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格和艾莉雅走到了城门前,在白天,能够更清晰的看见城门上的那些雕文,雕刻着奇异的人面和某些外形抽象的野兽。在两侧的墙外,雕着两只石像鬼,已经风蚀得非常严重,几乎只剩下轮廓还存在,就像是被蛀蚀得破破烂烂的死人灵魂一般残缺。
走到拱形的城门里,风终于小了一些。塞格敞开斗篷,让艾莉雅站在他身边,艾莉雅把头上的兜帽檐微微拉低,伸手拉住他斗篷的一脚。塞格拍掉肩上沾着的雪渣,带着艾莉雅朝着前方的守卫那里走去。
“什么都别说。”他在艾莉雅耳边轻声道。
走到守卫的身边,塞格看了看四周,明明是白天,但是这里却只有一个守卫,这和他所了解的信息不太一样。从欧文斯的记忆中,白天的提拉约城应该会有两个门卫守着城门才对。塞格闭上眼睛,通过灵魂的视野和听觉向周围感知了一下,发现在附近的确有其他的守卫存在。他们就在城门附近,如果城门出现变故,随时可以赶到。
或许这和昨天夜里自己杀了太多人有关。
这个守卫和昨天夜里的并不是同一个,看样子守卫也会时不时的换班。
“想要入城,需要通关文件,当然,,也可以缴纳一些入城的税款。”守卫耸了耸肩,看着眼前的两人,从塞格和艾莉雅的穿着,这两人不太像是可以拿得出文件的样子,所以守卫就直接明说了。当然,所谓的税款是什么,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
塞格拿出一个小瓶子,里面只有寥寥数滴鲜红色的液体。从昨天他吞噬了伦恩的灵魂后,从中榨取出来的信息来看,人类的生命力在城市里是非常难以搞到手的东西,所有人都知道这玩意可以延长寿命,但是却难以获得。只要能拿出一点点,就足以贿赂这个守卫了,昨天自己为了贿赂那个门卫而拿出一小瓶,完全是浪费的表现。
守卫眼睛直了直,一把拿过塞格手里的小瓶子,放在鼻下闻了闻,随后像做贼一样四处看了一圈,朝塞格打了个手势,意示他们可以进去了。
虽然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敲诈一下后者,看能不能得到更多的甜头,但是这种想法很快被他打消了。见好就收的道理他是明白的,任何麻烦都可能让自己连这几滴都保不住。
他赶忙把生命力灌进口中,长长呼出一口气。
塞格走在城内的街道上,艾莉雅牵着他斗篷的下摆。她在聆听着周围发出的一切声音,但是似乎并未听见嘈杂的人声,如果不是之前塞格与那个守卫的交谈,她几乎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城内了。
塞格并不关心艾莉雅的想法,他现在脑子里盘算着该怎么去取得一些生命力。虽然他已经知道这座城市有秩序守护着,但是并不代表所谓的法律就能作为其他人滴水不漏的护身符。
他能钻的空子很多,杀了人,不被发现,那么自己的目的就达到了。就算被发现,在引发大骚动之前,解决掉目击者,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生在野外的塞格脑海中的思维方式和这些土生土长的人们并不一样。绝大多数人因为得知法律的存在,潜意识中,他们会觉得不能去杀人。而塞格的意识一直保持着野外生存时留下的习惯,在他的思维中,无论杀了谁,只要没有被发现,那么就不会有多大的影响。
不过目前为止的首要目标,还是去一个可以安置这个女人的地方,顺便收集一些关于城市的情报。塞格隐隐猜到,这座城市里会这么安静,很可能和自己昨天的所作所为有关,自己杀了几个士兵和一个叫做伦恩的骑士,虽然只是徒有头衔,但是但是对这座城市而言,上级骑士这个称谓有着相当的分量。
无所谓了,要说收集情报和安置艾莉雅,有一个一举两得的地方。
塞格来到了一座有些老旧的教堂的门前,门的正上方刻着这里的名字——曼塔教堂。教堂并不算大,但是周围却很整洁,似乎并不像是会发生混乱的地方,应该比较安全。他伸手,叩了叩厚实的木门。
开门的是一个看上去很慈祥的年长女性,她穿着塞格印象上的那种一般款式的教会布制长袍,体态有些丰腴。
“你们好,请问有什么事吗?”教会的女性双手交叠在下腹,微微躬身,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即使是塞格都觉得有些心生亲近。
“你好,”塞格说出问候用的词汇显得有些僵硬,语调和往常一样没什么起伏。“请问,城里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多余的寒暄,直击主题。在一般的日常问候中,谁揣着这样冷冰冰的语调和人交谈,就算是那句“你好”都说得如此敷衍,那么一般都会引起他人的反感,不过教会里的人可不介意这些。
“是这样的,先生,据说昨天夜里,在街角的小酒馆里发生了蓄意杀人事件。那里的老板说,是士兵们喝醉了,与平民发生口角,最后演变成械斗,可能是因为那些士兵喝得太多的原因,他们发生了内斗,几乎全部丧生。”女人说道,她似乎还有些心有余悸。
“不过我并没有看见过现场的情景,不知道是否属实,二位在街上可要小心。”
塞格低头沉思了一下,看样子那个酒店的老板并没有要把他供出来的意思,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她编造的理由实在是有些牵强。士兵们喝醉了内斗?全部死亡?
