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对她笑脸相迎,偶尔遇见那么一两个面熟的年轻人,还会跟她热情的打声招呼。
任真一路走过去,一一回应着。
进了电梯,她站去角落的位置,不大的空间里还站着另外三个男人,男人们正聊着工作上的事情,并没在意身后的人。
任真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其实开绿灯的感觉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反而觉得有些不自在。
但转念想想是吕丛给她开的,心情又好了许多。
电梯很快到了十二楼,任真边说着借过一下,边侧身往外走。
站在电梯门口,任真左右看了看,她之前来过两次,对于这里的格局还是很熟悉的,只是出于礼貌,任真还是先去找了这一层的前台。
前台工作人员一看是她来了,放下手里的工作微笑着站起身。
“任真你好。”
任真微微躬身:“你好。”
“我带你去找吕总。”
任真挑了下眉眼,还真有点不适应吕丛这个新称呼。
她一双眼睛弯弯,笑道:“好的,辛苦你了。”
往办公室走的路上,前台走的稍靠前一些,任真跟在她的身后,目光时不时会好奇的往周围看上几眼。
大家都在埋头工作,极少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正走着,任真的视线忽而顿住,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
她直愣愣的看着不远处的四五个人,其中一个男人背对她站着,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正跟面前的人交代着什么。
前台没感觉到她的停留,仍一直往前走着。
任真盯着那个人,捏着布袋的手突然收紧,紧接着不自觉的皱起了眉。
王辉。
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只不过自己还是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他。任真拼命的在脑海里搜索着,而后觉得脑仁一阵疼。
她抬手在太阳穴上揉了揉,莫名的心烦起来。
就在这时,王辉交代完眼下的工作,一转身,视线落在了任真身上。
她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于是出于好心,走了过去。
“你没事吧?”
男人低着头询问。
任真闻声仰起脖子,视线不偏不倚的与对方撞个正着,之后便僵在了原地。
王辉今天带了一副金丝边眼镜,头发也吹了起来,黑色的衣服套装,里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
任真的脑海里一瞬间像是影相回放一样,将眼前的男人和曾经的某一幕完整地结合在了一起。
她忽的倒吸一口气瞪大了双眼,很快眼里便蒙上了一层细泪。
“是你。”
她自顾自地念叨着。
王辉皱起眉稍稍侧了下头:“我?”
“是你…”
任真仿佛受到了惊吓,开始不自觉的慢慢往后退去,嘴里不停念叨着那两个字。
“是你…”
王辉奇怪的看着她,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
“您好,您没事吧?是哪里不舒…”
“任真!”
前台到了吕丛办公室门口了,才发现任真没跟上来。
吕丛直接自己找出来了。
就撞上了这一幕。
“怎么了?”
眼看着任真的眼泪一颗一颗往下砸,吕丛奇怪又心疼。
他捏着对方的肩膀,将她转向自己:“怎么回事?是他欺负你了?”
吕丛附身盯着她,目光急迫。
王辉觉得委屈,赶紧解释:“我没有欺负她,我转过身她就已经是这样了。”
这时围观的视线越来越多,冒菜也跟了过来,边冲两边压手说着:“别看了,赶紧工作。”
……
任真望着吕丛,想说的话就在喉咙处,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只能边哽咽着,边抬起颤抖的手指向王辉:“我想起来了,是他。”
吕丛皱起眉看过去,在王辉身上扫了一眼,又敛回目光问:“你想起什么了?他怎么了?”
任真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知道哭。
冒菜赶紧过来:“先带她去办公室,别站在这里。”
吕丛看着他点下头,拉起小姑娘就往办公室走。
任真就像是受了什么天大委屈的小朋友一样,跟在家长身边边哭边走。
冒菜拍了拍王辉的胳膊:“没事,您先去忙。”
进了办公室,吕丛把百叶窗合上,恰好冒菜也进来了,他顺手将门关好,坐去了任真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怎么了?你给我说。是谁欺负你了?”吕丛也过来,坐在她身边,侧着身看着她,顺便帮她擦了擦眼泪。
任真缓缓抬起眼转向吕丛,忽而抓住男人的手,用极其肯定的语气说道:“吕丛,我见过他…”
吕丛正疑惑,她又继续:“在爸妈的车祸现场。”
两个男人的表情几乎一致,紧皱的眉头瞬间放松,转而变得不可思议。
“你说什么?”吕丛因为无法相信又问了一遍。
任真忍了忍眼泪,一字一句清楚的重复道:“我见过他,在爸妈的车祸现场,他开着一辆黑色的轿车。当时人多,大家都着急着抢救你们,没人注意到他。但是我看见了,我真的看见了!”
