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迷茫的时候

    
    一个容易满足的人的背后，往往躺着一个深坑……
    很快，李唤飞在老江的公司就快一年了，到10月份的时候，他也经有了差不多二十万的存款。按照约定的团队总业绩的提成，李唤飞再算了算，今年回家过年的时候，自己至少有三十多万的存款。他觉得，照这样的发展，他就有能力给自己爱的人一定的物质保障，也可以维护好自己的爱情，更不用担心婚后的生活压力了。他越想越觉得美滋滋的，嘴角上不时露出阵阵微笑。有时候，他还会情不自禁的发出“咯咯”的笑声……
    “喂，小李，我那批货能在11月份之前做完吗？”10月15日，ivy给李唤飞打来电话。
    几个月前，ivy就已经从某经展示制品有限公司辞职了，她现在自己在家里接订单。有客人要来验工厂的时候，ivy会提前给李唤飞打电话让他提前布置工厂，等她接下订单，她就给李唤飞帮忙安排生产和跟进订单。这样，李唤飞也能从中获取一部份差价作为报酬。
    “估计比较难，这批货，量不小，按现在的生产情况，应该要到11月10号左右才能交货。”李唤飞翻了翻自己的订单排单表回答。
    “这才80多万的货值，你们要做两个月才做得完吗？”ivy惊讶的问，其实，她并没有到过李唤飞的新工厂。
    “你下单的时候我们正好在赶别的货，当时我就告诉过你的呢亲。而且，你的这批货的货值80多万，如果让我接这个单没有100万以上我根本不会接……”
    “哇，你接单的利润这么高啊？”ivy更惊讶了说。
    现在，李唤飞的心思，只是赚钱。他对客户的分类很明确，一类客户自己跟，二类客户转给业务员跟，三类客户可跟可不跟，四类客户say goodbye 。他的定位，首先自己要有钱赚，其次要让工厂有钱赚或者保证工厂有订单可以做，而那些品质可以随便的价格也要求很低的订单，他从来不主张去跟进或拿下订单。所以，在他手上的客户，虽然就那么几个，但那都是非常优质的客户。
    “不是我接单的利润高林逸敏同志，是你接单的利润太低了。你自己算算，这批货的材料费都是60多万了，再加上人工费、工厂水电费、厂租费、管理费、七七八八的税费等等，总共才80多万，我们的毛利才20万。正常来说毛利应该在50%左右工厂才有钱赚的。你这个订单用来养厂养工人都很勉强的。作为老朋友，而且我是第一次接你的订单，也考虑到你也才刚出来自己做，我才痛下决心支持你的。”李唤飞很为难的说，他把不得把所有的开支都摆在ivy面前，让她明白他接下这个订单有多大的压力。
    “哎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了？你怎么不说你们工厂这两个月也不怎么忙，你也想冲一下业绩呀？”业务员在业务员前面叫苦，都是装苦，即使你真的很苦。所以，在ivy看来，李唤飞是故意在她前面“装为难”。
    “嘿嘿，你的分析也不无道理……不过……你真的能算得到这批货对于工厂来说，完全是没什么利润的，20个工人两个月的工资都要16万了，对吧？更别说这两个月我们还要做别的订单，还要承担厂租那些了……”
    “是啊，我也知道这批货的价格确实很低，而且我也才赚了一万块钱不到。这是第一单，你再怎么难也要帮我做，而且要帮我做好。”
    “这个你就放心吧，品质和交期我会把控好的。”李唤飞捏了个微笑，“好在这批货的工艺不算难，不然我真的也没办法帮你做的。”
    “知道啦，知道我们的小李哥是个大好人，是个大帅哥，感谢感谢，小妹在此向您叩首拜谢。”ivy感激的装模作样着。其实，这个订单，她的净利润是8万。
    “你可别向我叩首，你这一叩就是两个人在拜谢了。”李唤飞知道ivy此时正怀着小孩，他“急忙”劝阻。
    “我都叩完了你才说，发个红包过来给我儿子做补偿。”ivy大笑。
    “大家都这么熟了收红包多见外啊，到时你过来验货，我请你吃大餐。”李唤飞倚靠在椅子上，大笑一声。
    “哈哈，必须的，一定的，绝对的，我到时顺便给你介绍几个单身的女同学好不好？”ivy摸着自己的肚子，想想自己是个90后的都快当妈了，李唤飞这个80后的连个女朋友都还没有，她挺可怜这“老头儿”的。
    “好啊，你记得告诉她们，我目前还一无所有。”李唤飞每次想到感情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物质，就是金钱，就是车和房，就是婚后的种种的生活压力，他大笑了一声。其实他心里清楚，如果他现在有了足够的钱，他第一件事就是飞去找冰儿……
    “唉呀，大老板就不用说得这么寒酸啦，你现在有了自己的事业，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但愿吧，你有时间要多过来坐坐。”
    “好，会的。只是现在挺着大肚子，不方便出门，所以你更要帮我把东西做好哈，可不能让我这个孕妇还为产品的事儿担心，不然对我宝宝将来的成长不好，以后我可就赖上你喽，哈哈……”ivy大笑了一声又立刻止住了，真怕自己笑得太大声，把小baby吓着掉出来似的。作为准母亲，她的那份喜悦和期盼，可想而知。
    “我办事，你放心。”李唤飞打包票道，“如有不测，我提头来见。”
    “哈哈，好，那我就放心了。”ivy说完把电话放下。
