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衣寒

第15章 壶中日月,袖里乾坤

    
    这行人年纪俱都与简舒之相仿,其中三位少年衣着华丽,风流倜傥,谈吐不凡。另一是位少女,娉婷袅娜,遗世独立,此时,如同众星捧月,闪耀动人。
    孙茂名向四人笑着说道:“只因许久没有见面,刚才差点擦肩而过。今日也是凑巧,竟会在此遇见同窗。”说完,孙茂名便转过身来,与大家相商,“既然大家年纪相仿,那就不用拘于流俗,还是自报家门吧!”
    由此可见孙茂名对小胖子还是怀有怨念,这会儿连其姓名都不想介绍了,但却又要顾及其余人的感受,至少表面工夫要做足。对此,简舒之也只能微微一笑。
    “柳成风。”
    “赵洞明。”
    “朱温岭。”
    那三位翩翩少年向简舒之他们三人行见面礼后,自报了姓名。闻言,简舒之的脑海中飞快的铺开大约十年前的记忆片段:当年春秋学院与青鹿书院有过一次交流,吴先生对青鹿书院的三名后生极为赞赏,其姓名与眼前三人刚好相同。虽说天下无巧不成书,但此刻,即便傻子也能推测出这三人来自青鹿书院了。于是乎,这姑娘的身份便也呼之欲出了。简舒之曾想过千百种再次相遇的场景,却没能想过会在此地此刻与之重逢,心内不禁咯噔一声,心跳也开始慢慢加快,在极力控制自己情绪的同时,忍不住又偷偷地看了一眼那少女。
    胖子似乎觉察出简舒之的异样,用手肘轻轻碰了他一下。他才从紧张情绪之中抽身,长舒了一口气,说道:“春秋学院简舒之。刚才有些分神,还请各位见谅。”说完,他又偷瞄一眼这位窈窕淑女,观察自报姓名后姑娘会作何反应。可惜,人家没有流露半点情绪波动。简舒之的心中泛起酸苦的滋味,夹杂一点失落。
    “春秋学院童小胖!”胖子介绍完自己又帮着介绍宋知书,“这是我大哥,陵州巨侠宋知书。”
    宋知书似乎很满意胖子的介绍,脸上堆满笑意,和众人打着招呼。
    最后,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姑娘身上,只见她轻抚秀发,口齿轻启,“小女子姓尤名若怜,见过几位。”
    尤姑娘语音刚落,简舒之这才如释重负。若说他认识的姑娘不多,这点必须承认,一只巴掌数得清楚,只是,相识的姑娘个个都是出尘脱俗,美若天仙。譬如:温婉。不过,此时能遇见青鹿书院其他门徒,而温姑娘却未能与之同行,他的内心深处还是会有一点点的失落感。
    此时,孙茂名提议找个地方喝点小酒。简舒之却没有之前久别重逢遇故人的开心,便婉言相拒。谈不上不欢而散,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再说交情也浅,便礼貌的与之道别。
    孙茂名望着三人离去的身影,也没有极力挽留。柳成风和赵洞明相互看了一眼,诧异的望着着大家离开。朱温岭和孙茂名开着玩笑,“你这同窗也太不给面了。这些年没有见面,如果换成别人,只怕念及旧情,这会早就醉倒在酒桌之上了。”
    孙茂名闻言也没动怒,给自己解围说道:“看样子八成刚从犁飨院里面出来,现在正腿软,估计也没有心情再去折腾了……”
    闻言,这四个男人默契的流露出男人之间才懂的隐晦笑容。留下尤若怜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这些男人在笑什么,然后,望了一眼远去的背影。
    酒鬼老人宋启先正坐在屋檐上,提着一只酒葫芦邀月畅饮。他远远望见刚从府外闲逛回来的简舒之三人,故意咳嗽一声,吸引三人的注意。
    宋知书和小胖子对望一眼,满脸苦笑,说道:“老头子记仇,专程等着咱们呢!”
    小胖子点点头,同意宋知书的看法,便朝着宋启先喊道:“老先生,这可使不得。您老爬这么高,掉下来了可怎么办呀?”
    宋启先嘿嘿一笑,没有搭理胖子。灌了几口劣酒之后,用衣袖擦了一下嘴巴。拿起酒葫芦站直身子,晃了晃葫芦,感觉葫芦里存酒已经不多,便将葫芦远远抛给宋知书。
    宋知书伸手接住葫芦,冲着胖子使了一个眼神。胖子心领神会,冲着酒鬼老人喊了一声,“这就给您老装酒去。”两人便找借口溜之大吉,只留下简舒之一人。
    宋启先在屋檐上俯视简舒之,笑着问简舒之要不要上去坐坐。高处风景正好,能够眺望百家灯火。
    简舒之看了一眼,呆呆的回复道:“太高了,没有梯子爬不上去。”
    宋启先说:“这个好办。”便从屋檐之上掠下,提起简舒之跃回屋檐上。
    简舒之身形不稳,差点摔了下去。
    站在屋顶之上瞭望京师,只见月儿高悬,星辰闪耀,万家灯火和天上群星连成一片,蔚为壮观。灯火最为辉煌的地方,那是大衍皇城。一老一少,就这样静静站着,望向远方……
    简舒之最终还是耐不住好奇,向宋启先问道:“吴先生和高大哥好像对你十分敬仰,老前辈到底是什么来路呀?”