之后,任真甚至背出了车牌上几个数字。
吕丛顿时愣怔住,嘴里跟着她,将那个车牌号补全。
“那是我爸妈的车,王辉…”
吕丛变得有些不知所措,他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爸妈的死能跟何佳人扯上关系。
她再狠,也不至于拿别人的命来赌。
但事实却是如此。
任真不会说谎,她每次见到王辉,都会出现不同程度紧张和害怕,一次又一次。
这个人其实一直在她的潜意识里活着。
“吕丛…”
任真抓着吕丛的手一直没有松开,事发突然,她除了惊慌之外,什么也想不到了。
“没事,别怕,我在。”
吕丛抱着她,不停安慰着。
自己却也和她一样,正努力的想要面对。
他侧过头看了一眼冒菜,冒菜冲他点下头,而后站起身出了办公室。
冒菜径直去了王辉的办公室,却发现根本没人。
正巧对方的秘书进来,冒菜抓着询问王辉的去向。
秘书吓了一跳,赶紧说:“王总监中午要跟一个客户见面,刚走一会儿。”
冒菜突然想起来,王辉今天确实要跟一家钢材公司的老板谈事情。
就在他往回走,准备跟吕丛说这个事情的时候,吕丛也从办公室出来,情绪非常不稳定。
“你干什么去?”
吕丛的目光清冷淡薄,像是结了冰:“照顾好任真,我出去一下。”
“你…”
没等冒菜再说什么,他已经走掉。
冒菜担心任真一个人,也顾不上他了,又抓紧折回办公室。
……
另一边,何佳人正在衣帽间收拾行李箱,像是要出远门。
吕大鹏却将她拦住。
“悦欣园你真的不能动!”男人满脸愁云,恨不能找根绳子把她绑起来算了。
何佳人并不听劝,从他手里抢回衣服,边说:“你就给我让开!悦欣园,我动定了!”她将衣服重新叠好放进箱子里:“施工队我已经找好了,今天我就搬去瑾和,明天就动工!”
吕大鹏长叹声气,脑仁跳着疼。
“佳人,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何佳人受伤的动作一顿,抬起眼看向吕大鹏,笑声冰冷:“我一直就是这样,是你蠢,看不出来而已!”
吕大鹏觉得眼前的女人简直就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又可怕至极。
“你真的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吕大鹏深知如果何佳人再继续执迷不悟,后果会有多么的不堪设想,他一把扯起何佳人,牢牢抓着对方的手腕,眼里是少有的厉色:“你在这样,咱们这个家就毁了!!”
“毁了?”
何佳人强势了大半辈子,又怎么可能被眼前这个一生软弱无能的人控制,她用力甩开手,自己也跟着趔趄了一步,站稳后撩起额前的头发长出了口气。
“吕大鹏,毁了这个家的人不是我!是你!!你要是不把股权转给那个臭小子,我们能有今天吗?!!你还好意思反过来说我!!!”
吕大鹏闭了闭眼,这次没有咆哮,转而平静的抬起眼皮看着妻子。
仿佛最后的那一丝忍耐也被彻底击垮,人的意志突然就土崩瓦解了。
“佳人,我做的一切都是在帮你弥补,即使远远不够,我也还是想帮你赎罪。”
何佳人正想反驳什么,他抬起手,示意对方闭嘴,又继续道:“我们欠吕丛的,真的太多了,如果你再执意要动悦欣园,那我就是拿命还,也换不清了。”
“我欠他的?”何佳人觉得好笑:“我把他养这么大,到头来成了我欠他的?吕大鹏,你不觉得好笑吗?”
吕大鹏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了出来,所有的往事蜂拥而至,他的胸口一阵闷,有种窒息感。
“你是不是失忆了?还是你故意逃避?那场车祸,你忘记了吗?你明明知道那台车子出了致命的问题,你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的怂恿他们开去瑾和,害得他们连命都搭上了!你良心不会痛吗?你就不怕遭到天谴吗?”
“还有…”他上前一步,准备将她所有的错误都一件件提醒给她:“吕丛爸妈明明在很早就留下了遗书,吕丛才是公司最大股权拥有者,你呢?你却一直隐瞒着他,把公司牢牢抓在自己手上。结果呢?结果就是宁创差点不复存在!”
何佳人瞪大了眼睛,她以为吕大鹏这辈子都不敢再在她面前提起这些事情,没想到他不但提了,脸上甚至不起一丝波澜,平静的可怕。
像是索命的鬼,当着自己的面把过去的种种揭发,然后名正言顺的将她打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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