猎头阴测测的笑了笑,说道:“郑老,还未分出胜负,不要妄下定论。”戴猎头瞥了一眼酒鬼老人和佩剑青年,既诧异佩剑青年眼力,又鄙夷酒鬼老者口吐狂言。郑使者拳拳相逼,戴猎头苦不堪言,容不得再次分心,便开始收敛心神,寻求破敌之法。
    那四名随从见两人靠近,便将两人拦住,怒呼“大胆。”林士贤和小玉姑娘见这四名随从想要殃及池鱼,互换眼神,小玉姑娘便一人截住四人。
    佩剑青年拉着酒鬼老者躲到一旁,开始奚落老者,“口不择言,祸从口出。这下可摊上大事了吧!让少饮酒,又不听劝。”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小子真是只绣花枕头,不堪重用,只知佩剑招摇过市,不知提剑对敌杀人。真是羞于同伍。人家女娃儿,都知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再回头看你,真是愧对我的教导,有辱男儿身。”酒鬼老者开始针锋相对,数落不是。
    这位酒鬼老者看来真的是喝高了,竟然意识不到凶险。若非佩剑青年在一旁,这老者早就一头栽进战圈,被人大卸八块。
    简舒之在车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心绪渐渐平静,大致作出判断:京师党派林立,郑使者受吴先生所托,隶属同一阵营。且不管戴猎头与吴先生是否处于敌对阵营,或者保持中立状态,或者与郑老有私人恩怨,撇去种种假设,此次拦截目的究竟何在?
    目前来看,以其布置不足以留下任何人。郑使者确实有点真材实料,哪怪会自信满满,主动迎敌。之前确实是心慌则乱,庆幸能结识林士贤和云州刀奴高凤翔,过命交情谈不上,但不致于会落井下石。至于那两位路人,因一句言语之失而陷入险境,又将会被戴猎头记惦,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葛夫子似乎也是想到这一点,动了侧隐之心,让林士贤邀请那对路人上了马车。
    小玉姑娘以一敌四不落下风,郑使者和戴猎头你来我往,谁也讨不到半点好处。两方阵营处于僵持。驿道尽头又有一骑飞驰而来。人未到,刀先至。大霜刀破空将郑使者和戴猎头对阵战场分割开来。
    戴猎头退至一旁,小玉与四名随从也停止争斗,望向来人。高凤翔拍马取回大霜刀,横刀立马,怒目环视四周。
    戴猎头应该是认出大霜刀,便招手将随从汇于身后,“云州刀奴高凤翔?”
    高凤翔牵马走近,回答道:“正是鄙人。不知诸位又是哪路神仙?”
    戴猎头没有正面回答,瞧见高凤翔与众人相互打招呼,似乎熟识。己方明面上的战斗力已经失势,现在该考虑如何全身而退。“无名之辈,不值一提。”
    郑使者放松左臂铁拳,讥笑道:“戴猎头,还打不打了?”
    戴猎头耸耸肩膀,说道:“还没分出胜负,当然要打。只是不是今日,改天再来领教。”
    高凤翔向郑使者使了一个眼色,示意让戴猎头一行离去。待戴猎头一行远去,郑使者有些不解,向高凤翔问道:“高侠士,老夫有一事相询,以我方阵容足以轻松吃掉对方,为何要放虎归山?”
    高凤翔回答道,“杀敌一千,自伤八百。这笔买卖不划算。虽然不知这行人真正用意所在,但于此路拦截,绝对会留有后手。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还是先保留实力,见招拆招。”
    郑使者细细思量,也觉得高凤翔言之有理。戴猎头在京师也有恶名,但不是愚蠢之辈。之所以会选择退却,应该是有所顾虑。
    高凤翔又说道:“前方有大量兵马驻扎,不知是哪方人马。为防发生意外,建议改道而行。”
    林士贤也同意高凤翔的观点,赞同改道前行。
    酒鬼老者和葛夫子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此行北去京师,队伍之中又多了两人。
    经此驿道变故,大家更加小心谨慎。晚上休息整顿,白天加紧赶路。
    小胖子知道小玉姑娘以一敌四,更加奉若神明,开始缠着小玉姑娘央求教两手防身术。
    林士贤嬉闹着说他来教,却招来胖子白眼,说他未曾见过林士贤对敌出手,便足以说明问题。
    林士贤故意在胖子面前露了两手,胖子看不出深浅,也不为所动。林士贤只好作罢,戏说胖子有眼无珠。
    葛夫子和酒鬼老者喜欢博弈,但棋力却一般,两人却乐此不疲,毕竟棋逢对手。林士贤和佩剑青年经常被两人拉去观战,美其名曰:观棋助阵。林士贤和佩剑青年却是有苦说不出,瞧见两人互相厮杀,昏招不断,又不能出声提醒,脸都憋得通红,浑身难受。
    简舒之有幸也观摩一场,从此,这两位再拉他去观棋,他都会借故离开。
    高凤翔出去侦察路况都会喊上简舒之一起,也不忘在练功一事上指点一二。武道根基淬炼需要循序渐进,持之以恒。底子打的越厚,越见功力。这是考验耐力的过程。好在简舒之乐此不疲,甘之如饴。
    这一路行来,后面再也没有发生重大事故,安全抵达京师。
    相教其他人的平静,简舒之和小胖子却是激动万分。要知道,这是他俩第一次来到京师。
    京师之大,不可以脚力进行丈量。葛夫子笑言,凭简舒之和小胖子的脚力,花上一年的时光也只能在内城之中打转,更别提去逛外城其他地方了。
    内城便是皇城,那是大衍天子居住的地方。城门之高,让人望而兴叹。
    酒鬼老者说道:“据闻大衍立国之初,城墙没有现在这般高大光景。帝国中兴之后开始逐年加筑,才有这般气象。当年大衍有一位神弓将军城下开弓,用以测量城墙能够抵挡多大弓弩射程,发现箭矢到达城墙一半高度便开始下坠,大衍天子遂笑逐颜开,连擢监造官三级。要知道这位神弓将军曾一箭透百甲,臂力惊人。”
    城墙之坚,令人惊叹不已。城墙内里用坚固岩石堆砌,外面敷以夯土,里外几层构建几层。弩箭不没,战火不侵。
    一行人站在山脊之上,望着平原之上气势恢宏的建筑,各有感慨,这就是大衍帝都,这就是京师。
    简舒之抓起一把泥土,嗅了嗅此处大地的气息。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会挤破脑袋,想要进入京师城门,想要进入皇城,原来此处土地和空气中都蕴含着香味,更别提其他了。
    小胖子看着简舒之的动作,也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却半天嗅不出什么味道,随手扬了尘土,笑话他脑袋被驴踢了。
    简舒之看了一眼胖子,说他不懂,却在心中默默念道:“温姑娘,听闻你已经身在京城,不知一切可好?……”
    葛夫子和郑使者最先下了山脊,后面跟着小胖子,林士贤和小玉姑娘跟在胖子后面。酒鬼老者仰头大笑和佩剑青年一起下山。高凤翔静静站在简舒之身后,看着注目远眺的他,提醒一声:“该走了。”
    简舒之点了点头,鼓起勇气,迈开步伐。
    “京师——我,简舒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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