    宋启先习惯性的去腰间掏酒葫芦,摸了个空后,才想起来葫芦里早就没了酒,已经丢给小辈灌酒去了,对着简舒之尴尬一笑,然后回答道:“高人!天下没人能比它更高的那种人。”
    简舒之给了酒鬼老人一个鄙视的眼神,说道:“这个,我相信!”
    “你信?”
    “当然。确实没见过吹牛能高过前辈的人!”
    酒鬼老人宋启先被简舒之一本正经的冷幽默逗得哈哈大笑,随即躺在瓦片上,架起一条腿悠悠晃着。
    “拿来瞧瞧!”宋启先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然后,伸出他那干瘪的右手。
    简舒之闻言如坠云雾,完全不明白酒鬼老人在说什么。
    “你脖子上挂的那个。”
    简舒之从脖子上取下吊坠,拿在手里上,好奇的问道:“这个?”
    这枚吊坠曾有过异变,里面精华已逝。现在如同普通石块一样,没有特别之处。简舒之看也没看就丢给宋启先了。
    宋启先伸手抓住玉坠,拿在手里闭着眼睛摩挲一番。“果然是了!”便将坠子递还给简舒之,接着问道:“这坠子从哪里得来的?”
    简舒之看了一眼酒鬼老人,心中一瞬间转过无数念头。觉察到宋启先没有恶意,但也不能事事透底,便小心翼翼回答道:“从小就挂在我的脖子上的。”
    幸好,宋启先也没有打破沙锅,一问到底。“你心里有话也别藏着掖着,老头子并无恶意,还望知无不言。今日之所以多嘴,是担心你全然不知这坠子的用途。”
    简舒之闻言将信将疑,问道:“这吊坠还有用途?”
    “我刚才拿在手中仔细辨别,确实另有用途。”宋启先点点头,说道:“你可别不相信。”
    “还请宋老指点迷津。”
    宋启先说道:“这坠子是一件可装日月山河的器物。器物——在大衍帝国也被人称为探囊。例如,我悬挂腰间用以装酒的日月壶,便是器物。别看它小巧玲珑,里面可是另有洞天。要想打开洞天,必先要有洞天钥匙。没有钥匙,器物便是寻常物件。”
    宋启先见简舒之一头雾水,解释道:“就像我的日月壶,打开壶中洞天的钥匙只被我一人掌握,别人即便拿到葫芦,因为没有钥匙,也打不开壶中洞天,只能当普通葫芦使用。”
    “怎么做才能得到洞天钥匙呢?”简舒之起了好奇之心,虚心请教。
    宋启先说道:“先别慌张的想要去找钥匙,每件器物不同,钥匙也不同。假如器物还没认主,即便钥匙在手,也没有用。所以,得先让器物认主。”
    宋启先示意简舒之摊开手掌,将坠子放在掌中,接着解释说:“器物有灵,强求不得。要让器物认主,须将自身精血注入器物之上,如果能被吸收,表明认主成功。如果没反应,表示无缘。你现在可以尝试看看这枚吊坠是否与你有缘。”
    简舒之笑着说道:“宋老,您可别糊弄我啊。我这放的可是血呀!”
    宋启先缓缓站起身来,伸个懒腰,打着呵欠说道:“夜半三更,放着美梦不去做,为了告之这些专程在此等你,真是枉费我一番好意。得嘞,信不信由你!”
    宋启先拎着简舒之从屋面跳下之后,便头也不回的走掉了,空荡荡的庭院中只留下一条孤单身影。
    道家有袖里乾坤,佛门有须弥芥子,宋启先有壶中日月。看来,宋启先也确实算是高人。简舒之之所以没有怀疑宋启先的话,是因为曾在春秋学院藏书《山海志》中找到过有关器物的明确记载,只是,没有宋启先讲得那么细致透彻。
    简舒之掂量着手中握着的小小吊坠,自从发生异变之后,从没觉得这枚吊坠还有其他用途。想到这枚坠子就是传说中的奇物,简舒之的嘴角便开始上扬,心里乐开了花。随即又想到手上的刺青,这道刺青是由吊坠孕育,最后转穴寻窍依附在自己的皮肤上,难不成这道刺青也有其他的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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