傻子才回信。
“我知道了。”塞格朝女人点了点头,随后伸手拉住艾莉雅,把她带到身边。
“我们来自城外,在这里没有落脚的地方,我想请问一下,这里是否安全。”
“当然了,神很愿意收留迷途的人,如果二位愿意在这里暂时休整的话,我们非常欢迎,毕竟我们的教堂就是为此而成立的。”女人笑了笑。
她的笑容很真诚,尤其是提到所谓“神”的时候,看得出她是个实实在在的神职人员。在秩序保护着的城里,如果要说对塞格而言真正有益的地方,就是不用去提防那么多的阴谋诡计,这里的人肚子里没有那么多坏水来算计他人。
真是有些...不习惯啊。
他拉起艾莉雅的手,走到女人跟前,把后者的手递出去。“不是我,能否请你们保护她的安全呢?”
女人牵过艾莉雅的手,端详了一下后者,很快就发现了她无法视物,是个盲人。
“可怜的孩子,快进来吧。”她温柔的牵着艾莉雅走进了教堂,让她站在自己身侧。“先生,您呢?今天城里可不算太平,在外面可能并不安全。”
“不用在意我。”塞格拉了拉自己的斗篷,准备离去。在他转身时,他看见了艾莉雅的表情,那神色显得有些哀伤,就像是,被主人遗弃的小猫。
“我大概过一段时间会回来,在这期间,我希望可以保护她的安全。”塞格对那名女性说道,能够听出他语气中的郑重。在说这句话时,他看了一眼艾莉雅,看见后者脸上的难过表情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消融,她似乎微微笑了笑。
真是莫名其妙,塞格不太明白艾莉雅对自己的那份依赖从何而来。
他转过街道的拐角,教堂的木门在他身后关上。塞格来到城门后的主干道上,朝着记忆里的酒店方向走去。虽然到现在那里应该已经没什么人了,但是自己可从那里的四周去找一些可以利用的线索。
路上的巡视的卫兵似乎变多了,从昨天的事情发生后,这片平时宛如死水的区域再次运作起来,士兵们在街头寻找着那些可疑的人,或者是去逮捕那些和昨天的事件相关的人。会去那家酒馆喝酒的大多数都是附近的流浪汉,从这里入手,总是可以找出一些真正有用的东西。
在酒店一边,有一条有些昏暗的小巷,塞格转身走了进去,躲开一队巡视的卫兵。自己昨天在城里时曾被目击到过,并且自己的衣着外貌有些容易辨认,保险起见,还是躲一下比较好。
小巷里满是垃圾和废弃物,蝇虫乱飞,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卫兵们可不太喜欢来到这里找人,毕竟这里除了虫子和老鼠,就只有那些靠乞讨为生的无家可归的人。
此刻,除了塞格之外,只有一个流浪汉还在这条巷子里,他靠在墙角,手里握着一个空空如也的酒瓶,似乎在睡觉。他的左腿有些畸形,是个瘸子。
塞格贴着滑腻的墙角,看着那些士兵走过了街角,他呼出一口气,转身看了看那个流浪汉。那个人有些眼熟,似乎昨天在酒馆里看到过。
可能是士兵路过的声音惊动了他,那个流浪汉睁开睡眼朦胧的眼睛,看到了塞格,同时认出了后者。
一开始,他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毕竟怎么可能会有谁杀了那么多士兵还敢明目张胆的出现在城里的街道上。他揉了揉双眼,仔细看了看塞格的容貌,看见了黑色的头发和白色的眸子时,他终于确定,眼前就是那个昨天夜里的杀人者本人。
他下意识地张嘴想要喊叫,但是在他的声音传出喉咙之前,塞格利落地拔剑割开了他的脖子,毕竟他可不希望这个人暴露自己的行踪。
鲜血喷溅,本来想要发出的喊叫变成了“咕噜咕噜”的血液流淌声。
这一剑太快了,那个流浪汉甚至未能反应过来,当他发现自己无法发出声音时,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抬起手想要堵住喉咙上不断流血的伤口,但是他最终也没能把手伸到脖子的位置。
塞格利索地收集好血液,虽然敲碎尸体的膝盖,拧断颈骨,把尸体扔进了一旁的臭水沟,这样的情况下,就算尸体恢复行动能力,也很难从里面爬出来,最大的可能就是被虫子和老鼠啃食殆尽,最后化为暗魂。
不过那不是他该担心的。
事情果然变得有些麻烦起来了,这些家伙果然记得自己的脸啊。早知道会这样,昨天就该杀光所有的目击者的,包括那个女人。塞格捏紧了剑柄,有些烦躁。
他靠在墙边,开始思考这次事件的发生会带来什么样的后续结果。自己杀了很多士兵,还有城主的儿子,那么这里的人为了防止尸体的活动,应该会把死者运输到一个没人的地方。
城市里的人为了处理尸体,应该会有专业的咒术师或者神职者。由他们来解放灵魂,并且安葬躯体,不过伦恩的记忆中,关于这一点的记忆比较模糊,他似乎对于死亡相关的事物都并不上心。
到他自己亲身体会时,已经迟了。
塞格揉了揉眉头,自己来城里的最初目的是寻找强大的灵魂,但是因为龙魂的关系,这个目标得暂时撂在一旁。那么自己目前可以做的事情,还是更加了解这里比较好。
他拉紧斗篷的兜帽,朝着城市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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