    其实李唤飞并没有把ivy的那批货放在老江的工厂生产。因为价格太低，老江给李唤飞介绍了隔壁的小加工厂，那工厂的老板姓何，是个50多岁的中年人。老何的工厂一直只做国内市场的订单，所以，他的价格比较低，他们做出来的产品品质也相对较差。
    老何的工厂目前有十个工人，没有业务员，他的业务渠道，主要是通过朋友介绍的客户或是通过承接别的工厂外发的散单来维持运转，听说早几年前他的生意做得还不错，工厂运营得最好的时候有30多个工人，而这两年，由于工厂的生产管理比较差，加上老何一直没有转变思路，所以，他的工厂很少能接下订单，也就越做越小了。现在，他们工厂也正好没有订单在做。
    每当跟老何聊天的时候，他总会表达对电子商务的不满情绪，让人不自觉要“鄙视”他一番。今天，李唤飞来到他办公室喝茶，他就又开始唠叨起来。
    “以前没有你们这些搞网络的人的时候，我们是靠朋友靠同行介绍客户，那时候订单容易成交，而且价格也好，最忙的时候，我一天可以净赚十几万。”老何说着，端起茶杯喝着。他那年代久远的往事，就像他的那排门牙一样，黄得发黑。
    “现在很多小加工厂都开起来了，就三五个人的夫妻工厂，加上很多爱搞网络的人，唉呀妈哟，一个客户在网上发个询盘，几十家上百家工厂一起报价，现在价格的透明度，就像我们大白天光着腚在大街上走似的，他丫勒个八子的，很多工厂都在打价格战，这个网络搞死了不少人啊。”说完，老何“啪”的一声重重的拍着自己的大腿跳起来，“就那个，那个姓牛还是姓羊的那个，搞得工厂的利润越做越少了。”
    “老何同志，每次你都提到这个事儿，这次我就不得不说你了。你看老江那边，一年前他做国内的订单就是按你们传统的模式接单的，靠朋友介绍啊同行外发啊，或是让业务员出去‘扫大街’啥的，你看他们以前一天能找到几个有意向的客户？那时候的效率多慢啊。现在，公司有了网络推广平台，不仅自己很容易找到客户，客户想找供应商也方便了很多，对吧？而且，很多时候都能接触到终端客户，那成交率也不低嘛。至于价格，网络上也不乏骗子之类的人，难道你想去跟骗子比谁的价格低？所以啊老同志哥，我们只要做自己能做的自己能做得好的，价格有自己的定位，我们管别人怎么打价格战呢。”李唤飞微笑着，摊开双手，“你看我现在，出门就是跟客户维护一下关系，喝喝茶，聊聊天，联络一下感情，跟供应商也是如此，多好啊。”
    “你说的这个倒也是，但是现在打价格战的人太多了，工厂的利润太少了，我们根本没办法保证品质嘛。”老何放下茶杯，摇了摇头，“照这样下去，没有几家工厂撑得下去的。”
    “我们要做的，就是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以正确的方式，拿下正确的客户和订单，就够了。”李唤飞大笑着拍了拍老何的肩膀，这种拍，是亲切的友好的提示。
    “哟嚯，xxx的话都说出来了，不错嘛年轻人。”
    “这话可不是xxx说的哈。”李唤飞说着，装作一幅无畏无惧的表情。
    “嗯，上半年我刚过来这边上班的时候，就我们工厂附近那条小巷子，不分白天黑夜的，一批又一批的站街女，明目张胆，无所顾忌的在路边拉客，现在你看，哪里还有这种现象，整条巷子感觉干净了太多了。”李唤飞终于有机会感叹法制社会的进步的一面了。
    “这个不好这个不好。”老何连连摇头，“禁止站街的可以，那些娱乐场所不应该禁止。以前我跟杨军，发现某个客户有点难搞定，带他们去隔壁的东市几次，第二天订单保准就下来了。”
    “去东市为什么就能搞定订单了呢？”李唤飞邹了邹眉头，不解的问。
    “这你都不知道呀？”老何把茶杯端到嘴边，又放下，他睁大眼睛惊讶的盯着李唤飞看，“你平时不看新闻的吗？今年上半年最火爆的新闻就是东市的扫黄了。”
    李唤飞这才恍然大悟，他大笑道：“哦——你们这帮老屁股啊……”
    “唉呀，你不知道，我告诉你，以前那个东市啊我告诉你，我们几个人过去，开个包间，随便叫上几个妹子，然后……”
    说起往事的风流，老何说话像是洒水车在喷水一般，他连擦拭口水的空闲都没有，他摩拳擦掌着像是置身一片渴望已久的杨梅园似的，此时他正摘下那酸甜可口的杨梅放进嘴里，咬着……
    李唤飞只是“嗯，嗯”的应着，他无法想像，他们那些人，当初有多疯狂有多，他也无法理解，他们那些人，究竟为何会如此留恋那片神秘的“杨梅园”……
    老何的故事听得有些乏味，李唤飞借故起身要回他的办公室工作了，临别时，他送给老何一条烟和一盒茶叶，“老何，这个烟和茶你尝尝。那批货就辛苦你了哈，东西一定要按时按质量给我做好。”
    “唉呀你这小兄弟，太客气了，每次过来都给我买好东西，下次可不要再买了哈，再买我不帮你做货了。”老何感激着一本正经的说。
    “没事儿，帮我赶货你确实也辛苦了，而且，我也知道这批货价格确实不怎么好，以后我会多接点价格好的订单给你，到时再让你赚回来。”李唤飞说着，又从口袋里拿出几包散烟，“这几包散烟，你帮我分给车间的兄弟们，他们这些天没日没夜的加班，确实也辛苦了。”
    “感谢兄弟，感谢感谢。”老何说着，激动的抓过李唤飞的手——shaking。
    握完手，李唤飞哼着小曲儿吹着口哨跑下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